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萬般滋味湧上心頭
溫斯語傷的比較重的是右腳,被裹了一層厚厚的紗布,跟個粽子一樣。
燙傷處的疼痛一陣一陣的,那種黏膩的燒灼感在溫斯語的腳背上遲遲不去。
她面色蒼白,微微蹙着眉頭看向窗外的夜色,黑蒙蒙的一片,只有偶爾的幾盞路燈明明滅滅。
“睡吧,我在旁邊看着,有什麼事情立刻喊我,這離天亮還早,”汪澤臉上並無倦色,今天晚上的事情將他嚇得不輕,反觀當事人倒是一派淡定。
雖然上了葯,但還是疼的睡不着,溫斯語勉強笑了一下:“待會如果靜靜來了,學長就回去吧,已經夠耽誤你的了”
溫斯語說話很客氣,就是對普通同學的那種客氣。
汪澤從對方的語氣中讀出疏離來,不由得心裏失望。
“不耽誤的,”他小聲辯解道:“你們兩個女孩子到底有不方便的地方,反正考試已經結束了,我守在這兒沒什麼的”
溫斯語微微笑起來,知道對方是真心待她好,心下感激。
少女抿唇而笑,一雙眸子溫潤晶瑩,偶有波光湛然,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
汪澤一時有些看痴了,呆愣愣的盯着溫斯語,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的慌忙低下頭去。
好在溫斯語並未察覺,眼睛正看向別處出神,眼底似有濃濃哀色。
她心裏自然是委屈的,可是卻無人訴說,也只能做出一副堅強樣子。
重生之後,似乎一直遇到不好的事情,心懷不軌的堂妹,突然背叛的愛人,跋扈而手段狠毒的同學……
她看着自己受傷的腳,有些說不出的難過。
“斯語,你以後想做什麼呢?”汪澤看溫斯語確實一時半會不想睡,便找些話來說,希望能轉移對方的注意力,減少一些疼痛感。
溫斯語略感興趣,眼神微微亮了亮,依靠在床上看着汪澤,反問道:“那學長呢?學長這麼優秀,應該對自己未來的人生已經有規劃了”
汪澤聽對方問起自己,不由得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我以後是想自己創業的,其實我在高中的時候就有這方面的打算,我們華城如今……”
他一口氣不喘的將自己的計劃說給少女聽,希望能得到溫斯語的贊同或者稱讚。
A大本來就是全國最好的大學,這裏面的學生不論哪一個出去肯定都會有一番作為,更不要說汪澤和溫斯語這種,各項都拔尖的學生以後定是前途無量,所以汪澤這番雄心壯志也並非誇大膨脹,而是實話實說。
正如梁梓涵、韓嘉樹,都是頂尖大學出來的學生,之前的發展自然是上流社會中的標榜。
溫斯語聽得有些怔愣,最後看着汪澤期待的眼神,有些木木的說一聲:“嗯,挺好的”
挺好的?這就完了?
汪澤也愣住了,按理說他的想法並不自大也不膚淺,難道是哪一句惹得溫斯語討厭了嗎?
“那……那你呢?”汪澤搓了搓手,有些局促:“你如果不嫌棄的話,我們可以合夥”
溫斯語抓着被子的手緊了一下,然後鬆開,不易察覺的舒了口氣:“我對經商並不感興趣”
彷彿又回到了她剛剛大學畢業的那個時候,韓嘉樹對她說留下來一起管理梁氏,然後她說出了和現在一模一樣的話。
只不過那個時候,她滿心抱負,自信滿滿,眼中都是對未來的憧憬,現在再說出來,卻是百感交集,萬般滋味湧上心頭。
“我想出國,”溫斯語漸漸冷靜下來,頭腦無比清晰:“我不想留在華城了”
這個地方,承載了她太多記憶,是生她養她的地方,如今竟然徒留傷心,再也沒有什麼值得她留戀的了。
等處理完和她有關的那些事情,她便不想留在這兒了。
汪澤被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不明白溫斯語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對方說的不是想出國深造,而是“不想留在華城”,這就意味着溫斯語很有可能不想回來了。
“你是畢業之後還是……”他焦急出聲,試圖弄清楚對方的內心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等有出國項目我就會留意,”溫斯語等不到畢業了,她真的太想擺脫現在的一切開始下一段生活了。
一般來說大一第一學期沒有太多的交換生、出國學習的項目,到了下學期就可以開始準備了。
汪澤半晌無話,真沒想到溫斯語表面上看着柔柔弱弱的,居然有孤身一人出國的勇氣。
“那你母親呢?”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溫斯語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在她原來的計劃里,本來是有何凌薇的,但是兩人如今隔閡越來越大,何凌薇還時不時想讓溫斯語給溫志勇道歉。
她苦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斯語,你這怎麼弄的?”
焦急的女聲從門口傳來,朱靜推門大步走進來,滿眼焦灼擔憂看着溫斯語受了傷的腳。
“去打水,暖壺突然炸了,”溫斯語嘆了口氣:“流年不利”
朱靜和汪澤打過招呼:“是學長送你來的?”
“嗯,今天多虧了學長”
“你怎麼不喊我?”朱靜咬了咬唇,覺得自己被嫌棄了。
“我以為你已經睡了,況且我當時走不動路,想了想還是叫了學長來幫忙,”溫斯語哭笑不得的解釋道,對方居然連這個都要吃醋。
沒有叫朱靜確實是思量之下做的決定,兩個女生的話,不知道等走到校醫院都什麼時候了。
更何況朱靜今天已經夠糟糕的了,各人有各人的煩心事,溫斯語不想叫對方再多操心。
朱靜讀懂了對方沒有說出來的話,一時之間有些罕見的沉默。
在牆上鐘錶的時針快要指向凌晨兩點的時候,溫斯語的病房門被推開,一股寒風順勢湧入。
肖子墨滿身寒意,冷峻的臉上一雙黑幽幽的眸子深不見底,不露聲色的掃了一圈屋子裏的人,然後緊緊縮鎖在溫斯語身上,看到對方腳受傷被紗布包起來,眼中心疼浮現,隨即又消於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