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兩全齊害選其輕
然而,出乎堵正明的意料,堵衛道的神情相當的坦然,就像是沒事人一樣,堵正明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堵衛道施施然地給打斷了。
“大哥,兵器不一定非得是刀槍劍戟這些東西。”堵衛道的眉眼含笑,不等堵正明做出回應,意味深長的又說道:“大哥,據我所知,戚家軍就有這麼這種兵器,就是用竹節製成的,名曰:“狼銑”,它的前身就是用竹子做得。”
“衛道,你就準備讓那些鄉勇拿竹子當武器?”
堵正明滿臉的難以相信之色,更多的還是震驚,直直的看着堵衛道,再也說不出話來。
“嗯~”
堵衛道輕輕點頭,一副不以為然的說道:“當然,拿竹子當武器,只是暫時的,以後肯定還是要換成兵器。”
話語一頓,微微一笑,堵衛道自信的又說道:“而且,團練剛剛組建,又不是真正的軍隊,敵人最多也就是山賊土匪,多是維持常德府的治安,狼銑作為兵器,足夠了。”
堵正明張了張嘴,緊接着,一想也是,不過是一個草創的團練,還是處於初始階段,沒有必要那麼較真。
尤其是看着川流不息的報名人群,堵衛道相信,哪怕是一人一個燒火棍,只要能夠吃飽穿暖,又有餉銀拿,他們也願意加入團練。
畢竟,形勢比人強,人都快餓死了,哪還能管那麼多?
然而,心神剛剛放鬆,一想到成立團練后的諸多麻煩事,堵正明又忍不住擔憂的說道:“可是,衛道,你準備怎麼解決鄉勇的吃住問題啊?”
堵正明的眉頭緊皺,指了指那些正在報名的人,有問道:“難道你準備讓他們穿成這樣,成為你的鄉勇?”
語氣一頓,堵正明深吸了一口氣,幽幽地繼續說道:“現在倒還好辦,要是進入了深秋,甚至是寒冬,如果再穿成這樣,非得凍死不可。”
堵正明說完了,卻還有一個話外之音沒有名言,如果不能解決吃穿的問題,輕則,團練解散;重則,就是士兵嘩變,將會給常德府帶來難以想像的災難。
這一刻,堵正明的心情是那麼的沉重,面對堵衛道這個堂弟,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大哥,你多慮了。”堵衛道依舊在笑,更是風輕雲淡淡的說道:“大哥,事情哪有你想的那麼嚴重?”
“可是,衛道——”
不等堵正明把話說完,堵衛道擺了擺手,神情也變得極其的鄭重起來。
“大哥,既然準備拉起一起團練,我早就想到了這些問題,並有着相應的解決之策,大哥,你看着就行,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那,好吧~”
堵正明嘆息一聲,神色複雜的看着堵衛道,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什麼。
城防營——
張先壁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聽完張四海的彙報,得意的笑了笑,淡淡的說道:“呵呵…還算他們兩個識趣。”
緊接着,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張先壁的眉頭皺了皺,喃喃道:“堵胤錫那個傢伙想幹什麼?怎麼突然想起弄個團練來了?”
“將軍……”
張四海小心翼翼的呼喚一聲,看到張先壁看了過來,輕聲提醒道:“將軍,團練是監軍的兒子堵衛道弄得,並不是堵胤錫。”
“去去,你懂什麼?”張四海有一些不耐煩,又說道:“那個毛還沒長齊的小屁孩,能幹什麼?明面上是那個紈絝,真正的掌控之人是堵胤錫,難道堵胤錫想總這麼一個團練掣肘老子的城防營?”
“不太可能吧~”
張四海脫口而出,情不自禁地來了這麼一句,更是試探性的說道:“將軍,先不說武裝一個團練需要一大筆銀子,單單是鄉勇的吃喝問題,監軍就解決不了。”
“對啊~老子怎麼把這一茬給忘了?”
張先壁輕拍額頭,微微一笑,臉上出現了輕鬆之色,更是自語道:“看來是老子想多了。”
然而,話音剛落,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緊接着,張先壁看向了張四海,有一些突兀的吩咐道:“不過,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四海,派出去一些人,嚴密監視他們父子倆的一舉一動,看看他們究竟想幹什麼?”
說到最後,張先壁的神情又變的鄭重了起來,眸子裏有着一抹冷芒轉瞬即逝。
“好的,將軍,末將這就去安排。”
知府衙門——
縱觀整個常德府,若說誰最着急,誰最焦慮,絕對是非曹志健莫屬。
作為一府的最高長官,常德府的父母官,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民生的關鍵在於糧價,也關乎着一地的穩定。
此刻,曹志健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急得焦頭爛額,不斷的在後衙轉着彎兒,來回踱着步,整個人都快說胡話了。
“這個該死的丘八,張先壁也太貪了,這是準備大撈一筆,想要把常德府的財富掏空啊,不行,絕對不能放任不管。
如果任由其發展下去,常德府非得大亂不可,就算豁出去這條老命,本官也要阻止張先壁亂來。
否則,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常德府,非得全完了不可!”
“老爺——”
一聽這話,師爺馮繼達大驚失色,連忙阻止,更是着急地說道:“老爺,千萬不要衝動,現在的張先壁,就像是掙脫枷鎖的老虎,有着軍權在手,咱們對他根本就是無可奈何。
如果激怒了張先壁,不僅於事無補,反而是適得其反,很可能為常德府帶來無妄的兵災,到時候,更加的麻煩。
為了常德府的百姓,還請大人三思!”
剎那間,曹志健就像是一個泄氣地氣球,頓時劉偃旗息鼓了,頹然地坐在那裏,久久不語。
雖然心中憤怒,但曹志健並未失去理性,尤其是在馮繼達那鄭地有聲的勸諫之下,曹志健不得不冷靜下來,不得不做出一個選擇,也只有這個選擇。
兩全齊害選其輕。
毫無疑問,一旦張先壁扯去最後的遮羞布,連最後的忌憚都沒有了,那才是常德府的真正災難。
這一刻,感覺無可奈何的曹志健,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卻又不得不強裝鎮定,低着頭,揮了揮手,有氣無力的打發走了馮繼達。
“好了,馮師爺,你下去吧。”
“是,大人,小的告退。”
馮繼達也是長鬆一口氣,心有餘悸地擦了擦額頭的虛汗,偷眼看了一眼落寞的曹志健之後,緩緩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