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回來
幻天璣耳中風聲呼呼響起,此時體內無盡的熱浪在他的奔跑中漸漸消耗,腦袋也漸漸清明起來,他對蒼雲山極為熟悉,向北奔跑了大約三里不敢在走下去,轉道向西,茂密的森林與無盡的黑暗是他最好的掩護,要是在白日,他立時就會被淮邵陽追上了。他如一隻野獸,瘋狂奔走,不知道轉了多少個方向,不知道鑽了多少荊棘,他終於停了下來,停在了山谷之中,涓涓瀑布流淌之聲清晰可聞,只是周圍卻是狼藉凌亂,不正是先前星帝與君子神大戰的地方嗎?
其實也算是萬幸,若不是星帝念力耗竭真氣耗盡,以淮邵陽的本事能通過那一絲的真氣波動追擊到他們,幻天璣自小就明白一個道理,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險的地方,而最危險的地方則是最安全的地方。
幻天璣奔了良久,體內龍骨丹的藥力已消失大半,此時背着星帝已經有些氣喘吁吁了,他奔到先前自己與那白衣女子躲避的巨石后,將星帝緩緩的放下,蹲靠在大石上大口的喘着氣,伸出腦袋打量了一番,確定沒人才呼呼的道:“星帝爺爺,沒事了,他們不會再回來的”
星帝此時顯得蒼老無比,開始的時候乃是童顏白髮,此時臉色卻是翻起了道道皺紋,他迷離渾濁的雙眼微微的打量了一下幻天璣。似費勁全身力氣,輕輕的道:“多謝小兄弟相救”
幻天璣連忙擺手道:“這乃是我輩該做的,那淮邵陽妄稱君子神,應該叫卑鄙無恥的小人才對,竟然偷人寶物,那青帝宇易軒也是大大的混賬,暗中偷襲,好不要臉!”
星帝蒼老的臉龐微微的扭曲一下,似在輕笑,卻是說不出的凄涼滄桑,他緩緩的道:“不錯,小兄弟你要記住,人心隔肚皮,尤其是那種道貌岸然自稱君子的,多半都不是好人”
幻天璣一拍大腿,雙眼放光道:“極是極是”
忽然他的表情扭曲起來,只覺的體內最後一絲熱浪消散開去,沒有了龍骨丹藥力支撐,全身骨骼疼痛無比,如萬蟻噬咬,鑽心的疼痛,忍不出慘呼一聲,直直的摔倒在地。
星帝的表情一變,他眼光毒辣,一眼便看出來乃是幻天璣體內出了問題。以為的真氣岔亂了,當下緩緩的道:“意守丹田,發之四臂,回囤內海!”
幻天璣哪裏知道何為丹田何為內海,他咬牙道:“我沒事,就是藥力過去了,開始受到的痛苦一股腦的都冒了出來,等一會就沒事了”
星帝仰靠在巨石之上,渾濁的目光閃過一絲的異樣,道:“你不會武功?”
過了片刻,幻天璣身體痛苦稍減,勉強的爬起身來,與星帝並肩坐靠在大石之上,喘息道:“我一個流浪者,連爹娘是誰都知道,哪裏會什麼武功”
星帝彷彿來了興趣,道:“那你剛才箭步如飛哦,是了,你服用了丹藥,你怎麼會有丹藥?”
幻天璣不敢隱瞞,將自己在大石之後偷看兩人鬥法到遇到白衣女子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星帝的臉色也漸漸的凝重了起來,又問了那白衣女子容貌長相、使用什麼兵器。幻天璣一一解答了一番。當聽到那女子的兵器那是一個類似與大勺子的法器的時候,星帝凝重的臉上竟然多了一道苦笑與無奈。
“星帝爺爺,你認識仙子姐姐?”幻天璣見到星帝表情便猜出了一個大概,當下問道。心中隱隱有些期待,那白衣女子的容顏她雖沒有見過,可是那淡淡的幽香與冰冷而柔軟的玉手卻是波動了他的心弦,心中第一次感覺到羞澀之意。
星帝沉默了半晌,仰面望天,漫天的繁星,那淡淡的光芒此時緩緩的融進星帝的身軀中。他的精神也好了一絲,緩緩的道:“哎,她…她…她還是如此恨我呀,逼我使出眾星隕落。對了小兄弟,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幻天璣面色一絲失望之色,撓頭道:“我叫幻天璣,夢幻的幻,天璣石神的天璣”
天璣石神乃是八百年前土族黃帝,名揚傳與天下,縱然已過去八百年,可他的威名依舊為大荒九族所熟知。
星帝緩緩的點點頭,看了一眼幻天璣的那散發綠芒的雙眸,訝道:“你是我星夜族人?”
大荒中九族都有一些天生的標誌,比如土族人赤發紅眉,雷族人頭髮碧藍,而星夜族人瞳孔卻是碧綠色。
幻天璣搖搖頭,有些寂落的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從記事起就在大荒流浪,有人說我是西南雷族人。也有人說我是北方星夜族人。我自己也不知道”
這是幻天璣這些年來心中最大的隱痛,當見到別的孩子都在自己爹娘懷抱中溫馨歡笑時,自己心中都異常的羨慕。因為別人都罵他是從石頭縫中蹦出來的野孩子。
星帝似感受到了他的心境,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沙啞的道:“幾多春水幾多夢,千年悠悠舞世間,不知道也好,如今天下九族門族嚴謹,不如大荒遊俠來的痛快”
幻天璣表情略帶佩服之色,道:“不錯,我這些年在大荒遊盪,也遇到過不少遊俠豪客,活的當真自在”
星帝淡然一笑,然後默然不語,只是仰頭望星,看他迷茫的雙眼,也許是在傷感着什麼吧,
過了良久收回目光,望向幻天璣那張稍顯稚嫩此時卻是隱隱散發出激動的臉頰,微微的道:“我命不久矣,將陰陽輪給我看看吧”
幻天璣一怔,失聲道:“星帝爺爺,您說什麼?命不久矣?怎麼會呢!您可是大荒有數的神級高手,仙子姐姐說過,手持陰陽輪的星帝,大荒中能打敗殺死他的不超過五人!”
星帝微微一笑,淡淡的道:“我終究是人不是神,是人都會死的,眾星隕落掏幹了我的身體機能,已經回天無術了,陰陽輪呢,給我看看吧,看看陪伴我三百年的老朋友”
幻天璣心中一酸,見星帝如此淡然生死,心中大為的折服。緩緩的從身後抽出了陰陽輪。
開始沒有注意,此時月牙觸及手中,竟然頗為沉重,大約有四尺長短,彎彎的,兩端漸漸變細變尖,就像一張沒有弦的弓,中間有一處大約七寸長短的把手,兩側則是幽幽的鋒芒,在星光下閃爍着淡淡的寒光。
星帝輕輕的、彷彿很吃力的握住陰陽輪,雙眸凝視着它,在他心中。這件陪伴他的月牙不是兵器,而是生死與共的朋友,是知己。
那是大荒?年吧,從黑森林走出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在東海之上,手持月牙兵器獨戰大荒十大凶獸之一的裂空獸,苦戰一個日夜終於斬去裂空獸的頭顱,從此揚名大荒。
大荒?年,一招擊敗水族大長老,大荒?年,與現在的土族黃帝在柏坡大戰三百回合,當真是意氣風發,笑傲天下。還有大荒840年,他持着此物,在昆崙山的封神榜戰中連續擊敗八十餘名高手,成為公認的神級強者,名字刻在昆崙山千丈神石之上。
是了,還有大荒846年,他揚起陰陽輪坐上了星夜族族長之位,睥睨天下,傲視蒼生,成為大荒九帝之一,此後一百年間,他服獸敗敵無數,威名震懾大荒九州、五湖四海。直到10年前,大荒945年,他與陰陽輪再也沒有出現在世人的視線中,傳言他已經羽化黑森林,凝成千丈大蠻樹。
幻天璣看着星帝那蒼老頹敗的神情在凝視着陰陽輪的時漸漸的恢復振作,心中大喜,可是轉念一想,多半是世人說的那種迴光返照,心中哀傷起來,不知道怎的,縱然自己與星帝相見才不多短短的幾個時辰,才說上寥寥的幾句話,可是心中竟對星帝產生了一股子親切之感,尤其是星帝以一對戰兩位神級高手的偉岸身影,面對死亡的淡然表情更是深深的折服了他的心靈。此時看到星帝仔細的凝望着陰陽輪,暗自心傷道:“也許是星帝最後一次這般凝視這月牙了吧”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頭頂的月亮漸漸的偏西了,竟然快要到黎明時分,星辰也由此漸漸的有些黯淡了星帝才緩緩的收回目光,緩緩的道:“天璣,這陰陽輪以後歸你了”
幻天璣大吃一驚,連忙擺手道:“不,不,不,這是您的神器,小子怎能”他沒有在說下去,因為陰陽輪已經被星帝塞在了他的手中。他怔住了,愕然的看着身邊的星帝。
星帝慘然道:“人活一世,螻蟻一生,到了還是躲不過一死,天璣,你小小年紀,又不會絲毫武功法力卻敢冒死相救與我,由此可見你心中之善,要是陰陽輪落在別人手中我也不放心,只有贈給你我才了無牽挂”
他的話凄涼沙啞,幻天璣心中又是一酸,竟要忍不住落下淚來,道:“星帝爺爺,你放心,我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要保護好這月牙”
星帝彷彿十分的欣慰,緩緩的點點頭,緩緩的從懷中取出一團東西,被黑色的布包裹着,他輕輕的展開,竟然是一個精緻是楠木小錦盒子,盒子中安靜的躺着一卷帛紙。
幻天璣不知道星帝這是何意,訝道:“星帝爺爺,這是”
“此乃我星夜族不傳之密《星空決》,我即將羽化,留之無用,你若想控制陰陽輪,必須修鍊《星空決》,這也贈給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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