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就說她看陸楊不順眼
馬上要換季了，這幾天，校園道路兩旁的大楊樹狀態不太好，秋風颳得正酣，有幾棵楊樹頭都禿了，只剩孤零零的枝幹，最殃及池魚的是，那些打着旋兒的枯葉在校領導的督促以及班主任的指導下要全部打掃乾淨……所幸吳桂桂和羅一佳被隨機分配在他們班外面的那棵大柳樹，那棵柳樹沒有楊樹掉得慘烈，不過也半斤八兩，只是體積小一點，吳桂桂拿着小笤帚彎着腰一堆一堆地掃進簸箕里，她眼巴巴望着那些輕快又方便的大掃帚都被分配給男生掃楊樹葉了，心裏面有點羨慕。
“我天，就這棵樹，晃兩下還嘩嘩往下掉葉子呢，這得掃到啥時候。”羅一佳叉着腰倚在柳樹邊上，“桂桂，你別弄了，待會兒高松回來，讓他弄。”
“不行吧，再被班主任看到，又要挨批了，你可謹慎使用召喚你們家高松的權力哈，我怕何女士揪你小辮子。”羅一佳聳了聳肩，然後眼睛動了動，飛速低下頭開始拿着小笤帚用力掃，吳桂桂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說曹操曹操到。”羅一佳使了個眼色，吳桂桂一回頭就看見何女士已經奔在她們大後方了，“老師好。”
“快點兒弄吧，待會兒還要上課呢。”
何女士今天踩的高跟大概不太合腳，看着拖拖拉拉的，而且聲音巨大，估計今天一天巡視的重任是不能交到她手裏了，吳桂桂目送何女士拿着資料離開的背影，輕呼了一口氣。
“羅一佳，你們這兒還沒弄好？”是高松，男生差不多都回來了，不過吳桂桂還沒瞧見陸楊。
“對啊，勞動工具太簡陋……”羅一佳正把聚堆的葉子掃進簸箕里，“高松，你就這樣看着啊！”
高松還沒和羅一佳搭上幾句話就被同學神神秘秘地叫走了。
“你等着，我那邊兒忙完幫你。”羅一佳對高松的揮手作別翻了個白眼，“拜拜了您！”
其實吳桂桂在親眼目睹羅高兩人的戀愛日常之前，她完全想像不到看着人高馬大，很兇的高松對女朋友意外地……隨和？
吳桂桂小階段任務完成，一抬頭髮現陸楊正安靜地站在那兒，她下意識想揮手拍拍陸楊的肩膀，嘿，兄弟！然後意識到這樣做不太文雅，她剋制地笑了笑，“陸楊，你們那兒收拾完了吧，還是大掃帚省力，我用一下啊。”說完就要扯過陸楊手裏的掃帚，陸楊避了一下，吳桂桂尷尬地看了他一眼，“陸楊你是不想讓我用啊，還是你活兒還沒幹完啊。”
“不是，我來吧。”
羅一佳趴在吳桂桂的肩頭晃着身子動來動去，被吳桂桂扒拉下來，“快，快，高松來了，找你家高松去。”
吳桂桂知道羅一佳在走之前一定心裏念了她一遍忘恩負義，不過，排在陸楊前面的一切都是紙老虎。
“陸楊，我幫你吧。”
吳桂桂俯着身子看了一眼陸楊，“陸楊，你是不是不舒服，你臉色不太對啊。”
“有點發燒而已。”
“而已？你沒吃藥啊！”
陸楊手下的動作停了停，他認真地看着吳桂桂說道:“我媽的主張是男孩子感冒發燒不需要吃藥，跑步散熱就好了。”吳桂桂覺得那一瞬間陸楊有點委屈……所以是真的沒吃藥。
“呃，你媽媽的想法……真新奇，本來感冒發燒身體就弱了，再跑步負荷會更大吧。”
“我去校醫那裏幫你拿個退燒藥吧，地你別掃了，我先把這裏弄乾凈，你等着。”
“我只是發燒，又不是四肢不全，大課間的時候我會自己去拿。”陸楊把最後一堆小葉子處理乾淨，就打道回府了。
吳桂桂踢了踢腳邊的小石頭，發覺自己剛才有點像個老媽子……
第一節上課鈴響，何女士自帶高跟鞋音效風風火火地趕來了。
“老師，第一節不是數學嗎？”
“你們數學老師臨時有事，和我換課了。”何女士面不改色地解釋道，“十分鐘時間，上節課的文言文背誦，待會兒檢查。”老師的換課總是理所應當……
田思源一臉不滿，“我數學作業剛剛補好啊，呵呵噠。”
吳桂桂在何女士的課上不敢追蹤陸楊的狀況，她戳了戳旁邊的田思源，“思源，你看一眼陸楊在幹嘛。”
田思源無奈地搖了搖頭，“吳桂桂，你是真瘋了。”何女士正在全班巡查中，“我替你瞅一眼啊。”
田思源的窺探不像吳桂桂畏首畏尾，她大膽地看過去，發現沒什麼特別的啊，“陸楊在背課文吶，哎？”田思源晃了晃吳桂桂的胳膊，“陸楊好像睡著了？”田思源不可置信地又側着頭看了一眼，“陸楊什麼時候是這種狀態啊！”
“陸楊，你在幹什麼！”那聲警告高亢嘹亮，全班老和尚念經似的背誦氛圍被突然打斷了，現場一片寂靜，吳桂桂覺得何女士是故意的。
“站起來，像什麼樣子，這才剛大早上第一節課，你就睡覺！”
旁邊的李文州站起來的幅度過大，一屁股撅翻了凳子，“報告老師，陸楊發燒了！”
何女士悻悻地看了李文州一眼，才對陸楊不甘心地說了一句，“陸楊，你先坐着吧。”李文州自覺坐下后冷不丁地被何女士的一句“李文州，你站着！”搞得莫名其妙，他友愛同學有錯嗎？
傅雪正發揮着自己八卦工作的正常水準，嚷嚷着:我就說她最近看陸楊不順眼！只是在全班寂靜如雞的情況下，她的聲音落地驚雷，何女士向她投來了關愛的目光，“傅雪，從第一段開始。”
傅雪的眼神信號並沒有到達前排吳桂桂的接收範圍，吳桂桂正在發獃，她決定還是這節下課就去校醫那拿退燒藥。
傅雪磕磕絆絆地背到“夫人之相與，俯仰一世。或取諸懷抱，……呃，嗯——”傅雪裝作回憶地撓了撓腦袋，斜着眼睛看着吳桂桂正慢慢升起來的課本，“嗯，悟言一室之內，……”
書本能給學生帶來巨大的安全感的時刻就是當它挺立在藍色的書架上，沒人會嫌棄書多，書架之後，吃零食，看漫畫，交頭接耳……老師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在之後，老師規定書架只能側邊擺放。
而現在，“好，吳桂桂，下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