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美人玉
她一個人蹲在空蕩蕩的樓道里,有風吹過來,心底突然湧上來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感。
為什麼會變成今天這樣呢?
她在高樓之上,許多人捧着她,討好她,生怕別人不知道與她的交好。
如今在高樓之下才明白,別人愛的只是她的風光無限,只是“梁今歌”這個名字。
眼看高樓起,眼看高樓塌。
她連最親近的人都不敢信任了。
從星光璀璨處跌落,如今才感受到其中的狼狽來。
好在她還有自己,有內里的骨氣在支撐着她,也能強撐着從塵埃中爬起來。
溫斯語眸光深邃,聽到樓道中偶爾傳來的歡笑聲,周圍微小的空氣流動的聲音,以及她自己心臟有力的跳動聲。
鮮活,而富有生機。
她該好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第二次機會。
溫斯語揉了揉鼻頭,將心中的酸楚通通憋下,趿拉着拖鞋回到了寢室。
“怎麼去了這麼久啊?”朱靜正在電腦上弄表格,聽見聲音往門口看了一眼。
“去下面稍微轉了轉,”溫斯語的聲音有些澀澀的,勉強牽起一個微笑:“靜靜你的電腦用嗎?借我查個東西。”
“哦,行,你先用,”朱靜將電腦給溫斯語遞過去。
溫斯語打開瀏覽器搜了一下“美人玉”,發現自從自己死後就沒有相關的新聞了。
這是母親喻姿親自設計的留給自己的一串項鏈,用的是通透晶瑩毫無瑕疵的羊脂白玉,最中間的心形墜子是請的大師雕了玫瑰花,整條項鏈價值不菲。
至於項鏈的名字,不言而喻,自然是喻姿對女兒的期許。
她當時因為要進浴室準備洗澡,所以特意將項鏈摘了下來放在了保險櫃裏。
後來聽說自己的東西全都被韓嘉樹拿走了,如此看來,那項鏈應該在韓嘉樹家裏。
那保險柜除了用密碼開其他的法子都不頂用,一旦受到外力打擊就會將項鏈自動毀掉,所以東西到底在不在還不好說。
不過有一個是肯定的,她一定要將東西拿回來,那是母親留給她的唯一的東西,日後若是真的能將害死自己的人繩之以法,也好靠這條項鏈證明自己的身份。
溫斯語查完了資料,將電腦還給朱靜,換上衣服急匆匆道:“我出去一趟,如果汪澤學長找我就說我有事,今天不去實驗室了。”
“好的,路上小心,”朱靜頭都沒抬一下,溫斯語向來喜歡獨來獨往,最近越發神秘。
韓嘉樹的宅子在北郊,三層的複式小洋樓前面是綠植和小噴泉,後面是一大片玫瑰園,是當初為了討她的歡心種的。
如今她也說不清楚,當初那些情義到底是真是假了。
溫斯語對這兒很熟悉,二樓還有她的房間,她猜她那些東西既然沒有被拍賣,那就該是在那個房間裏放着。
這個時候離韓嘉樹下班的時間還早,溫斯語看了下表,挑准了兩撥保安換班的時候偷偷溜進去,從側門直接上了二樓。
她的房間似乎被人天天打掃着,還是那樣整潔乾淨,角落裏多出了很多她公寓的東西,比當初她在的時候更像是她的房間了。
溫斯語一瞬間有些恍然,忽然在床頭櫃旁邊看到了那個保險柜。
這時候外面傳來傭人的聲音,似乎是兩個人正在往這邊走。
溫斯語左右看了看,着急之下躲到了旁邊的大衣櫃中。
傭人打開房門絲毫沒有發現異樣,邊聊天邊清掃。
“梁大小姐都走了三年了,先生還保留着她的房間呢”
“可不是,那東西都原模原樣的放着呢,依我說,先生心裏還是喜歡梁大小姐”
“那幹嘛又和二小姐訂婚?”
“說不定是出於同情?你想想,二小姐是大小姐的堂妹,怎麼都得照顧着點吧”
“也是,不過我看那二小姐沒有一樣比得上大小姐的……”
溫斯語在衣櫃中句句聽的清楚,心中忍不住又一次動搖了,甚至想立刻衝出去和嘉樹哥哥說個清楚。
但是她不能。
黎明玉說的是對的,她不能自亂陣腳,要在真相大白之前穩住氣。
“你們在做什麼呢?”
一個慵懶毫無溫度的女聲傳來,打斷了房間裏兩個傭人的交談。
“對不起!梁小姐……我們……”兩個傭人互相看了一眼,怯怯地回答道:“韓先生走的時候吩咐我們打掃一下樑大小姐的房間。”
梁梓涵身上穿着絲質的酒紅色睡衣,胸前蕾絲邊襯得她的膚色雪白,身姿曼妙,盈盈纖腰不堪一握。
她整個人沒骨頭似的倚在門框邊上,表情冷漠。
聽到“梁今歌”的名字更是眉頭一皺,眼中厭惡明顯。
“人都死了三年了,還打掃什麼?”梁梓涵聲音沒有起伏,平平道:“出去吧,不用清理了,等嘉樹哥哥回來我就告訴他將這房間撤了。”
溫斯語在黑暗中呼吸微微粗重了些,緊緊握了握拳頭。
如果說之前只是有一種感覺,現在卻是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對方對自己的厭惡。
她們之前雖然關係冷淡,但是溫斯語自問從沒有做過叫梁梓涵生氣或者為難的事情。
那麼梁梓涵對她這種莫名其妙的討厭是為什麼呢?會是她和害了自己的人有關係嗎?
她不得不想起黎明玉說過的話慢慢讓自己冷靜下來,不可能是梁梓涵,自己死了對她沒什麼好處。
梁梓涵最後看一眼這個房間,然後優雅的轉身關上了門,房間又陷入一片寂靜。
溫斯語連忙從衣櫃中出來,將爛熟於心的密碼輸入。
——“啪”
輕輕的一聲,保險柜的門被打開,“美人玉”靜靜地躺在裏面,完好無損,散發著瑩潤的光澤。
溫斯語將項鏈取出,小心翼翼地從房間摸出去。
而此刻宅子的大門打開,一輛寶藍色賓利緩緩駛進來。
管家上前去開了車門,一身筆挺西裝的韓嘉樹從車上下來,有些莫名的往二樓看去。
有一種很奇特的,說不清的感覺。
“嘉樹哥哥!”梁梓涵笑着迎上來,海藻般濃密的捲髮在身後隨着主人的動作跳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