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潛龍出水
被櫻花樹圍在當中的那一片池水上,除了無盡的波瀾與漣漪之外便再也看不見其他。
還沒有見到那些真正敵人的身影,還沒有看見那些隱匿在暗處的可怕殺手,看似武力強勁的黑衣武士們便早已經在飛斧與勾爪的冰冷殺意之下,死傷殆盡。
望着那些慘死的同伴們,或是被勾爪擊穿了腹部,粉碎了心口;或是飛斧斬斷了腰肢,斷成了兩截;又或是被密密麻麻的勾爪爬滿了整個背部,失血而亡……
如同那種生長在原始森林之中,可怕的食人飲血的可怕樹藤。
苟活下來的黑衣武士們強撐着的意志與決心在須臾片刻,被一種名為恐懼的滔天洪水瞬間衝垮。
無論是他們手中緊握着的寒刀,還是站在身旁圍成戰陣的同伴們都似乎再也無法提供哪怕一絲絲的安全感。
他們開始本能地逃避,本能地後退。
本能地朝着那無名廳堂的方向亦步亦趨。
嘭!
然而,很不湊巧地是便在此時……
隨着一陣極為震耳且劇烈的木石崩塌聲音,那些黑衣武士的後路被一堆塌成小山似的碎石木塊徹底封死。
由於那兩根豎立在廳堂門口走廊上的木柱子承載了太多的勾爪,多到勾爪的尾部密密麻麻連接的黑線縱橫交錯在一起,就像是一隻森然的蛛網。
當那些黑色長繩的另一端在同一時間發力的時候,那兩根本就已經被劃得體無完膚,苟延殘喘的木柱子再也禁不住這沿着長繩,從水面之下而來的,磅礴且恐怖的可怕的力量,轟然倒塌。
連同着那一塊頂在上方的走廊房檐一起,轟然倒塌,如同一座碎石木塊的小山般,聳立在無名的廳堂門口。
雖說小山不怎麼高,也並不怎麼大,但……
卻足以能夠將那些僅僅活下來的黑衣武士們堵在門口。
那片進退兩難的方寸之地。
被斬斷退路的那些黑衣武士們似乎到了極為艱難的背水一戰境地。
在這一刻,他們除了緊握在手中的寒刀,便再也沒有其他任何可以相信,或是可以依靠的東西。
他們背脊早已被打濕了一片,臉色更有些煞白。
絕望地看着不遠處,池水起的可怕變化。
除了站立與等待之外,那些黑衣武士們似乎失了神般,不知道自己究竟到底要如何,才能活下去。
很快,伴隨着那些房檐建築的塌方,黑色長繩另一邊的池水也開始迅速翻滾與席捲。
如同有什麼極為駭然的驚為天人之物般,欲要從水底奔涌而出。
嘩啦啦啦!
終於,在水面濺起無數道水花的那一刻,在漣漪化作了浪潮翻湧的那一刻,在那些黑衣武士雙眼瞳孔不禁微縮的那一刻……
始終潛藏在水底許久的可怕殺手終於在勾爪與黑色長繩的牽引之力下,浮出了水面,將最可怕的殺意展現在世人面前!
一直倒插着的空心蘆葦也在不經意間倒下了。
那些可怕的殺手連出水的姿態都顯露出一種極強的震撼與視覺衝擊。
或是離着岸邊近一些的,乾脆直接一個極高極快的躍起,真如魚躍龍門般地飛出了水面,徑直跳到了岸邊。
或是一直潛浮在水面中心的,更是在黑色長繩的拉扯之下,展現出更為駭然的姿態!
竟如同一根輕飄飄的羽毛般踏浪而行,雙腳踩在翻湧的水面之上,一個蹬腿,翻身上了岸!
他們的動作極為乾脆利落,更有些軍中整齊劃一的味道,彷彿那些並不是魚龍幫所謂的幫派份子,而更像是軍中執行秘密任務的大唐軍人。
看似漫長的出水實則只在須臾片刻的眨眼之間罷了,更可怕的是在出水的瞬間,那些神秘的可怕殺手竟然保持着無比的沉默與冰冷。
從水面開始泛起漣漪,枯黃的蘆葦漂浮在水面的那一刻起,自始至終除了水浪‘嘩啦啦’的翻湧聲與從水底湧出的‘咕嘟嘟’冒泡聲便再也沒聽見其他。
哪怕是一絲上岸的腳步聲,哪怕是一絲嗆了水的咳嗽聲,更不用說其他的溝通話語。
上了岸的可怕殺手們並沒有如圍成如軍隊一般的戰陣,而是各自為主,頂多算是三五成群罷了,頗有些各自為戰的意思。
約莫數十人左右,一個個的位置站得極為開,就像是展開成了一個巨大的口袋,似乎每一個站位的殘酷含義都在為如何將那些黑衣武士們斬盡殺絕而時刻準備着。
讓人驚懼的遠不止這些,還有那些刻畫在他們身上的詭異紋身。
之所以稱為詭異的緣故,是因為一般人的紋身來說,多以青色又或是深青為主,而那些可怕殺手的紋身卻是一種讓人極為不順眼的冰冷黑色。
而且,那詭異的黑色紋身從腳背起始,沿着腿部,一直從胸口與背脊蔓延開來。
極為縝密。
極為複雜。
就連整個面部五官都被黑色的紋身覆滿。
更值得一提的是,紋在身上的雕飾也並不是尋常的惡狼又或是虎豹,是一種從未見過的奇怪動物。
若是不仔細看,就彷彿是被一團黑漆破了全身似的,根本看不出半點兒紋繡的痕迹。
潛藏已久的敵人終於浮出了水面,按道理說那些悍不畏死的黑衣武士們應當前進,應當舉刀,應當迎敵。
但是……
他們並沒有這樣做。
只是無助地站立着,絕望地環伺着。
似乎用眼眸之中流露出若有若無的期望,盼着那些可怕紋身殺手能夠放過自己一條性命。
也許,就連他們自己也未曾想過,自己的敵人……
竟然是這樣一群詭異可怕至極的存在。
對未知的恐懼徹底讓他們失去抵抗的信念與希望。
很不幸的是,無論他們心中有多麼強烈的求生慾望,當他們舉刀沖向那位魚龍幫幫主的那一刻,命運早已為他們的行為下好了那一道名為‘性命’的賭注。
在某一棵向陽而生,最為盛放,也最為零落的櫻花樹下,一名與其他殺手衣着打扮極為不同的年輕人,緩緩抽出伸出手。
從他站立的位置與眾人對那年輕人的姿態來看,似乎是這些神秘殺手的真正統領。
只見他將划拳為掌,將手輕輕抬在自己的咽喉邊,乾淨利落地蹭了蹭。
作了一個極為尋常的命令動作……
割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