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宴末
朝凰樓內位於二樓的鐘鈴,在正午時刻響起,管家看向顧越臨,顧越臨點頭示意,在場中的服務員收到管家的提醒。
都趕忙集中到了三四台電梯樓口,站於兩旁,挺胸抬頭,雙手前置,微笑,為賓客指導去路。
大家在進入會場前,管家除了驗明正身,檢查是否攜帶武器,還要給每位賓客不同的身份牌。
以免賓客過多造成擁擠,引發不必要的危險,這是他們顧夫人的主意,不得不說很有想法。
今日的賓客不同於前兩日,已經少了一大半,不用上下樓兩三趟。進入電梯的賓客除了身份不一樣,還需要注意是否有私人恩怨。
要是有斷斷不能在一處,否則成了顧家的錯。
“各位家主,掌教,來賓,吉時已到。入席~~”隨着管家嘹亮的聲音,眾賓客抬頭望去。見二樓緊閉的大門已經敞開。
大家三三兩兩並作一排,走入與自己身份牌上號碼的電梯,席中,在二樓的會宴門口,大紅布包裹的桌子,椅子。無不展現着喜慶,以正方形為基礎,一行一行排列開去,桌子上的用具一應俱全。正前方放了一張桌子,與別桌不同的是。
椅子和桌子分別都是黃金色,碗具們也是。
先行上來的四大家族已經先入了座,這桌位擺放,入座,都是有規矩的。若是沒在那先豪榜上有名,那便只能坐在以門口倒數過去的幾行。
有名的自然居中央而坐,唯獨四大家族乃是百年世家,斷斷不能與他人同席同行而坐。美其名曰,莫壞了百年的規矩。
“今日,顧某有幸得一小女,也感謝大家不辭勞苦的千里迢迢來此赴宴。這跋山涉水的顧某內心過不去,在此先敬各位一杯。”顧越臨先起身走到正中央,端起酒杯,一口飲下。
不得不說,顧越臨這一招對那些個不喜歡趨炎附勢卻被逼無奈的人很奏效,這不,剛剛進門一直黑着臉的部分人。
這些人便是那些有名文豪藝術家,由於自己家中人的要挾不得已前來參加。看到和聽到顧越臨的話心情自然不一樣了。
舉起酒杯,向顧越臨方向示意,趙軒嵐神色漠然的看着場中那個正在遊走於賓客間的顧越臨。
明明臉上看不出來什麼,但是仔細觀察他的眼神,帶着一絲不屑和鄙夷。‘要不常年不動聲色的窩在別人身後,讓人防不勝防。要不盡使些道貌岸然的動作。真噁心。’
趙軒嵐感覺到龍釗華的目光,嘴角上翹,即刻掩去眼中的鄙夷,也隨着眾人舉杯同慶。
趙軒嵐長相偏柔美,舉止得體,談吐有度經常給人一種乖乖男,溫柔男的錯覺,可畢竟幾家人在商場上相搏了這麼些年。
龍釗華雖不敢說從骨子裏看透了趙軒嵐這個人,但也敢打包票的說,趙軒嵐此人十足的瘋子,做事向來手段殘忍,若不是趙穎老爺子壓着。
怕是,趙家現在不至於被林家壓一頭,看他剛剛神色怕是被趙穎老爺子逼着來這百歲宴,他龍釗華能看出來的東西,顧越臨豈會不自知?
不是因為他有個趙穎老爺子在,按照顧越臨的脾性根本不會下請帖給趙家,也不會特意說這番話。
他就算金盆洗手多年,骨子裏的傲氣卻也不可能因為什麼事而折腰。
那敷衍至極的態度,梁纖兒也看在眼中,‘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臭味相投’梁纖兒想到這餘光便看向了蘇倩。
蘇倩舉着酒杯不知道在思緒着什麼‘梁纖兒?這是在乞求誰原諒你?呵,看那顧越臨如今的做派真的像極了當年那家人。’
她舉起紅酒杯,搖晃了幾下抿了一口,微皺了一下眉頭,還是那般苦澀,可突然回甘。蘇倩睫毛顫抖了一下。
她生平不喜飲酒,也十分厭惡嗜酒的人,她只知道酒只會是苦澀的,如今,這一口她埋藏在腦海深處的記憶便自己湧出。
那一夜,屍橫遍野,血水都快匯成了河流……,仔細想想她已經和梁纖兒都快鬥了大半輩子,直至她死的那天,她以為結束。
她明白了那個人為何要她來這個宴會上,這便是他的籌碼,他知道我一定會答應的。
人生如酒,甘苦自知。別人永遠體會不了別人生活的滋味。
她放下酒,手撐着臉龐,端詳起了趙軒嵐,別人都道趙軒嵐此人表裏不一,可她在入趙家一年,她看到了別人看不到的一幕。
一個如今三十幾歲的人,會在半夜抱着自己妻子的遺物,痛苦不堪,每每飲酒到天亮,天亮過後繼續他們貌合神離的夫妻生活。
她佩服趙軒嵐對自己,對別人的狠,像極當年不顧一切的她。
宴會廳的人,各個有各個的想法,籌劃,明明一個小娃娃百日宴生生被這些賓客扮演成了各自利益角逐的舞台。
顧老爺子,站在三樓看着那一群群面上帶喜,心裏不知道怎麼想的人,眼裏只有不屑,但是,為了他寶貝的孫女,他必須如此。
他可以護的了這女娃娃一時,可不護一世,他必須以顧家百年的名聲,權勢。作為賭注,為她一生保駕護航。
他知道他不應該把她還未開明的前程就如此草率的定下,他比起被自己保護在羽翼下更樂意她是那展翅翱翔,無憂無慮的雄鷹。她把這孫女看的很重要,他想把以前的過錯都想彌補在她身上。
他抬起佈滿青筋的手,已經漸漸鬆弛的皮膚,和那褐色的老人斑提醒着他時光流逝的速度,他想撫摸她的小臉蛋,可終究只停留在了空氣中。
他的手那一隻不是沾滿鮮血,不該碰這純白無暇的孫女。
他手裏抱着的女嬰似乎十分喜歡他這個爺爺,總把兩隻小手伸高高在空氣里撲騰個不停。
顧老爺子輕笑了一聲,女娃娃也‘咯咯咯’的笑着。
結宴鍾‘鐺——鐺——鐺’響起,大家也知道散場了,收起自己的小戲碼,漸漸離場。
門口苦苦等候的記者們,終於聽見鐘聲響起,把用的上的東西全部上陣,嚴陣以待大佬們的出現,有的人交談着什麼,有的人則低頭埋筆於紙上。
把該問的想好,把不該問的想的法子套出來。由於四大家族的人都聚集於這,別的賓客離場的時候意外的暢行無阻。
讓那些有意借顧家東風炒作自己的人,不知如何做了。別人倒還好,那可是四大巨頭,所有人眼裏的香餑餑,再怎麼臆想也只能是臆想。
訕訕然只能離場了,四大家主正好交談而出,緊緊盯着門口的記者也終於不用被守門的護衛隊惡狠狠的‘看守’着了。
一個膽子大的記者先開了口“請問為何顧家常年不開宴,而如今卻開了?”不得不說這個戴眼鏡的年輕人有着史無前例的緊張。
他問完這句話后,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但是這個問題真的很有看頭。他也沒有辦法了。
有了一個人的開口,接下來的人便不再懼怕什麼了,顧越臨正想開口,原本只是一隻話筒的,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數增加着。
顧越臨突然有點後悔答應老爺子的要求了,密密麻麻的人頭,吵雜無比的話音,因為一個人的開頭而炸開了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