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你發花痴啊】
“……你怎麼在這？”顧白揉着眼睛醒了過來。
這二十多個小時一直在做夢，一會兒夢見自己的母親和姥姥，夢見自己賺了錢回家，把家中的一切翻修一新，還買了許多許多的新傢具、新電器；一會兒夢見那個騙自己的黃經理，夢見他被警察抓了起來，再也不能騙人了；一會兒夢見在人才大市場遇見的那個畫眉毛的女子，夢見她哭着喊着求自己去她公司上班，月薪自己說了算；一會兒夢見自己的大姨離開了那個男人，回到了老家，回到了姥姥身邊，過起了幸福的生活……
最後一個夢是夢見自己很餓，正當自己在人才大市場的垃圾桶里翻剩飯剩菜吃時，忽然聽見身邊響起了小偉的聲音：“顧白……”這喊聲把他嚇了一跳，這一切是打死他都不願意讓小偉知道的，不過還好，醒來之後才發現這原來只不過是個夢，顧白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
坐了起來，顧白忽然感覺一陣頭暈，摸着腦袋時才發現自己的頭上纏滿了紗布。
“我這是怎麼了？”顧白極力回想着自己為什麼會在醫院，為什麼會受傷？
“你在醫院！想起來了嗎？昨晚你在一個建築工地被砸傷了……都已經中午了，快點起來吃飯吃藥，一會兒我還要回公司上班！”小偉一把將小黑狗抱起，塞進了顧白的懷裏。
只感覺一個毛絨絨的東西趴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緊接着就是一個濕漉漉、滑膩膩的東西和自己的臉龐作着最親密的接觸。顧白嚇了一跳，慌忙推開，等看清楚之後才抱着小黑狗高興地喊了起來：“哇！你還活着，太好了！”
終於想起了昨晚被砸暈之前的那一幕，但眼前的這隻小狗是昨晚那隻么？怎麼看都不像啊！面前這隻毛色純凈，烏黑髮亮，而昨晚那隻……小黑狗也很開心，“汪汪”地叫着，不停地伸出舌頭舔着顧白……
見一人一狗這麼親熱，小偉笑着說道：“這……不是你偷來的吧？”
“你他媽才偷狗！我可是它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因為它，我怎麼會受傷……對不對？小黑狗！”顧白得意地舉着小黑狗的兩隻前爪一通亂搖，而小黑狗也彷彿聽得懂他說的話似的，配合地搖起了尾巴。於是，這一人一狗之間的親熱程度更加激烈了。
小偉看着他們之間的親熱勁，心中又想起了昨晚那名女子，這小黑狗當時就是這麼被她抱在懷中的。想着想着，小偉不由得又發起了呆。
“不好意思啊，小偉，謝謝你送我來醫院，花了很多錢吧……你是怎麼找到我的？”見冷落了小偉，顧白忙抱着小狗坐在了床邊。
“不是我送的，是一個……女孩兒！”小偉居然有些害羞。
“女孩兒？”這回輪到顧白納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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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從沒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女孩兒，從聽到她的聲音直到見到她的人，那氣質！那神態……”小偉說著說著竟然閉上了眼睛，抿起了嘴，微微晃着頭，陶醉在其中不能自拔。
“喂……喂喂喂！你發花痴啊？”顧白笑得前仰後合。
“你他媽才發花痴，等見到她你就知道了，過幾天我帶你去好好謝謝人家！昨晚你知道有多危險嗎？要不是她救你，你這條小命估計就葬送在深圳了！你想想看，假如你就這麼完蛋了，你怎麼對得起你媽和你姥姥……”小偉不滿顧白的嘲笑，忙將昨晚安**如何救他，如何如何熱心等等說了一遍，當然，其中也不乏添油加醋。
這麼做也是有目的的，他深知顧白這人好面子，和女孩兒說話臉紅，假如不說得嚴重一點，誇張一點，不讓顧白感覺這女孩兒是救命恩人，顧白怎麼肯隨他去感謝這個女孩兒？那樣一來，自己昨晚想了一夜的追求計劃豈不是白白落空？
顧白沉默了，想起了這麼多天來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他忽然想哭，上天對他真是太不公平了！面前這個兒時的好友，和自己一起來的深圳。自己還在為吃飯、還在為工作發愁；而他呢，已經開始想着談戀愛了。從小偉剛剛說話時的痴迷，以及熾熱眼神都可以看出，小偉真心喜歡上了那個救自己的女孩兒。
唉，自己的人生和未來到底應該是什麼樣子？什麼時候自己才能堂堂正正地活着？什麼時候自己才能賺錢養家……想着想着，顧白的情緒又開始低落起來。
見顧白不說話，小偉忽然意識到自己不該在顧白面前說這些，他的心中一定不是很好受吧，但他到底出了什麼事呢？小偉決定問個明白。
“先吃飯吧，還熱着呢……這幾天把我急死了，天天打旅社電話找你，差點我就報了警，你知道我多擔心你嗎？這幾天你到底去了哪兒？為什麼打了電話給我之後就銷聲匿跡了？為什麼不來找我？”小偉將飯盒打開，遞給顧白，順手接過了顧白手中的小黑狗。
顧白接過飯盒，也不說話，悶頭就吃。狼吞虎咽一番之後，他忽然停了下來，低聲說道：“我去了大姨家！”
小偉沉默了，不用猜也知道顧白遭遇到了什麼，否則不會這麼慘吧！他默默地站起身，倒了杯水放在床頭的小桌子上。
“兩年前你外公去世的時候我也在場，你大姨的為人怎樣，相信你比我更加清楚，連鄰居都看不下去了，你為什麼還……？”小偉不想再說了，低下頭撫弄着小黑狗。
“是的，我很後悔，可我沒有辦法！”顧白將整整一杯水一口氣喝光，又開始了大口大口地吃飯。
“當然有辦法，住我那兒為什麼不行？”小偉又給顧白倒了杯水。
“我不想拖累你！”顧白將空了的飯盒朝小桌子上一扔，伸手接過了小黑狗。
“為什麼說拖累？假如換成你是我？你會不幫我嗎？”小偉忽然沖顧白吼道。
這麼多年了，他從來不敢對顧白這樣，只因為顧白什麼事都比他強，處處照顧着他。可今天他實在忍不住了。顧白這麼做的用意他非常清楚，也明白顧白是真心將自己當朋友。但假如顧白就這麼繼續下去，遲早有一天會出事，會出更大的事！那時……
顧白驚訝地抬起頭，望着小偉好長時間不說話。
“對不起！顧白，求求你，別那麼倔行不行？咱們還是好朋友、好兄弟么？”畢竟是第一次沖顧白髮這麼大的火，小偉馬上就軟了下來。
“幫的了一天，幫不了一世！我想靠自己，不想靠別人！”顧白低下了頭，好像沒有聽見他說的話，沒有注意到他的語氣，繼續堅持着，繼續抱着小黑狗玩耍着。
“我是別人嗎？記得臨來深圳前咱爸媽交代的話嗎？我們要互相照顧！有任何事都要一起擔當！假如你出了事，將來你媽靠誰去？啊？”小偉很激動，不由自主地加重了語氣，他的眼睛忽然濕了。
顧白心中暗自嘆着氣，現在的他什麼都剩不下了，只有那一點點自尊。也許在小偉面前不應該講自尊的，可這麼多年來和小偉一直是這樣，忽然改變過來，怎麼轉得了這個彎？
總之，他不想拖累小偉，自己吃夠了沒工作的苦，萬一小偉因為自己而被公司開除，那麼他會感到更加的難過！
見顧白不說話，小偉又說道：“還記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有一次我和別人打架，被人打得全身是傷不敢回家？結果還是你找到了我，幫我狠狠教訓了那幾個小流氓，可你的傷比我還重，你媽氣的跑我家來找我爸媽……”
“假如我們還在學校該有多好？”顧白受了感染，轉頭望着窗外，他的眼睛也濕了。
“怎麼？這麼一點挫折就受不了了？喂，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哦！”見顧白有些動搖，小偉忙順桿往上爬。
“你說呢？”顧白擦了擦眼睛，忽然回過了頭盯着小偉。
中計了！嘿嘿……
“……那就行！搬我那兒去吧，別逞能了行不？算我求您了行不？以後，白天你出去找工作，晚上就和我擠一張床！沒事的，同事都不會告訴領導的……前段時間忙，天天上晚班，現在好了，晚上你回來我可以陪你……假如一個星期找不到工作就再找一個星期，一個月找不到就再找一個月，沒錢問我要！下個月長工資了，兩千五百塊！不錯吧？在你沒找到工作之前，我負責每個月給你媽、給我家寄錢！”小偉真誠地望着顧白，期待着他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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