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不是奸商
按照約定,中午明諾涵一吃完飯就收拾收拾東西開車出發了,颶風賽車俱樂部位於武漢郊區,是一家國際賽車俱樂部,每次明諾涵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為了尋求刺/激跑去飆車,尤其是大二那年她父親剛去世的時候,她硬是在颶風呆了半個月,吃在車上、睡在車上,用這種方式來麻痹自己,就像是不要命一般,整個人低落的不像話,颶風的老闆沒少安慰她,還會請她吃飯,兩人也就慢慢熟了起來,她的車技也是那個時候練成的。
明諾涵到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易澤寒比她到的更早,在停車場,明諾涵看見易澤寒隨意的靠在車前,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把玩着手機,男人聽見汽車引擎的聲音,抬頭朝她的方向望去。
明諾涵熟練的倒車入庫,停好車,走了下來,“街道賽、卡丁車賽、還是越野?“
易澤寒將手機放入口袋,站直身體:“隨你,以免說我欺負女人。”
“那就越野,我昨天預約的場地是越野賽道,人可能會少一點。”
簡單來說,街道賽字面意思就是在城市街道進行,卡丁車賽就是在賽車場內的卡丁車賽道進行,而越野則是封閉的賽道內進行的計時比賽,賽道由模擬自然條件下的障礙連接而成,設置的障礙通常包括泥漿路、V形彎道、爛路、U形坑、深水坑、單邊橋、S形沙坑、高坡、碎石路、連續坑位等,所以,難度也更大。
易澤寒以為她會選擇玩卡丁車,因為卡丁車算是入門級別,就連沒有駕照的人都能玩,但她選擇了難度更高且更刺/激的越野,明諾涵沒有聽到他的回答,似乎是默認同意。
“你不換賽車服?”明諾涵看他就穿了一套VittorioDiGiacomo的黑色西裝,手上空空如也,易澤寒搖頭,表示不用,這人也真是不怕把屁/股顛疼了。
明諾涵打開寶馬後備箱,拿出了一個黑色方形手提包,裏面裝的是她的賽車服,“那我先去換件衣服,還要勞煩易總在賽道邊等我五分鐘。”
她已經很久沒有玩的這麼大了,一般都是來這裏隨意的開開車,賽車服更是好久沒有穿過,明諾涵換好衣服在更衣室的鏡子前照了照,還是很合身,這充分體現了身材管理的重要性,她又把她那披肩長發給扎了起來,看起來像個涉世不深的大學生。
當她換好衣服后發現颶風的老闆正在和易澤寒聊天,看樣子他以前也來過,明諾涵走到了他們面前。
“你昨天跟我說要約的人就是易澤寒?”老闆看了看明諾涵,要她提高警惕:“那今天的比賽有懸念了。”
不能有懸念,她必須要贏,她要在他面前揚眉吐氣一次。
她輕巧的登上了那輛又大、又高、又笨重的越野,易澤寒尾隨其後,老闆一看是兩個高手競速,頓時也產生了興趣,兩人實力不相上下、旗鼓相當,究竟誰更勝一籌還真說不準,他從前台拿了個望遠鏡,用秒錶幫兩人計時。
規則是明諾涵提前三十秒出發,然後易澤寒再出發,繞賽道一圈,賽道是個圓形,按照俱樂部統一配備的車型,正常競速速度大概需要二十分鐘,最後到達終點時停止計時。
明諾涵啟動了車,老闆口哨一吹,旗子一揮,就踩着油門沖了出去,地上的塵土飛的到處都是,不一會人和車就沒影了,易澤寒也不急,還順手打開了車內電台,直到老闆第二聲哨響,易澤寒才戴上太陽鏡,點火啟動。
颶風的越野車默認配置是牧馬人,最高時速180千米,明諾涵將油門踩到底,率先到達了泥漿路,泥漿路里全是泥和水,路中間還有個大坑,車一進入,兩側的輪胎就開始不斷打滑,左右車玻璃還好,車前玻璃滿是泥巴,擋住了視線,打開雨刮才颳去一大半,但視線及其模糊,這麼一折騰,耗費了不少時間。
易澤寒沒有將油門踩死,保持着160千米左右的速度,他在看見明諾涵的車之後,踩着油門追了上去,他的車一進坑,把明諾涵好不容易清理乾淨的車窗又弄髒了一部分,幸好她已經開出去了一段距離,受的影響並沒有那麼大。
明諾涵側過頭看易澤寒,發現他的車此時也是佈滿了泥,包括車前玻璃,但是他並沒有減速,他居然在看不見的情況下還不減速。
在進入泥漿路之前,易澤寒就已經提前打開了雨刮器,不僅節約了時間,而且車玻璃一下就被清掃乾淨,車很快就要跟她平行,她收回目光,恢復原有的速度。
接下來到了V型彎道,明諾涵進入彎道后,不斷的加速、剎車、減速、漂移,彎道是她的強項,漂移是她的專長,但不斷的漂移使車身有些顛簸,當她即將出彎道時看了看後視鏡,發現易澤寒並沒有追上,及時拉起手剎,一個完美的神龍擺尾。
午後的太陽當空照,車內開了冷氣還是不斷流汗,雖然只需要堅持二十分鐘左右,但整個人就像是躺在蒸籠里的小籠包,好在後來她一直處於領先狀態。
明諾涵的習慣就是先不斷加速,甩掉對方,然後在降速,當對方再次追趕上來時再二次加速,給自己休息的時間。
就在距離終點還有四分之一的時候明諾涵開始覺得有些疲勞,因為全程沒有看見易澤寒,這讓她有些掉以輕心,也許是不知道他在哪,所以沒有鬥志,如果他還不出現,那麼她就穩贏。
距離終點還有2KM的時候,老闆看了看時間琢磨着時間差不多了,舉起望遠鏡看着終點的方向,迫不及待的等待着結果,這時易澤寒加速趕了上來,出現在了她的側視鏡中。
最後一個關卡是高坡,車輛需要衝上將近九十度的高坡,最後到達終點,兩人幾乎是在同一時刻開始爬坡,車頭逐漸向上揚起、近乎垂直的角度,稍有不慎就會連人帶車滾下陡坡,易澤寒一腳油門輕而易舉的衝上了坡頂,而明諾涵的車在三十度左右的時候因為左前輪觸碰到水泥坑,導致向下滑了幾米。
她的車緊緊追着他不放,就在兩車再次平行的時候,易澤寒右打方向盤,不斷加速的向明諾涵的車靠了過來,從側面不停地相逼,眼看着自己的車要撞向防護欄,明諾涵立馬踩了剎車。
於是在終點200米內,易澤寒將明諾涵的車逼停,並且成功衝線,明諾涵沒想到,他開車居然開的比自己還要猛。
老闆也被易澤寒的動作震驚到了,覺得逼停的很精彩,結果激動的喊了一聲:“牛叉。”
根本不用看計時器,易澤寒晚三十秒出發率先過線,不用說也知道是誰勝。
易澤寒下了車,看着明諾涵把車開到終點,然後有些垂頭喪氣的從車上下來,腦子裏突然蹦出了一個應該放水的想法,作為一個女人,這樣的成績其實已經算相當不錯的了。
老闆知道明諾涵基本沒怎麼輸過,今天算是遇見對手了,怕她難受,於是上前安慰着她:“沒事,下次咱們再找他報仇。”
明諾涵穿着一套黑色賽車服,戴着一副咖啡色墨鏡向他走了過去,就連旁邊經過的路人都忍不住放慢腳步看了看她,大概是覺得她這身打扮帥氣十足,取下太陽鏡,他看到了她的眼睛,純粹乾淨,眼裏還夾雜一絲絲不易察覺的小失落:“願賭服輸,無條件幫你拍攝。”
她不服輸、不想輸、但也輸得起,反正她從一開始想要得到這部紀錄片就是因為興趣,而不是因為錢。
失落在她臉上只停留了幾秒鐘,她永遠都是高傲的,易澤寒看着她,做出了一個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舉動,下意識伸出手拍了拍她的頭,語氣不再像前幾次那麼生硬:“你放心,我又不是奸商。”
明諾涵從小就討厭別人碰她的頭,就連小時候她父親碰她她都會躲閃,但是在易澤寒拍她頭的時候她沒有感到反感,也沒有躲開,主動對上他的雙眸,理直氣壯的反問他:“我怎麼知道易總不是奸商?”
“如果我是奸商,你就不會來找我,不是么?”這只是個玩笑話,結果眼前的人看起來又像是當真了。
看到他這副認真思考的表情,她抿嘴一笑:“也不知道是誰,前兩天還性別歧視來着?”
打臉打的太快,易澤寒也不惱:“我只是突然覺得,你比我想像中執着。”
其實易澤寒並不懷疑她的能力,更談不上什麼性別歧視,只是導演本身就是個辛苦的職業,拍紀錄片無疑更加辛苦,很少有女性能堅持到底,中途換人接手是一件費時費力的事情,所以在業界喜歡拍紀錄片的女導演並不多,這一點明諾涵自然也明白。
之所以往易澤寒頭上扣了一頂性別歧視的帽子,純粹是因為她想看看他有什麼反應,她再次沖他伸出手:“易總,既然你成了我的老闆,那你得對我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