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獵情(小奇奇番外十三)
我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小丫頭剛好吃完了夜宵。我把熬好的藥液濾掉藥渣倒進碗裏。
“把葯喝了。”我低着頭根本不敢看她。
“這是什麼葯?”
“林師叔給的保胎葯。”說這話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心都在滴血。我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救藥的渣男,騙自己的未婚妻吃流產葯,竟然還撒謊是保胎葯,可我不敢告訴她真相。
小丫頭喝過葯以後就窩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從沒感覺時間如此漫長,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最痛苦的煎熬。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見她顫抖着聲音在叫我,身下的白色布藝沙發已經被殷紅的血水暈濕了一片。
我撲到她身邊抱住她疼得發抖的身體,“小丫頭......對不起。”我覺得自己真的不配做個男人,心裏的那股酸澀壓抑得我喘不過氣,強忍着才能不讓自己的淚水流下來。
她顯然是意識到了什麼,問我給她吃的什麼葯。我望着她抖的像篩糠一樣的身體,再也沒有力氣騙她,“墮......胎......葯。”
沙啞的三個字從我嗓子裏碾壓出來的時候,我看到她眸中死一樣絕望的眼神。她將我狠狠推在地上,衝進了浴室,鎖上了房門。
“小丫頭......小丫頭......你,開門。”我聲音嘶啞地根本說不出整句,心臟深處傳來一陣陣痙攣一般抽搐的疼痛,幾乎要把我淹沒了,“小丫頭......小丫頭......對不起......你,開門......”我不停地嘶喊,可裏面的人不肯給我一絲回應。我不敢再耽擱,抬腳踹開了浴室的房門。
走進浴室,眼前的景象幾乎把我的整顆心都扯碎了。小丫頭赤裸着身體躺在我剛坐過的浴缸里,在她周圍包裹着她的是一池鮮紅的血水。而那一池水已經沒過了她頭頂。
我瘋了似的把她抱出來,胡亂地把自己的衣服往她身上套。我根本就開不了車,還好小邵就在附近。
我以最快的速度把她送進醫院,眼看着手術室的大門一點點關閉的時候,我感覺自己身體裏的血肉都全部被剝離,搖晃了幾下險些摔倒。
小邵一把拉住我,扶我坐到等候區的椅子上。我朝他要了一支煙,他幫我點燃,後來我才發現,我手抖得根本連煙都拿不住。
從手術室出來,小丫頭高高隆起的腹部已經和之前一樣平坦,我的視線瞬間模糊,我和她的第一個孩子就這麼沒了。
回到病房以後,過了很久,小丫頭才醒。她的手很快摸上自己的小腹,我心裏咯噔一下,就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錘。
“對不起,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你。”她像着了魔一樣不停地躺在床上呢喃,一聲一聲像彎刀,將我的心絞得稀爛,疼得連呼吸都困難。
“林奇,我已經不愛你了。我愛夠你了,再也不想見到你。”這是她醒以後對我說過的話。
之後幾天,我沒在她眼前出現過,只在夜深人靜她睡着的時候,才敢去病房裏坐一會兒。我怕見到她,又忍不住想見到她。
小丫頭出院那天,一回金隅灣就開始砸東西,保姆不得不打電話叫我過去。我沒阻止她,只是遣退了保姆,如果這樣能讓她心裏舒服一點的話,把金隅灣砸成稀爛也沒有關係。
親眼看着她終於把金隅灣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完以後,我抱緊她的身體,對她說,“我們結婚好嗎?”她無力地在我懷裏抬起頭,聲音果斷而決絕,“我不可能嫁給一個殺了我孩子的兇手。”
我想我是永遠地失去她了......
離開金隅灣,我去了我倆曾經一起買過東西的那家超市,不管怎樣小丫頭剛剛出院,急需補充營養,晚飯我想做得豐盛一點。
可我拿着買好的菜,回到別墅的時候,居然看見小丫頭正拿着一枚玻璃碎片割向自己的手腕。我一下衝進去,將自己的大手蓋到她腕子上。她一時收不住,在我手背上劃下一道深深的血痕,可我覺得自己的心比手傷得更深。
我奪走她手裏的玻璃碎片,將她的身體牢牢壓倒在大床上,“小......丫頭......”我只斷斷續續地說出這三個字,就再發不出半點聲音。她......居然想自殺,這真的比殺了我還讓我難受,
我一動不動地禁錮了她很久,漸漸紅了眼眶,直到她不再有什麼動作,我才敢爬起身打開燈。將卧室里所有的玻璃碎片很仔細地收拾乾淨,然後我將門鎖好,沉默着走進廚房。
我把親手做的飯菜拿進卧室擺上矮桌,小丫頭還躺在床上,似乎連姿勢都沒有變過。我拉她起身,她幾步跨到桌前,當著我的面,把剛端上來那些還冒着熱氣的飯菜,一樣不剩地倒進了垃圾桶。
我看見大顆大顆的淚珠在她臉上決堤,“為什麼......你要殺了他?那也是你的骨肉啊。”這樣的質問讓我像被人挖了心一樣。
我聽見自己顫抖着聲音回答,“不為什麼,我......不喜歡孩子。”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我在她面前落淚了,“你說的對,我......沒有心。所以,為我這樣的人死不值得。”
那晚,我把自己一個人關進書房,喝了很多酒,也抽了很多煙,我覺得我好冷,好孤獨,彷彿天地間只剩下一具沉重的皮囊。
夜半,小丫頭進來看我,雖然她說了那些狠話,但終究還是放不下我。我藉機把她抱上卧室的大床,硬着心腸警告她,不要再妄想給我生什麼孩子,我不喜歡孩子。說這些話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心都特么的在淌血!
那些日子大概是我這一輩子過得最糟糕的日子,我既害怕見到她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又忍不住時時刻刻都在惦記着她。於是,我不敢每天都出現在她面前,只能隔兩天去一次金隅灣,在床上抱着她瘋狂地親吻,似乎這樣就能把她牢牢地捆在身邊,直到我死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