第27章 表露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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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毅枷犀利的眼光在琦雲臉上駐足:“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別胡來!”周延奎厲聲道。
琦雲感覺自己脖子上涼涼的,一把沉重的刀從後面壓在肩頭,隨時都能讓她身首異處。
“她是誰?”王毅枷幾乎是面目猙獰道。
琦雲並沒有開口的意思,周延奎有些急了:“琦雲……”
“琦雲?”王毅枷目光更加幽深。
周延奎急切的看向琦雲,但琦雲目光看着鞋尖,並沒有開口的意思。
王毅枷正要發作,卻聽樓上一個清朗的聲音道:“她是暉雲侯府的二小姐,易琦雲,也是少將軍你的未婚妻子。”
風月倚在欄杆上,優哉游哉的看着樓下他們。
現場瞬間鴉雀無聲,那些客人一時間驚愕的沒有回過神來。
王毅枷只是微微一愣,立刻冷了臉:“風月堡主,你該知道戲弄與我是什麼下場!”
風月裝作被嚇了一跳,趕緊拍着胸口道:“少將軍莫惱,風月只是將自己知道的隨口一說,少將軍若是有疑慮,不妨親自問問二位。”
話畢,微微頷首,搖着扇子進房去了。
王毅枷重新看向琦雲,這次琦雲沒有躲,平靜的看着他。
“到底怎麼回事?”王毅枷怒道。
琦雲什麼也沒說,只從脖子上解下一塊玉環給他,周延奎知道那是有着她身份名諱的侯府配飾。
王毅枷仔細看清后變了臉色后,正要詢問什麼,卻見琦雲一言不發,又拿出一個小小的銀鎖,上面刻着一行字:
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鳶譜。
王毅枷心中一驚,下意識去摸自己胸口。
琦雲神色異常平靜,只見她微微欠身,一字一句道:“暉雲侯府易琦雲,見過王將軍。”
王毅枷暗暗吸了口氣,恢復了鎮定,他狐疑的看着琦雲與周延奎:“聞言暉雲侯府上下一百餘口,全部罹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琦雲舉起手中的令牌:“將軍,這就是原因。”
王毅枷變了臉色,但聲音緩和了不少:“可否借一步說話?”
琦雲看向周延奎,周延奎要與她同去,卻聽王毅枷道:“只你一人。”
周延奎道:“你想幹什麼?”
王毅枷目光幽幽盯着他,用一種滿是敵意的眼神看着他:“你有種跟來一步。”
說完轉身向樓上去,手下猶豫着問他那兩位白袍人如何處置,他頭也不回:“祭旗!”
周延奎打了個寒噤。琦雲深吸口氣,跟他上樓,周延奎剛要抬步,百餘名黑甲人團團將他圍住。
他看着王毅枷走進一間房中,琦雲猶豫片刻,也踏了進去。
人們都被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的不行,紛紛猜測四個月前那場滅門慘案后的故事,但隨即被面前血腥的畫面嚇的連連作嘔。
黑甲人將那兩個白袍人剝了皮,掛在門外面獵獵黑色流雲旗上。這就是他們所謂的“祭旗”。
而剩下的那兩個是正正經經的商人,早已被嚇昏了過去,黑甲人毫不客氣將他們丟出到狂風中。
不一會兒外面就想起了雜亂的敲門與凄厲哀求聲,伴着越來愈烈的風沙呼嘯,周延奎頓覺那是千萬隻鬼魂在嚎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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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毅枷和琦雲相對而立,桌上放着一玉一鎖,一盞靜靜燃燒的油燈。外面的風聲與混雜其中隱隱的哭叫聲並沒有影響到兩人間微妙的關係。
王毅枷率先開口:“你以為憑這些我就能相信你么?”
琦雲一愣,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我見過侯府的屍體,雖是面目模糊不清,但通過仵作尚能得認。琦雲小姐左腳拇指生來有些畸形,這個騙不了人。”
琦雲瞬時間漲紅了臉,怒火中燒盯着他:“少將軍,我侯府雖是遭了橫禍,但也不是無羞無臉的賴皮之人,你既有了他心,又何必拿這個侮辱於我。”說完,轉身就要走。
“你若不說個清楚,今天休想出這個門。”王毅枷面無表情道。
琦雲深吸一口氣:“好,那我便告訴你,你所說的腳趾殘疾,乃是我姐姐琦夢。而她三年前就已經病逝,我不相信你會見到這樣的人。”
王毅枷眯了眯眼睛:“她果真是病逝的么?”
琦雲猛然盯着他,全身忍不住顫抖:“你……你到底想說什麼?”
王毅枷:“她怎麼死我不在乎,如今重要的是你。鎮西府不會違背自己的諾言,但也不容有人依此興風作浪。”
琦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王毅枷一雙犀利的眼睛看着她,想要看出什麼端倪,但他只看到錯愕與壓抑的憤怒。
“我再問你一句,”他沉聲道:“你與周延奎相遇,真是偶然嗎?”
琦云:“你是懷疑我,還是懷疑他?”
王毅枷沉默半晌:“你不知道他的身份?”
琦雲愣了愣:“我只知道他是一名劍客,也知道他與百花教有些淵源……或許,與你之間也有過什麼恩怨……但他並沒有說過。”
王毅枷點點頭:“我會派人去查驗,在這之前,我權且當你說的是真話。”
“多謝。”
“還有一事,我不希望你跟他走的太近。”
琦雲恍惚了一下:“他多次救我性命,我不希望欠着人家……”
王毅枷起身出去一會兒,回來后拿着一疊銀票:“你去還是我去?”
琦雲定了定神,伸手接過:“我去。”
說完經過他向外面走去,王毅枷跟在她身後一起出來。
外面的人都誠惶誠恐的看着他們,周延奎被圍在中間,焦躁不安。
黑甲人見王毅枷出來,立刻退下,手下給他耳語交待了兩句,王毅枷掃視眾人一圈,面無表情道:“老闆,勞駕送些吃的來。”
說完逕自坐在一張桌子前,手下見狀,也十人一桌圍坐在他周邊,將店裏的桌椅盡數佔去。
琦雲在眾目睽睽下走到周延奎身邊,垂眉開口道:“周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周延奎等的早已焦急不安,想開口問她什麼,被琦雲阻止:“周公子,請樓上談。”
周延奎看看身邊一臉探究的諸人,點點頭。
黑甲人看向王毅枷,看他置若罔聞,也就不再阻止。
老闆和夥計送上了食物,王毅枷拿起筷子,手下也開始進食。整個過程安井有序,讓角落裏的客人面面相覷,尷尬的站不是站坐不是坐,直到老闆從後面抬出一張床板勉強當做餐桌,請他們就餐才罷。
琦雲將門緩緩關上,周延奎有些不安:“琦雲……”
琦雲目光流轉看着他,沒有絲毫畏懼。
“我這一路上想過千百種可能,可最後還是走到這一步。”她的臉上蒙了一層愁緒,讓周延奎心口悶的發慌。
“你現在安全了,我終於可以放心。”
琦雲幽幽看着他:“是么?你終於可以放心離開了嗎?”
周延奎顫動着嘴唇,不知該說什麼。
琦雲自嘲地笑笑,拿出一沓銀票放在桌子上:“那麼,就此別過。這一路上,多謝你。”說完轉身欲走。
周延奎紅着眼睛,可就是說不出一句話。
“如果我放棄報仇,”琦雲走到門口,突然轉身淚流滿面:“也放棄鎮西府的婚約,你要不要帶我走?”
“走?去哪裏?”
“哪裏都行,天南地北,東海西漠,天下之大,四處為家。”
“琦雲……”
“我不怕苦,也不喊累,飯可以少吃,不吃也行。我會學着燒飯、洗衣,給你縫衣裳……”她流着淚,滿是期待道:“什麼都行,哪裏都行……好么?”
周延奎喉結艱難的動了動:“我不能害你……”
“你沒有害我,是我心甘情願。”琦雲道:“但凡我心裏有一絲絲猶豫,也不會……”
她泣不成聲。
周延奎感覺全身血液都在沸騰,眼前似乎已經出現一男一女馳騁於草原荒漠,攜手與群山之巔,在落日餘暉中掛帆東去,留給世界一個美好的背影。但是——
“西域風沙多,但也有好風景,你日後一人多多保重。”他丟下一句,慌忙開門逃也似的離開。
琦雲流着淚,慘然一笑。
人們看着周延奎從房間裏出來,而後又走進自己的房間關上門,片刻后琦雲也出來了,神色坦然向樓下走來。
老闆娘問她是否用餐,她像是對老闆娘,又像是對王毅枷道:“今天我身上有些不舒服,想早點歇息,請見諒。”
說完一步步又走上樓去。
人們偷偷看眼王毅枷,發現他繼續不動聲色吃東西,但臉色很難看。
因為害怕牽連,誰都大氣不敢出,等到黑甲人吃完回房,他們才鬆了一口氣,在老闆娘的指引下回到逼仄的房間。
至於外面早已沒有了聲音,夥計偷偷出門一看,活的都已被吹的不見了蹤影,旗杆上的死人似乎還在風中飄蕩。
周延奎看着桌上一盞孤燈,心亂如麻。他何曾沒有扣問過自己的心?但答案是他承受不起的重量。
他自己原本身負血海深仇,這一生註定不能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又怎麼敢對她承諾什麼?
何況,他終究過不了心裏的那關……那道有關十多年前的血與火,將是他畢生的夢魘。
他心中難過,卻又無法說明,只能躺在床上聽着外面的風聲,回想一些遙遠的事情。不知什麼時候,他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等被驚醒時才發現方才做了個夢。四周一片漆黑,他躺在床上久久緩不過神來。
正要起身點燈,卻猛然發現角落裏似乎站了一個人,他頓時寒毛豎立,下意識去身邊摸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