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吳桂桂的春心

被差遣發作業的吳桂桂走到了睡着的男孩身邊，“陸楊!”

吳桂桂喊了一聲男孩的名字，對方側了側身子，看着她，然後接過她手裏的作業本。

雖然正常人的睡眼惺忪並不美觀，但吳桂桂還是小小地花痴了一把。

她轉轉悠悠回到自己桌前，頗有興緻地畫了一張畫。

此時好事的同桌湊到跟前，眼裏活躍着惡意。

對方搶過吳桂桂的大作，然後從筆筒里抽出一隻自動筆，興奮地在紙上劃了幾下。

吳桂桂弄不清楚她要幹什麼，貼近一看，對方只描了個輪廓就躲着她的追蹤着急忙慌地把手裏的畫拿給后桌的男生炫耀起來。

不過，是炫耀“她自己”的作品。

吳桂桂爭辯了幾句，也試圖拿回自己的畫，不過失敗了。

她的女同桌頗有點氣吞山河的架勢，聲音還大過她幾倍。

吳桂桂有點喪氣地轉回身子，內心譴責了一下自己的膽小如鼠。

她剛要趴在桌子上想靜靜的時候，陸楊從她身邊經過。

吳桂桂驚了一下，低着頭瞪圓了眼睛看着出錯的數學題，再抬頭時，陸楊已經站在教室外面和一旁的男同學有說有笑的。

對陸楊的關注不是被老師勒令禁止的早戀，吳桂桂想着，只是單純地喜歡陸楊給她的感覺。

像夏天清爽的涼汽水。

吳桂桂的高中生活索然無味，沒有朋友之間的勾心鬥角和爭寵之說，也沒有早戀的偷偷摸摸和熱情甜蜜，不過一個學期還未過半，她的結論明顯言之尚早。

作為一個資質偏差的新生，吳桂桂更多的苦惱來源於學習。

她害怕的學科之一是地理。可事與願違，吳桂桂獨得地理老師——董老師的恩寵。

“吳桂桂，你上講台畫一下這個圖。”董老師轉了一圈，敲了敲她的桌子，一臉慈愛地看着乖順的腦袋。

吳桂桂一臉無望，慷慨赴死的模樣走向講台，然後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寫畫畫。

教室里靜悄悄的，誰會是教室董老師點名解題的第二人呢？

吳桂桂盯着題板良久找不到出路，沮喪地求助了一下現場，然後發現第二人，是她盯了很久的陸楊。

空氣中旋着小小的氣流，陸楊和她擦肩而過，然後是黑板上鎮靜的落筆和完美的結題。

而吳桂桂，在黑板前猶豫了半天，聽到老師叫她下去，才如獲大赦……

回到座位上，她看着兩面黑板上的天差地別，真想兩眼一抹黑，撞在她掉漆的課桌上。

董老師斟酌着還是提醒了全班同學（尤其是吳桂桂）一下這道題有多麼基礎。

吳桂桂低着頭，覺得這道題她是可以記一輩子沒問題的。

自從高一開始，年輕小毛孩的心就躁動着，熱情四散着，不知不覺，吳桂桂身邊已經有很多人成雙結對，秘密接觸了。

不過她的八卦細胞不太敏銳，這些都是成了別人的飯後談資后，她才忽然發現原來那誰和誰早就在談戀愛。

這股早戀潮吳桂桂不想趕。

因為她的班主任——何老師，是個眼裏揉不得沙子的女人。

早戀，在老師眼裏，是永遠無法為自己翻身的罪大惡極。

在對着秀色可餐的陸楊凝了第……算了，她沒數過，只要陸楊在這裏，她就很開心。

寧秀還說她傻裏傻氣地，大概是走火入魔了。整天盯着人傻笑，一定會成為老師請辦公室里喝茶的重點目標。

吳桂桂沒放在心上，畢竟她慫人一個只敢遠觀，老師也抓不到什麼把柄。

同班和吳桂桂相交很好的稀少得只有常萌和寧秀兩個。

常萌是和她一樣在學習上一言難盡的中階學渣，而寧秀是兩人標榜要學習的大學霸。

大概和所有的學霸一樣，考試完之後，即使已經是高高掛起的分數，寧秀還是要謙虛地說這次考得不好，還要再總結總結。

每到那個時候，常萌和吳桂桂都想把她丟河裏……

眾多學科里物理算是吳桂桂的噩夢，因為或許每個她思前想後最終認真寫上答案的題都是一道送命題。

寧秀還誇獎過她是名奇女子，每次看到卷面大大的扣分項她還能高興得起來，分析自己哪個思路對了，苦中作樂這一點寧秀很佩服。

常萌，在理科三座大山數理化的壓迫下實在痛苦很久，不像寧秀那麼有挑有撿，她只要選文!

而吳桂桂沒那麼大的膽子選一條被老師全盤否定的路，所以高二分科那一年，她選的理。

班主任——何女士說過，理科能有一個更好更開闊的發展。那時候大家不懂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的真諦，在老師的鞭策下大多人選了理，這個大多人里包括着吳桂桂。

比起讓她不知門道的地理，物理看起來也不那麼面目可憎了。

寧秀就堅持了自己最初的想法，她選理是因為她知道那就是她所擅長的。

三劍客里吳桂桂最佩服的是常萌，她選了文，是一個真的問了合不合適自己的人。

吳桂桂的三人抱團的日子，開學還沒一個月就走到了盡頭，默默無聲地。

常萌不再理她，不再和她一起歡快地吃泡麵，她轉頭摻和到了另一隊女孩子裏的友誼，雖然最後碰得頭破血流。

吳桂桂不得始終，但也沒有問。

寧秀在奮筆疾書衝刺着接下來的考試，簡單來說，兩耳不聞窗外事。

在吳桂桂的眼睛裏，寧秀總是自豪地和別人討論自己的學習成果，那些自己聽不懂的成果。

吳桂桂不敢打擾她，偶爾有幾道題拿去問也只是簡單的幾句，你把我劃線的部分再看一遍，言簡意賅。

她在無數個深夜裏都暗暗下勁要攻破那些讓她反感的題，卻在第二天的早晨步步退到谷底。

有時候吳桂桂倒感謝起自己刻意卻又無意地翻起的那些長串的解析，還能拓寬自己的學習思路，她悲傷地嘆了口氣。

每個人好像突然都有了自己要做的事，晚自習偷偷摸摸的早退事件也不再發生了。

沒有了朋友的玩笑吵鬧，即使回到宿舍，大家也只剩下了按部就班地洗漱，熄燈，早起……學習刻苦的同學會在宿舍備一個小枱燈，加班加點學習。

吳桂桂自問自己對學習沒有這麼大的執着，她不安着，卻又埋進自己的被窩，在自我譴責和沙沙的寫字聲中進入夢鄉。

恍惚間她想起老師前幾天說的互幫互助小組的事情，說是把自己解不出的難題分好類貼在後黑板上，想回答的人附上便利貼寫清步驟和解析，不需留名。

不知道實際操作起來怎麼樣，她漸漸有了絲期待，同時也希望這種不知名的互相協助能發生在她和陸楊身上。

分發作業本的吳桂桂同學佯裝巧合地翻了翻陸楊的作業本，她要記住陸楊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