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番外:紅配綠,冒傻氣
雲澈一聽這聲音,扭臉就想開溜。
“你覺得,你今天還能走得了嗎?”
清歡站在我們的身後,牽着兩個粉團一般的瓷娃娃。語氣裏帶着威脅。
兩個娃娃分明是一樣的眉眼,但是卻一眼就能看出,誰是雲塵,誰是雲月。一個眉眼間平和淡泊,沉穩清冷。另一個古靈精怪,慧黠可愛,帶着鋒芒與艷麗,令人眼前一亮。
清歡一眼就看到了我,瞬間喜形於色:“什麼時候來京的?”
多年未見,她依舊還是老樣子,尤其是那雙眼睛,睿智清透,一顰一笑間,都有星輝閃耀。
我有點緊張,撫了撫臉上的面具:“剛剛。”
雲月忽閃着大眼睛,詫異地望着我的面具:“是鬼面叔叔!我見過大哥的面具,和你這個一模一樣。是不是啊,二哥?”
雲塵點點頭,沒吭聲,很是有點派頭。小小年紀,就惜字如金,這做派跟表哥小時候倒是有點相像。
清歡揉揉兩人的小腦袋瓜,教兩人向著我問好。
雲澈訕訕地轉身,還企圖矇混過關:“這家綢緞莊的成衣很不錯,娘親也是來給臭蛋買衣服的吧?”
不叫名字還好,一提臭蛋兩字,瞬間友盡。
雲月生氣地瞪圓了眼睛,握着小拳頭,奶凶奶凶的:“不許叫我蛋蛋!我叫雲月!壞哥哥!”
雲塵則撇撇嘴,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大哥就不要裝了,是歡歡帶着我們找到你的,你逃不掉。”
歡歡蹲在門口,張着嘴巴“哈達哈達”地滴口水,似乎是在向著雲澈請功。
雲澈有點始料未及,沒想到成也歡歡,敗也歡歡。衝著叛徒兇巴巴地一呲牙,歡歡立即夾着尾巴逃了。
清歡努努嘴:“你們兩人將你哥哥押回王府,交給夫子,罰他抄書十遍。”
雲澈誇張慘叫:“不是吧?又要?”
雲月一聽,立即撒歡一般直撲上來,踮着腳衝著雲澈展開雙臂求抱。見雲澈愁眉苦臉地無動於衷,便如猴子一般,拽着雲澈腰帶往上爬。
雲澈無奈,彎腰將雲月一手抱在懷裏,雲月緊緊地摟住雲澈的脖子,然後扭臉招呼雲塵:“二哥,快點啊,讓哥哥抱抱回家。”
我在一旁,看得心中羨慕。有清歡的地方,就是熱鬧的,充滿了煙火氣。這些年裏,表哥佳人在側,兒女繞膝,一定生活得很幸福。
我彎下腰抱起了雲塵:“真快,兩個小傢伙都這樣大了,感覺不過是眨眼的功夫。”
清歡點頭:“跟我回王府吧,你表哥若是知道你回京了,一定特別高興。晚上叫上臨風,一起喝一杯。”
原本是打算去打擾臨風的,或者住在客棧,這一刻,我改變了主意,一口應承下來。
到了麒王府,雲澈這小子大概是將我當成了擋箭牌,與我十分親近,就連客房,都安排在他的院子旁邊。
他看起來似乎是弔兒郎當,不學無術,實際上,對於功課十分刻苦。
每日晨起就聞雞起舞,習練劍術,白日裏跟着夫子研讀兵書,策略,詩詞,所學十分淵博,許多領域都有涉獵。
對於臭臭和蛋蛋,他也頗有長兄風範,很是護着兩人,還會主動陪着兩人遊戲,並沒有他那日所說的那樣不情願。
令我一時間都懷疑,這小子那日跟我所說的借口,究竟有幾分是真了。
清歡也說,雲澈是受了仇司少的影響,很是油嘴滑舌,但是好在,表面看起來弔兒郎當,實際上做事極其認真。
這對龍鳳胎的臭臭和蛋蛋,也是截然不同的性格。臭臭喜歡臭着臉,不苟言笑,像慕容麒,但是性子又很暖。
蛋蛋自然就不必說了,古靈精怪,脾氣也被兩個哥哥還有老爹寵得很不好。純粹就是只小辣椒,刁蠻任性,無人敢惹。
清歡感慨,原本覺得有個女兒,會是件貼心小棉襖,誰成想,這風露的,兩面透氣。然後羨慕仇司少與沈臨風。
沈臨風與綠蕪頭一胎也生了一個女兒,比仇司少家的末末小一歲,兩個孩子全都十分乖巧文靜,清歡時常拿她們來與自家雲月相比,比着比着就肚子裏有氣,感慨一陣。
她說,哪怕是冷清鶴家兩個兒子,都比這個雲月要乖巧,她簡直淘得沒邊沒沿。這貨將來肯定是要砸在手裏了。
我沒有為人之父,不明白她的焦慮來自於何處。只覺得雲月這個小丫頭好玩,古靈精怪,說話也令人啼笑皆非,就跟雲澈小時候一樣可愛。
沈臨風進進出出也帶着他家的小公主,只有我一人孑然一身,突然就生出對家的渴望來。
每一個人都勸說我應當尋一個好姑娘成婚。我全都一口回絕了。總覺得,喜歡,很難。不是說放下就放下,說喜歡就喜歡的。
我在這個時候,再見到了清畫。
表哥從宮裏回來,差人叫我過去朝天闕,一邊吃茶一邊切磋棋藝。
清歡幾乎樣樣精通,唯獨這棋藝一言難盡。下棋喜歡胡攪蠻纏,總是自己制定出令人啼笑皆非的規則來。
朝天闕院子裏種了一架紫藤花,花架下擺着棋盤。我與表哥也就是剛剛擺好架勢,下人進來通稟,說是相府四小姐到。
我執棋的手一頓,立即起身提出迴避。表哥似乎心裏也是瞭然,一把摁住了我。
“都是一家人,無妨。”
清畫隨後就走了進來。
透過擠擠挨挨的紫藤花,我悄悄地偷看了一眼。
清畫上身穿着桃紅色夾襖,下半身裙裾卻是蔥綠之色,腳上又穿了一雙大紅色的彩蝶穿花繡鞋。色彩搭配十分浮誇,而且,她髮髻之上綴着的,是一套點翠頭面,斜插紅珊瑚嵌珍珠發簪。臉上的胭脂也厚重了一些,正是應了那句:紅配綠,冒傻氣。
我第一眼,壓根就沒有認出來,還以為是哪家的媒婆踏進了門檻。
清歡也詫異地瞪圓了眼睛:“清畫?你這,這是要唱戲么?”
“姐姐你看我這樣打扮去參加萬壽節如何?”
她提着裙擺在清歡面前歡快地轉了一個圈。
清歡笑出聲來:“如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父親可能會扒了你的皮。”
“是父親交代,讓我打扮得喜慶一些,可不能像平日裏那樣寒酸。當我不知道他安的什麼心思么?萬壽節上,一幫油頭粉面的紈絝子弟,矬子裏面挑將軍,反正有人願娶就行么?”
清歡抿着嘴笑,帶着促狹瞥了我這裏一眼。
“你都老大不小了,別說父親,我都着急早點將你嫁出去了。”
清畫有點惱,擰了擰腰,嗔怒地道:“姐!連你也這樣!我過來是讓你幫我出個主意,看看怎麼才能逃過這一劫,你卻來打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