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拋售
書房——
氣氛極為的活躍而融洽,堵胤錫也沒有再端着架子,也沒有擺着那張略帶古板的一張臉,變得慈祥了許多。
“衛兒,你來了?”
和堵正明直愣愣的站在那裏不同,進入書房之後,徑直坐在了一側的椅子上,懶羊羊的看着堵胤錫,悠閑的神情中夾雜着些許的倨傲。
“父親,你找我有事嗎?”
堵胤錫還未說什麼,堵正明卻是着急了,不斷地向堵衛道使眼色,那意思就好像是在說,大兄弟,快起來,別惹伯父生氣。
出乎堵正明的意見,面對堵衛道近乎於無禮的表現,一向嚴謹、重視禮教的堵胤錫,卻是毫不在意。
“衛兒,你解決了常德府的糧價問題,想讓為父準備怎樣獎賞你啊?”
“父親,你遵守承諾,就是對衛兒的最大獎賞。”
話一出口,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堵衛道的心裏就有一些後悔了,連忙又補充道:“不過,父親,如果你真的想再獎賞我些什麼,孩兒倒是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父親能夠答應。”
“哦,什麼事情?”
堵胤錫的眉梢輕輕上揚,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兒子。
“父親,孩兒的酒樓三日後開張,如果可以的話,孩兒希望父親能夠邀請本地的一些士紳,那些有錢人,參加酒樓的開業典禮。”
堵胤錫愣了愣,緊接着,微微蹙眉,看了一眼堵衛道,沉吟了片刻,有一些難以置信地問道:“只有這些?”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話過於簡單,不夠清楚,堵胤錫再次問道:“只是參加開業典禮,沒有其他的事情?”
“是的,父親。”
堵衛道輕輕點了點頭,看到堵胤錫面有遲疑之色,依舊有一些不相信,繼而又說道:“只是喝喝酒,吃吃飯,沒有其他的事情。”
這個時候,站在一旁的堵正明,始終都沒有開口機會的他,心裏直為堵衛道着急。
這麼好的一個機會,本就該獅子大張口,怎麼提出了這麼一個微不足道的要求?
雖然心中着急,覺得堵衛道錯失良機,堵正明卻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心裏直呼可惜。
就好像想通了什麼,堵胤錫的臉上再次出現了笑容,露出欣慰之色,捋着有着發白的鬍鬚。
“好,為父答應你,這件事情就由你和福伯去辦,以為父的名義去發帖子,到了開張的時間,通知一聲,為父自會準時到達。”
城防營——
啪——
隨着杯子被摔的清脆響聲,張先壁滿臉怒容地站在客廳里,雙眼直欲噴火。
張四海戰戰兢兢的站在下方,微彎着腰,低着頭,根本就不敢直視處於暴怒中的張先壁。
其他人也是噤若寒蟬,佝僂着身體站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深怕弄出的一點動靜而遭到無妄之災。
現在的張先壁,稍有觸怒,很有可能就是小命不保。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看到處於暴怒中的張先壁怒氣稍減,情緒漸漸趨於平穩,這才敢壯着膽子說出淤積已久的心裏話。
“將軍,不能再拖了,那些士紳們都快壓制不住了,已經有人在變相的販賣糧食,以以物易物的方式,從老百姓的手裏換取所需之物,或者直接替代銀錢作為報酬。”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感覺痛快的同時,張四海又是忐忑不已,看到張先壁不僅沒有發作,反而在認真地聽着,底氣頓時足了幾分,也就繼續說了下去。
“將軍,若是放在平時,尤其是那些糧商,絕對是膽小如鼠,可是,一旦涉及到他們的生意,虧損的銀子越多,膽子就越大,不啻於窮途末路的匪宼。
尤其是現在的這個檔口,常德府的百姓雖然依舊需求大量的糧食,但並不是那麼迫切。
再這樣下去,一旦拖到夏收,相比於本地的士紳,糧商絕對是血本無歸。
……”
就算張四海不說,張先壁又何曾不知道這個道理?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何況,那些糧商和士紳並不是真正的軟柿子,之所以選擇拖鞋,配合他張先壁的行動,只不過是不想雙方的關係鬧得太僵而已。
當然,主要還是都有利益可得。
“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張先壁強壓下胸中的怒火,不耐煩地繼續說道:“難道要讓老子咽下這口惡氣?”
“可是,將軍,如果再這樣拖延下去,咱們的那些銀子將會損失大半。”
張先壁在沉默不語,但心裏卻是很清楚,別看張四海說得嚴重,這還是最好的情況。
誠如之前的那句話,他張先壁將會像那些糧商一樣,很有可能血本無歸。
像湖廣這等產糧之地,陳米近乎於一文不值,尤其是在收穫的季節。
“呼——”
張先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略微平復了一下心中起伏的情緒,再次問道:“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拋售——”
張四海脫口而出,帶着略長的尾音,似乎是擔心張先壁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進而又說道:“平倉,將軍,除了將士們的口糧,儘可能將所有的糧食拋售出去。”
緊接着,在張先壁狐疑的目光中,張四海又解釋道:“將軍,趁着你的威勢猶在,那些人還不敢明不張膽的下調糧價,咱們完全可以悄悄出貨。”
聽着張四海充滿蠱惑的話語,張先壁的眼前越來越明亮了起來,臉上更是湧現出了一抹喜色。
“將軍,等到那些人察覺之時,咱們的糧食也該拋售了大半,就算還有虧損,應該也不多。
如果操作得當的話,說不定還能略有盈餘,有一些賺頭。”
“好,就這麼辦!”
張先壁聽得激動不已,猛地一拍桌子,呼喝一聲的同時,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神色變得平靜了起來,壓低聲音地提醒道:“一定要注意保密!”
“是,將軍,末將領命!”
隱隱間,張四海的臉上也現出了一抹喜色,心中更是長鬆了一口氣,背後已經滲出了大片大片的虛汗。
這個時候,客廳里的那種近乎於壓抑的沉悶氛圍,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也變得緩和了許多。
然而,就在這時,變得神清氣爽的張先壁,忽然面色一冷,寒聲道:“都是那個老王八蛋,若不是他,老子天衣無縫的計劃又怎麼可能被破壞?遲早有一天,老子要和他算一算這筆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