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過去的那些
沈知只好無奈地笑了笑：“對，您儘管地罵吧！”
老爺子又道：“若是他真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你也儘管地說，看我不打死他！”
“別說了，我才不會說那些呢！而且他也沒有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
“那那個姑娘過來是要說什麼事情來的？”
沈知微微歪了下頭：“還不能說。”
“有什麼好保密的，你也要氣我？”
“不啊，就看在我肚子裏的孩子的面上，不要問了吧？”
老爺子：“……”
他扭過頭，哼哼嘰嘰：“現在這些小孩子都大了，會用我重孫子來壓我了！”
沈知：“……”
坤白立馬跑到老爺子的面前：“爺爺，你還有我呢，我不壓你！”
老爺子：“……”
他無奈地噗嗤一聲笑出來，摸摸坤白的頭，說要給他買點好吃的，帶着他出了門。
兩人都出去之後，沈知一個人走到了后園裏。
前不久還是她和南意一起過來，但轉眼間現在也只剩下了她一個人了。
沈知心裏感覺有點堵，又覺得好像什麼都沒有。
她做了一個深呼吸，轉過頭去看向四周。
很好，一個人都沒有。
而且面前的土也很正常，只是多長了一些野花野草。
她抬手，空氣浮動，那些野花野草全都被拔了出來。
而沈知再動了一動，田裏便出現了一些小溝壑。
她走過去，將那些花籽一一地都填下去。
時間花的倒是不太久，只是大概是心理的作用，她做了一會兒，便覺得腰酸的很，很小的一塊地，她愣是花了很久才種好。
等全都種好了，她再將那些土翻過去，引來水在上面澆上一些。
若是可以的話，她倒是想全都親手動過一遍。
不過現在看起來，倒是沒有必要這麼做。
就算南意知道了，他也會體諒自己的吧？
想到這裏，沈知微微一笑。
——
另一邊。
鄭緒睡了好長的一段時間。
在夢裏，有無數的人在衝著他叫着，無數的人衝上來，想要扯着他一同帶下去，無數的人又罵著他聽都聽不懂的話，吵着他，鬧着他，讓他睡也睡不得安生。
這一切都是他必須要經歷的過程，也只有他可以承受這些。
鄭緒眉頭緊蹙，強忍着不發出聲音，但這時，卻有一雙手覆上了他的手，溫暖的，有些小，但讓人覺得很舒服的手。
斯諾爾的聲音飄到了他的耳中，告訴他：“你可以醒過來了，不用擔心，我就在你的身邊。”
這個聲音很熟悉，但鄭緒一時之間想不起來那個名字。
但這個聲音又很有魔力似的，叫他忍不住跟着抬起眼皮子。
緩緩地，面前出現了一張很好看的臉。
他看着那張臉，黑沉的眸子漸漸地恢復了清明。
斯諾爾心裏一喜，道：“你醒了？你都睡了一天了。”
而鄭緒又看了他一會兒，才動了動唇，問他：“你是誰？”
真是很奇怪了。明明感覺很熟悉，名字就到了嘴邊，像是隨時都能說出來似的，但他怎麼都說不出那個名字，再仔細一想，又覺得自己好像根本就不認識他。
“你，你是誰？我認識你嗎？”
斯諾爾一愣，下意識地抓緊了他的手。
——
沈知回到客廳里，便看到坤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而且正坐在沙發旁邊玩着什麼東西，聽到沈知進來的聲音，便抬起頭來。
沈知隨而開口：“坤白，你在看什麼？”
坤白目光轉過來，看到沈知，忙道：“我看到斯諾爾哥哥發了消息過來，說到鄭緒哥哥的事情了。”
“他怎麼了？”沈知剛想起來，他們從鳩思屋裏出來，現在鄭緒大抵還在那邊住着。
之前的那些時間，鄭緒一直都住在鳩思屋裏，所以沈知並沒有什麼感覺，不過這次的事情之後，鄭緒大抵會受到一些影響，便又補充地問：“他那邊有什麼反應嗎？”
坤白：“他好像失憶了，說不認識斯諾爾哥哥了。”
沈知頓了頓，朝他走過去。
消息上面顯示的是三分鐘之前發過來了。
沈知拿起手機回過去：你那邊情況到底怎麼樣？除了這個之外還有其他的什麼狀況嗎？
斯諾爾道：沒有其他的什麼狀況了，一開始他先睡了一天，然後再醒過來的時候就失去了記憶了，不過其他的目前看起來還算好。
沈知：那便好了，這樣的情況也是可以理解的，這段時間讓他好好地休息，好好消化一些，他自然會慢慢地記起來的。
那邊沒有了消息。
沈知等了一會兒，便將手機還給坤白。
——
斯諾爾正還想回復什麼，突然聽到後面傳來聲音，他轉過頭，看到鄭緒正試着從床上起來，他身上還帶着一些傷，動作十分的遲鈍，看起來像是隨時都會摔倒似的。
斯諾爾頓了頓，立馬將手機放到桌子上，朝他走過去，將鄭緒扶住。
“你再休息一會兒，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完全。”
“不用了。”鄭緒抬頭，清清淡淡地睨他一眼，重又默默地低下頭去，緊緊地看着自己的雙腿：“我還不是什麼廢人，我看起來還可以走的，而且我這麼久都沒有動了，需要鍛煉一下。”
斯諾爾心裏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他想了想，上前將鄭緒的手繞過他的肩膀，親切道：“雖然是這樣，但你的身體還是很虛弱，就算是鍛煉也要看量，我扶着你走吧？”
他歪着頭，去看陽光下鄭緒側臉的陰影。
鄭緒想了一想，道：“謝謝。”
很生疏的樣子，不過能多說兩句話，斯諾爾已經非常的高興了。
鄭緒抬起頭，看向周圍，頓了頓，伸手指向一個方向：“那裏，那裏比較空一點，麻煩你帶我過去，多走兩步的話，對身體也會比較好一點。”
斯諾爾立馬點點頭，帶着鄭緒走過去。
走着的時候，他莫名地想起來，以前自己受傷的時候，鄭緒便是如此帶着他慢慢地做康復訓練，鄭緒非常的有耐心，而且正常的時候都不會生氣，一直都是一張溫和的笑臉，斯諾爾每次在他的面前都十分的大膽，怎麼大膽怎麼來，反正都有鄭緒幫着他，他從來都不會擔心後果。
不過現在反過來，他真是稍微有點體會到鄭緒心裏的無奈了。
不知道是不是前兩天的那場凈化帶來的負面影響，鄭緒走路時腳步非常的鈍，幾乎是走不動的樣子，只要一站直就一直地打顫，叫人心裏不由得擔心他。
但鄭緒有自己的想法，不管怎麼樣，他都會一直堅持地走下去。
一遍來回，兩遍來回……
斯諾爾看見他的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水，不由得腳步一停：“休息一會兒吧？”
鄭緒愣了愣，不好意思道：“讓你受累了，接下來——”
“不是這個意思，我想的是，你是不是累了？這麼強要求自己鍛煉是不行的！”
“沒有強要求，我這是都在自己的可承受範圍之內。”鄭緒忍不住解釋，“這樣都是很正常的，我有自己的考量，不會太過分的。”
“真的嗎？”斯諾爾有一點擔心，他當時自己做康復訓練的時候從來都不會記這些事情，所以他也不知道這到底要怎麼辦，鄭緒自己是醫生，大抵他是都知道的。
斯諾爾想了一會兒，還是覺得自己應該聽鄭緒的，便道：“那我繼續幫你吧。”
鄭緒禮貌一笑：“謝謝。”
但他不動聲色地將重量往自己的身邊靠去，基本都不去借斯諾爾的力。
斯諾爾：“……”
他蒙了一下，看到鄭緒的小動作之時，滿腦子都是，他不喜歡自己了嗎？他心裏還是很生氣的嗎？他現在已經不需要自己了嗎……
可——
“我可以幫你的。”
斯諾爾抿了下唇，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非常認真道：“我真的可以幫你，我不是說假話！”
鄭緒眼眸微深，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斯諾爾的動作太大，幾乎是直接站到了鄭緒的面前，鄭緒被迫和他對視。
兩人靠得很近，近到斯諾爾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鄭緒眸中的自己，但這樣的眸子裏，卻什麼情緒都沒有。
斯諾爾的呼吸有些急促，一下一下地打在他的臉上。
……
不知道為什麼，這麼近地一看，鄭緒的臉像第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似的，讓斯諾爾下意識地跟着他的面部線條去記在腦海里。
他飛快地眨眨眼，意識到自己的動作過於誇張了一點，遲鈍地咽咽嗓子：“那，那個……對不起，我好像有一點太激動了。”
鄭緒不置一語，慢慢地瞥了他一眼，眼神晦暗不明。
頓了頓，他薄唇微啟：“我知道。”
但是——
“我可以自己來。”
斯諾爾感覺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打擊。
腦海里慢慢地將小拉的記憶全都記起來之後，斯諾爾非常清晰地知道。
以前的鄭緒，從來都不會對他這個樣子的。
不管小拉做什麼，鄭緒對他都非常的寵愛。
但現在，明明是同一個人，看起來卻像是一個陌生人。
“我，我不是……”
斯諾爾的腦海里想了許多，但腦子裏卻像是變成了一個漿糊一般，怎麼都動不了，連嘴此刻都說不出什麼流暢的話來。
“我，你……”
“我知道你都是好心，但我更希望我的事情我自己來，謝謝。”
鄭緒緩慢地開口，一邊慢慢地將他的手從自己的身上扒下去。
斯諾爾：“……”
他死死地咬住唇瓣，目光一點一點地從他的臉上挪到他的手上。
“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應該和我完全不認識才對，我怎麼都想不起來你——”
這話的意思是，他記得所有人，但唯獨的——並不記得他。
不是他失憶了，而是他完全就不知道斯諾爾是誰。
或者來說——
“我只記得一個小拉，你和他很像，可你並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