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痛苦加倍
沈知皺起眉頭：“為什麼？”
“我不希望你帶着幻想繼續過下去，真相就讓它真相吧。”
“可你明明剛剛還給我構造了那樣的假象？”
“所以我這個人自私啊。”
南意抬手摸摸她的頭髮，很軟，很溫和的軟意，帶着一點洗髮水的清香氣息，微微浮起的散發上點着一點金光，他的視線一直落到她的眉眼上，落到她小巧挺拔的鼻子上，落到她未點便紅的朱唇上，落到她流暢乾淨的下巴上。
兩人近到似乎可以看到彼此臉上細小的絨毛，亦或者可以看到彼此眼睫毛上的細密。
“我這個人很自私的，又很矛盾，既想讓你一直記着我，又不希望你帶着幻想過下去，你知道嗎？若是可以的話，我是真的想像我說的那樣，再次回到你的身邊，一輩子霸佔你。”
沈知眨眨眼睛，她被他抱進懷裏，盯着他身上的衣服，聞着他身上熟悉的氣味，空氣里還帶着一絲的冰冷，還帶着一絲草綠花香。
這一切是如此的真實，卻讓她感覺到無比的絕望。
沈知頓了頓，低聲道：“若是反過來的話，我也會如你這般，讓你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我。”
南意勾唇一笑：“那我一定很開心，不過我現在也是一樣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的，你便是我的唯一。”
如玄夫子當初說過的，他這一輩子，只會喜歡上一個人，而那個人的名字便叫的是沈知。
“那我也希望，你說的話會真的出現，會成為真實。”
南意沒有回應。
他沉默了幾秒，牽出笑容來：“我們這麼秀恩愛不太合適。”
“……”沈知腦袋微微地動了兩下，“那就讓他走。”
“噗嗤。”南意忍不住笑了一下。
之前還沒有見過沈知這般模樣，讓他覺得可笑又覺得可愛到不行。
“但是不行，說不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只剩這一點時間了，他雖然想着希望自己和沈知能相處的時間更多一些，但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反而比沈知更加的冷靜一點。
沈知長呼一口氣，慢慢地退開了他的懷抱。
南意起身，轉過頭走向斯諾爾。
目光接觸的那一剎那，南意已經知道斯諾爾想說什麼了。
斯諾爾看一眼沈知，再領着南意走到更角落一些的地方。
看着斯諾爾的背影在前面走着，南意的顏沒有一絲的鬆動，只是心裏還顧忌着一些事情，現在回想起來，瘋狂地在心頭動了起來。
“我想，我想請你做一件事情。”斯諾爾停了下來。
他的對面是一堵牆，正好是走到了大宅子的最角落的地方，南意明知故問：“什麼事情？”
“我知道你是玄夫子的徒弟，所以若是你來算卦，一定也不差什麼吧？我想問問你可不可以幫我再算一卦——不，幫鄭緒算一下好了，算算看他到底會不會死。”
“他會死，所以你要怎麼辦？不去救他了嗎？”
斯諾爾一愣，猛地睜大了眼睛。
南意續道：“你以為這些事情我不知道要去算的嗎？我只是不告訴你們而已，不過如果你想的是，若他會死就不要白費力氣去救他的話，那我也是同意的，這樣我們也不需要再過去了——”南意收回目光，看向沈知的方向。
知道他們要過來談事情，所以沈知並沒有跟上來。
“我……”
斯諾爾的心裏確實有些鬆動了。
若是明知道鄭緒會死的話，他再過去無非就是自投羅網，再者說，他看到的那一切，鄭緒受到了那樣的傷害，就算活下來，也和廢人沒有什麼兩樣了，而且斯諾爾在吃了黃泉茶之後，看到的那些里，自己確實去救了他，而且還掉進了陷阱里。
到時候，自己一定逃不出上祖的手掌心。
那到底去不去？
斯諾爾心裏糾結的過分。
“若是你不去，我現在就可以和沈知說清楚，這樣我們也不需要再去冒那個險，同樣的，我們也可以多出很多的時間來過我們自己的生活，很好。”
像是可以猜到接下來他會說什麼話，斯諾爾渾身一僵。
“若是你要去，我們也不會阻止，如同容吞說的那樣，到時候是你和他一同去，他會負責把鄭緒救出來，但你會不會也跟着完好地離開，這些我們也同樣不確定。”
“這一切都在看你，你自己要不要去，你自己想不想去，決定權在你的手上。”
他的語氣不重，斯諾爾卻莫名地感覺到一股壓力，懾得他牙齒慢慢地將嘴唇咬緊，發白。
望着對方這樣的窘境，南意臉上沒有一絲的鬆動，只是慢慢道：“這樣的話，你要去見他的最後一面，還是不？”
斯諾爾緊抿着唇，眸子猛地一緊。
像是面對着巨大的山崖，正在一點一點地壓向自己那樣，斯諾爾看着對面的人，明明才不過比自己高出一點，但現在的形象卻如山一般，說的話死死地壓着他，讓他喘不過氣來，以至於完全無法仔細地思考裏面的錯誤之處。
思考了一會兒，他咬緊牙關，低低地說道：“我要去。我要去見他！”
南意眸子一動，抬起看他：“你確定好了？即使是自己會被抓的情況下？”
斯諾爾不假思索地點了頭：“我要去見他，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我都要去見他！”
就算是自己會被抓住，他也要去見，他還有很多的話還沒有對鄭緒說，他還有道歉沒有說，他欠了鄭緒那麼多，現在怎麼能因為一個上祖而退卻？
他握緊了拳頭，一邊道：“我要去找他！請你一定要幫我！”
南意緊緊地盯了他幾秒，像是在審視他話里的真假似的，過了一會兒才道：“好。”
頓了頓，南意又補充：“我剛剛是在騙你的，鄭緒這回還不會死。”
說完，他轉身離開。
天空中浮過幾片沉重的白雲，像是隨時都會掉下來似的，但又非常輕盈地在空中浮動過去，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陰影，轉眼便滑過斯諾爾的身體，繼續往遠處飄去。
斯諾爾回過神來，臉上不知道是喜還是複雜。
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南意回去時，只是給了沈知一個眼神。
沈知跟着站起來，隨他一同往屋裏走。
走到半路，她淡淡地開口：“我這次過去，還會有一件事情要處理，我猜測二掌司就是一個誘餌，而他也一定會死。”
“因為他掌握了你的秘密是嗎？”
“是的。”沈知道，“我的直覺告訴我，他的死一定和我秘不可分，他要是死了，我要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怪物的話，就更不可能了。”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蹙起眉頭。
這種事情實在是複雜的很，多個事情一同重疊在一起，多個人聚集在一起，有着不同的目的，有着不同的故事，而為了這些故事，又不斷地牽連着，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冥冥之中牽連着，讓她的心裏都不由得困惑起來。
“若是他死了，就沒有其他人了嗎？”
沈知點點頭：“我因為二掌司要死了的事情，曾經去過圖書館一回，而他也是在那個時候告訴我我，若是二掌司死了，只有上祖知道我的秘密了，但上祖絕對不會告訴我的，那麼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他一個人了。”
聽到如此你，南意的臉色也嚴肅了不少。
“那若是不知道你的身份，對你有什麼影響嗎？”
雖然說沈知現在是失憶的狀態，但南意想着，說不定她恢復記憶也不一定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若是連她恢復記憶都沒有辦法的話，再加上二掌司已死，若是沒有什麼影響還好，但要是有了，那南意一切的努力也全都白費了。
沈知搖搖頭：“這一點我也無法保證，只是心裏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告訴我，一定不要讓二掌司死了，若是他死了，那我的存在也沒有了什麼意義。”
南意神情一凜，兩人之間再也沒有說話，但嚴肅的氣氛已經表明了這樣的話在他們的心裏產生了什麼樣的影響。
周日就在面前，之後的幾天裏，倒是沒有什麼事情發生，而容吞也來了幾次，告訴他們具體要怎麼走。
鄭緒所在的地方，果真是之前上祖住的偏殿裏，為了讓他屈服在偏殿裏失去行動能力，上祖在水池裏放了很多的毒物，每日每夜地啃食着他的肉體，而一旦到了午夜十二點的時候，他的身體又會自動的恢復。
這樣的情況下，鄭緒承受的痛苦是加倍的。
斯諾爾之前在夢裏看到一回，眼下又聽到容吞這麼重複一遍，只覺得自己身上的疙瘩都要冒出來，而心裏也像是有蟲子爬過去似的，叫他心裏難受的不得了。
但他就算再如何的難受，也幫不到鄭緒什麼。
容吞道：“到時候我去帶着斯諾爾去偏殿，南意帶着沈知去找二掌司。我這邊將鄭緒救出去之後，便去找南意，到時候兵分兩路，若是斯諾爾可以拉住上祖一會兒的話，盡量地拉住他，我們也比較好辦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