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家一起死

“非常抱歉，病人患的是白血病……”

“家裏生意不好，你媽死得早，白血病要那麼多錢，就算我是你們親生父親，反正我是沒錢了，你們自己想辦法吧。”

“夏菁菁，我給你介紹個人，可以救弟弟……”

光怪陸離的畫面如幻燈片一般在腦海里不停閃現，頭疼欲裂，彷彿要炸，夏菁菁似乎深陷真實的夢魘，痛苦不堪。

耳邊有女人冰冷不屑的聲音響起。

“醒了？”

夏菁菁瞬間驚醒，一雙亮若星辰的眸子中閃動着驚恐和不安，望見說話女人時，理智和記憶同時顯現。

她神色一變，艱難坐起，拉過純白的被子擋住不着片縷的身體，白凈精緻的小臉上滿是緊張，顫聲道，“柯小姐，我弟弟手術做了嗎？”

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看着她的女人有着一頭漂亮的亞麻色長捲髮，奪目驚艷的五官，傲絕於人的身材。

她雙手抱胸，點頭，“當然，我們約定在前，你幫我生孩子，我負責你弟弟的手術。”

夏菁菁尚且來不及鬆口氣，柯佳怡眸底閃過一絲不耐和煩躁，一張紙被她輕飄飄甩到床上，“去這個地址，把孩子生下來。”

她蹬着高跟鞋轉身欲走，夏菁菁啞聲叫住，“等等，昨晚……”

“夏菁菁，不要肖想不屬於你的一切！”柯佳怡猛地回頭，臉上閃過冰冷入骨的狠意，片刻恢復如常，“另外，閉緊你的嘴，不然我不敢保證你弟弟還能從醫院活着出來！”

柯佳怡離開后，夏菁菁雙手抱着膝蓋，淚水淌了滿臉。

為了治好弟弟突如其來的白血病，她不得不出賣自己，和柯佳怡做交易，與一個不知是誰的男人發生關係並且懷孕生下孩子，可她又有什麼辦法？她的人生，從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啊。

十個月後。

G市郊區的私人診所。

“啊！”

一聲凄厲的女人喊叫劃破夜空。

手術室，大腹便便的夏菁菁躺在床上，滿頭大汗淋濕了頭髮，她張開腿，雙手緊緊抓住床單，青筋曝出，表情難受又絕望。

“怎麼還不出來？”不遠處，柯佳怡用手帕捂着嘴，往裏看的表情嫌惡。

“哇！”

一聲嬰兒啼哭，頓時讓所有人心頭一松，接生的護士匆匆處理好小孩抱過來，討好道，“柯小姐，是個男孩。”

柯佳怡厭惡的看了一眼皺巴巴的男孩，沖旁邊小跟班示意，“抱着。”

“孩子，我的孩子……”手術床上的夏菁菁伸出手，無力的喊叫着，一雙圓眼睜得老大，像是死而不甘的囚犯。

柯佳怡心頭一緊，走近，審視的目光在夏菁菁並未消失的肚子多看了幾眼，收回來，“不是還有一個嗎？我讓她永遠陪着你。”

這話莫名陰深，夏菁菁咬牙看着她，還未說話，旁邊醫生拿着一把長長的手術鉗走近，冰冷的工具冷血無情，“柯小姐，請您出去吧，我會讓她好好離開的。”

離開兩字驀地加深了語調。

夏菁菁瞳孔微縮。

他們想弄死她和肚子裏的另外一個孩子？！

夏菁菁雙手再一次攥緊，沙啞的聲音破得要命，“柯小姐，為什麼，為什麼……”

她們明明有交易不是嗎？

已經邁步往外走的柯佳怡轉頭，眯了眯眼，“為什麼？夏菁菁，你有個繼妹叫夏晴雪吧？她告訴我兩句話，第一，產婦的死亡率是最高的，第二，死人，才能瞞得住秘密，我覺得她說得挺對的。”

夏晴雪！夏晴雪！

夏菁菁咬碎了一口牙，眼角沁出血淚。

“動手。”柯佳怡吩咐，轉身離開。

醫生走至夏菁菁腿邊，掀開她的被子，長長的手術鉗要伸入時，夏菁菁猛地鼓足力氣，一腳踢在他臉上，隨後奪過一把放在旁邊的手術刀，連滾帶爬的跑到小跟班身旁，搶過孩子，一把刀就抵在襁褓上，後背靠牆，幾乎要站不住。

“夏菁菁！”柯佳怡變了臉色，“你瘋了嗎！？那是你兒子！”

夏菁菁咬着牙，不顧襁褓里孩子突然而起的哭聲，“要我死，那就大家一起死！”

柯佳怡嘴唇咬出血色，尚未說話，夏菁菁又厲聲道，“放我離開，準備車，車！”

她如同瘋癲一般，抱着孩子不停搖晃，柯佳怡踢了一腳旁邊的小跟班，憤怒又煩躁，“沒聽見嗎！去準備車！”

要不是自己不能生，而這個夏菁菁又和自己的熊貓血型相同，還成功懷上暮涼的孩子，她才不會受她威脅！

十分鐘后，夏菁菁一步步抱着孩子退進車內，柯佳怡擔心她不給孩子，追得很緊，“夏菁菁，帶着孩子走，你跑不過五分鐘，把孩子給我，我放你離開。”

夏菁菁淚水不停的流，心愧疚得彷彿被大鎚重擊，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懷裏孩子，雙眼一閉，對準柯佳怡，用力的扔出去。

下一秒，她車飛快駛出。

柯佳怡等人慌忙疊羅漢般的才接住孩子，小跟班抱好孩子后才慌張道，“小姐，就讓她這麼走了？”

話音剛落，不遠處傳來砰一聲巨響，旋即火光崩的一聲，照亮了半片天空。

柯佳怡遙遙望着那處，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你以為我為什麼選在這裏讓她生孩子？”

因為這裏是山路，一不小心就能翻車，而翻車，意味着粉身碎骨。

此時的山腳，火光十米處，夏菁菁流血的雙手抓在地上，一點一點的往前挪動，所過之處血跡斑斑。

她蓬頭垢面，滿是污漬的臉上全是淚水和汗水，痛到麻木，卻充滿恨意和堅毅。

她嘴裏不停呢喃，像是入地獄的人在念死亡名單。

“柯佳怡。”

“夏晴雪。”

“林玉蓮。”

“柯佳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