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前半個小時陸喬薇有多張揚自信，現在就有多尷尬，想挖地洞鑽進去都不為過了。

嘴唇翕動着，一個字都蹦不出來，還是聞謹言主動握了下她的手。

冰涼的，陸喬薇覺得自己可能完蛋了。

陸喬薇結合鑽石的切割面、與鑽石的色澤來講解，“這枚GIA認定的粉鑽，等級vvs，我們結合它側面切割曲線，可以設計為花瓣形狀……”

DMD公司的鑽石多數可遇不可求，隨便一顆鑽石都不是平價品，每一枚都超過了七位數。

往往DMD的作品，都是放在拍賣會上給富商富婆們搶拍。

“而像這枚6.1克拉的炫藍色鑽石，雖然表面瑕疵，但是不建議切割成碎鑽，可以設計為滴水形，故而比擬為深海，用水的不定性來提升它的完美程度……”

聞謹言出聲糾錯道，“不是炫彩藍，是深彩藍，FancyDeepBlue。”

鑽石的等級是嚴格規定的不容出錯，陸喬薇犯了個常識錯誤，底下幾個負責人隱隱皺起了眉。

她硬着頭皮往下講。

聞謹言再次提問：“陸設計師能否講解一下戒指通花面的設計嗎，我看右側翹的很高啊，有什麼寓意嗎？”

來了來了，她知道就這狐狸精不會放過她！

短暫的幾秒鐘，陸喬薇在心裏做了一番假設，如果她實話實說翹起來的是大腿，聞謹言勢必會嘲笑她。

陸喬薇選擇了一個保險的說法，“這翹起來的一點代表浪，代表着人類的深深不息，愛自原始而來，亦如一萬年才形成一顆的鑽石。”

“獨一無二。”

啪啪啪！四周響起掌聲。

只有聞謹言環着雙臂，眸子裏的表情淡淡，和旁邊經理的表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沒被說服。

十多分鐘后，陸喬薇講完所有設計，才大着膽子抬頭看回去，聞謹言微側着頭，一副認真地在聽旁邊經理說話的樣子，實際目光是落在她臉上。

聞謹言不說話，所有人都不敢啃聲，執行官不點頭，這個合同就算黃了。

“講完了？”

陸喬薇點頭，“是的……”

“聞總”兩個字怎麼說怎麼彆扭，實在說不出口。

聞謹言翻着設計稿，陸喬薇瞅了一眼，不是她剛剛展示的那一份，聞謹言居然背着她，還接了別人的稿子。

靠，好生氣。

奈何人家現在不是色情主播，陸喬薇只能伏低做小，彆扭地問：“我的設計稿你看着滿意嗎？”

聞謹言迎接她的視線，不緊不慢地說：“不滿意。”

說完，直接散會。

這次是陸喬薇跟在聞謹言身後，一步步進了電梯，聞謹言目不斜視，嘴角噙着抹若有若無的笑。

沒有其它的員工的擁擠，她們依舊靠得很近。

狹窄的空間有窒息感。

這真是個死亡電梯。

陸喬薇僵硬地靠過去按樓層，

聞謹言手指抖了抖，手機屏幕轉動着，陸喬薇偏頭瞅到了上面的字。

【誰穿你那騷里騷氣的內褲了？】

【沒穿沒穿！我從來不穿內褲，就愛光着！】

她臉上一個爆紅，沒好氣地問：“你看這個幹嘛？”

“嗯？”聞謹言彷彿才聽到她的聲音，道：“陸設計師，我們之前是不是認識啊。”

陸喬薇：“……”

她穩住心神，反正又不會合作，她淡定地胡扯，“不認識，今天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聞謹言半眯着眸，褐色的瞳孔裏帶着疑惑，她手指往上滑，又是一條信息：【姐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陸喬薇，日你就日，還要挑日子嗎？】

她喃喃自語，“這不是寫着嗎，陸喬薇，怎麼有錯嗎？我以為你是她呢，準備把合同給她，看來是誤會了，真不好意思，麻煩你今天跑一趟……”

陸喬薇：“！！！”

她深吸口氣，笑快咧到嘴角，“是我……那個不愛穿內褲的陸喬薇就是我。”

“……你怎麼證明？”聞謹言反問，目光順着她的腰線往下看。

“不瞞你說。”陸喬薇忍住羞恥，“我今天也沒穿內褲。”

聞謹言：“嗯。”

嗯？是什麼意思？總不能讓她掀開裙子給她看吧？

四目交接間，氣氛說不出是曖昧、刺激，還是尷尬。

聞謹言嘴角在往上揚，眉梢一下一下的跳動，陸喬薇懷疑她是想笑，但是又要維持風度，一直憋着，媽的，她這輩子加起來就沒這麼丟臉過。

好在電梯門開了，陸喬薇想，她終於要解脫了，哪知聞謹言的手掌落在她腰上，很紳士地壓住她的裙子，說：“有風，小心着涼。”

陸喬薇磨了磨牙，忍了。

“謝謝。”

還是一樓大廳，出來的那一瞬間，陸喬薇算是明白之前員工為什麼不幹正事，光着盯着她們了，感情她旁邊坐着整個公司的老大，DMD的執行官。

快到門口，陸喬薇鼓足勇氣，“你看我們什麼時候簽合同比較好，或者合同上有什麼不滿意的，我們可以再進一步交談。”

說合作聞謹言的表情會正經一些，陸喬薇在腦子裏發出無數次疑問，這人腦子是有病嗎？為什麼要說自己澀情主播，難道她內心有這方面的渴望？

要不是聞謹言誤導她，她至於那麼態度嗎？

聽說，有些人一旦掙夠了錢，就比較變態。

聞謹言臉上笑意溫溫柔柔，說話卻殘忍冷酷，“陸設計師似乎對戒指含義的領悟不夠，後續還需要在討論討厭，如果陸設計師忙，可以先接別的設計……”

“不行！我就要你！”

“嗯？”聞謹言挑眉，眸子盛着某種興味一樣的光。

陸喬薇扯着唇角笑，“我的意思是我閑得狠，我明天可以再來，我們可以再討論討論。”

整一天下來，陸喬薇感覺自己臉都笑僵了，這誰能想到昔日靠美色賺錢的主播，搖身一變成了DMD執行官。

小說都不敢這麼寫啊！

她在臉上狠狠掐了一把，是痛的，痛的她好清醒，痛的她開始憂心忡忡，聞謹言只是溜她玩兒，根本不想簽合同怎麼辦？

前幾天她可是在公司狠狠地拽了一把，公司上下都知道了她陸喬薇的大名，連看大門的保安大叔看到她都要和藹的笑一笑，聽說最近整個設計圈也在傳她的事迹……

原本她打算拿下合同去公司走兩圈，現在只能灰溜溜的回家，她偷摸地看了一眼工作群，希望沒人記得她去DMD的事。偏偏那些牆頭草的同事，都想巴結她，紛紛在群里艾特她，彩虹屁一個塞一個。

可想而知，她要是拿不到DMD的合同後果有多嚴重。身上如同針扎，陸喬薇坐立難安。

晚上歇息的時候，曲青竹打電話來問她進度。

她猶猶豫豫支支吾吾的把今天的事說了。

曲青竹一聲嗓門，差點震破她的耳膜，“什麼什麼？DMD的小三，呸，DMD的執行官是小三？”

陸喬薇嗯了一聲，人廢了。

曲青竹感覺到了她的痛苦，不可思議之間，又嘀咕了一聲，“她這麼有錢，圖的不是錢，是真愛啊。”

“你說該怎麼辦啊？明天我去找她怎麼說，她肯定一早知道是我了，故意折磨我的，你不知道這兩天她一直讓我畫澀圖。”

“什麼圖？”

“設計圖。”陸喬薇真說不出口，她跟聞謹言在床上那檔子事。但是曲青竹自己想了起來，“你是不是還跟她打了一架，我記得你把人家打得淚流滿面……”

往事不堪回首。

陸喬薇抓頭髮，“你說怎麼辦？”

“事已至此，”曲青竹說，“你要麼讓她打一次……”

“那怎麼可以？”陸喬薇死也不跟聞謹言上床，上次聞謹言隨便親親，她夢裏的世界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再上一次，那還得了？

曲青竹嘆了口氣，“要麼我去廟裏看看，我們這邊有個靈隱寺，明天我去山上……”

“去什麼靈隱寺，至於出家嗎，不怕她！大不了我辭職不幹！”

“不是。”曲青竹認真地說：“我去給你求個符，這樣狐狸精就近不了你的身，護住你的陽氣，轉轉運。”

陸喬薇很想說一句，不用護，上次就被她吸乾淨了，不管陽氣還是陰氣，到現在都沒回過氣。

曲青竹又鼓勵她一句，“你再撐兩天，撐到我回來，這事興許就有轉機。而且，也就低頭個三四天，到時候交稿，你管她甲方還是狐狸精，再去跟她打一架都成。”

打架這個詞陸喬薇是真不想聽到了，忍一時風平浪靜，陸喬薇深吸口氣，“我會的，我努力。”

“你就當自己是下山的小尼姑，還沒開天眼不知道人家是狐狸精……”

“行了，你別亂比如了。”

自古以來，哪有狐狸精吸不到陽氣。

深更半夜，陸喬薇躺在床上自我催眠。

還是睡不着，她又爬起來查DMD以往的宣傳資料，再把彩虹屁背個幾十條，總有一條能用得上。

第二天天亮。

陸喬薇化妝，給聞謹言發信息。

戳進去聊天界面瞬間，她就差沒昏過去。

昨天聞謹言給她看的那幾條信息還好，再往上翻一翻全是她罵聞謹言的話，什麼狐狸精，不檢點，騷什麼貨什麼的。當時她把聞謹言當成職業為澀情主播的小三，真是什麼都能罵出口……

突然，微信提示音響了一聲。

聞謹言：【分享：氣溫32℃，晴轉小雨】

陸喬薇眼睛一亮，含着牙刷打字，“我會記得帶傘”幾個字還沒打出來，對面又發了一條信息。

她放下手機，念了一聲佛祖保佑。

然後，漱口，換衣服，出門的時候回信息。

【謝謝聞總提醒，我一定會穿內褲的。】

昨夜曲青竹的話宛如魔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咬牙撤回重新發。

【Drill小姐，你也太貼心了吧，世界上怎麼有你這麼貼心的甲方，我差一點就忘記穿內褲了，多虧您了。】

【Drill小姐，你的提醒是最好的雨傘，輕輕一撐，“咔嗒”一聲，就遮擋了整個城市的雨。】

【這個城市等待下雨，而我等待拿着合同的你，Drill小姐，今天也很期待能和您見面】

聞謹言：【我是誰？叫我的名字。】

聞謹言：【中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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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鹿鹿喝醉了。

聞總單手把人摁倒：“我是誰，叫我名字！”

陸喬薇：“你是我那個狐狸精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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