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生病
老媽這突然哭了起來，也把黎徵嚇了一大跳，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見過老媽哭的崩潰成這個樣子。就連他上小學姥姥意外去世，老媽都沒哭成這個樣子。
可這會兒，老媽就這麼舉着雞腿哭的泣不成聲，等他飛撲過去打算安慰老媽時，老媽就那麼滑稽又讓人心疼的滑坐了下來，靠在他的身上默默的哭。
這一次，沒有再痛哭流涕，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就好像她臉上的那些淚水都不屬於她一般。
“媽......”黎徵嘗試的開口，試圖能夠將這種詭異的氣氛打破。
老媽反手抹了抹臉上的眼淚，終於還是撐着站了起來，“兒子。”
“嗯？”黎徵扶了她一把，順便將雞腿接過來，這雞腿被老媽捏的變了形，空氣里都是雞腿的香氣。
老媽被他蠢樣子逗得噗嗤一笑，拍了拍他的胳膊，“過來吃飯，吃完了告訴你。”
黎徵嚇了一個激靈，老媽這個狀態，怎麼看也不像是小事，但這會兒也不敢去問，只好乖乖的跟過去吃飯。
吃飯間，老媽將那個雞腿上的肉都撕了下來，兩個人分吃了之後，老媽才緩緩開口，“兒子，你之前跟我說的事情，我終於想好了。”
黎徵還在低頭喝湯，肚子裏帶了點熱乎氣，才感覺渾身都暖和了，“啊？”
老媽也沒管他，她自顧自的說，“我決定像你說的那樣，為了服裝廠，為了咱們家，也是為了我自己，重新奮鬥一次！”
黎徵手上的湯碗吧嗒一下掉在了桌子上，磕掉了一個茬兒，嚇了老媽一跳，但同時也嚇了他自己一跳，他這會兒也顧不上這個，整個人激動的就差蹦過去抱住老媽了。
“媽！你真決定了？”黎徵接過老媽遞來的抹布，擦了擦桌上的湯漬，才又帶着點難以置信的問：“媽，那可不是小打小鬧啊，真真大的大事業，你真的決定了？”
老媽點點頭，“我想好了，這件事也要一步一步的來，怎麼說也要有個具體的計劃再說。”
“對對對，我們走的高端路線，不能再像之前那樣隨便，市面上有的那種平價衣服可不是我們的目標。”黎徵跟着附和道，“再說了，我們也不是要局限在我們這一個市，怎麼說也要放眼全國，展望出口對吧。”
老媽臉上帶了笑，看著兒子眉飛色舞的說起這些，她之前還滿是擔憂的心，這會兒也漸漸地落了下來，甚至她覺得兒子描繪的那些場景將來都一定會變成現實。
沒錯，一定會變成現實的，老媽微微笑的看着他。
黎徵激動的神色瞞不住家裏任何一個人，等再晚些，老爸回來時，看到兒子和妻子臉上的神情，也有點疑惑，不過這就不是歸黎徵負責解釋了。
他這邊趕着十點之前進了被窩裏睡覺，卻沒想到這一睡，便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守在他身邊的是一臉焦急的老媽。
“媽......”
黎徵一開口才發現嗓子啞成了這樣，老媽也嚇了一跳，連忙過來摸了摸他的腦門兒，鬆了一口氣才說：“早上發燒39度，把我和你爸嚇壞了，我讓你哥幫你請假了。”
“我哥？他不是還要忙着複習嗎？”黎徵聲音難聽的就像是磁帶里卡帶一般，滋滋啦啦的抓心撓肝。
老媽顯然也不想讓他開口，按着將他塞回了被子裏，“我給你熬了粥，現在起來吃嗎？你爸這個不長心的，聽說你沒事兒了，轉身就去圖書館了。”
“嘿嘿。”黎徵可不敢說老爸壞話，再說了，老爸現在這個狀態反而更讓他覺得放心。
上次黎徵托樊時也打聽規劃師的事兒，他也沒打聽出來，順便還問了問，他是怎麼知道有這個證件的，搞得他隨口搪塞都不成，只好拿出在外國小說里看到的充數，才作罷。
也是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這個人敏銳的察覺力，實在讓人難以琢磨。
老媽端來了白粥，黎徵靠在床邊全部喝光，之後才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老媽，你昨天說的那些，沒後悔吧？”
老媽抬起手就要抽他，後知後覺的又反應過來，兒子這會兒還在生病，瞪了他一眼又悻悻的放了下來。
“我昨天晚上跟你爸談了談，他對我還算是支持的吧。”老媽將碗送回去，又拿過一個蘋果給他，“你爸早起買回來的，吃吧。”
“哦。”黎徵接過來，咔嚓一口，咬掉了三分之一，老媽瞪了他一眼，“沒出息！”
黎徵笑嘻嘻的沒接話，又問，“我爸怎麼說，您這也不把話一口氣說完了，我聽着都快累死了。”
老媽小心翼翼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紙，拆開一行行的看了一遍，才在黎徵忍受不住這種折磨的目光中，慢悠悠的遞給黎徵。
黎徵早就忍不了了，一把接過來幾秒鐘就看完了，隨後一臉驚喜的跟老媽說，“媽，你這都是在哪兒看來的？”
“也不是在哪兒看的，就電視上。”老媽小聲的說，“我上回聽你說，今後服裝行業趨勢會向著歐美風來，我就想着，雖然咱們模仿人家也不對，可現在的流行不也都是模仿着來么，咱們也不模仿咱國家這些已經火的衣服，模仿點國外的還不成嗎？”
黎徵嘿嘿的笑着，他是完全沒有想到老媽還有這種思想，雖然還有點不恥，可這會兒這就是非常棒了，畢竟這還沒到千禧年呢。
“兒子，你說這招行不行啊？我還有點不確定，你爸那個古板的人，一聽我要抄襲人家國外流行的服裝，當時臉就耷拉下來了，我想着還是問問你吧，你說行，我就這麼來，你要是說不行，媽再想想辦法。”
黎徵微微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老媽居然會首先考慮他的想法，這在之前看來，老爸老媽雖然都不是那種特別傳統的人，可也不會將一個十六歲孩子的話放在心上吧，就算他之前幫老爸做的幾個決定都很管用，可這也不是老媽之前的風格啊，太讓人意外了。
老媽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疑惑，反而主動解釋了一下，“反正這是你想出來的主意，怎麼說也該有個自己的想法，這事兒將來要是成了，也都是你的，媽這也是提前給你打工，你說怎麼來我就怎麼來唄。”
黎徵想給老媽點個贊來着，這思想真夠前衛的，至少提前二十年，想的也夠遠，至少多想了十年。
不過，黎徵也很想問問老媽，您真的確定我就會收下您付出全部心血打造的產業？
“媽，你定的這幾個計劃看起來還挺可行的，你要不要什麼時候出去考察一下市場，畢竟我們這邊的服裝行業還算是比較落後。”
老媽點點頭，“我打算等你寒假的時候再說，你爸現在一門心思學習你說的那個，看得出來，雖然每天學的不少，可成效也沒見多少。”說著，又嘆了一口氣。
黎徵聽着老媽這語氣，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似乎一不小心忘掉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不過那也不是今天想到，明天就能夠付諸實施的事情，只好在心裏暗暗做好打算。
一邊安撫老媽，“這件事您不用擔心，我爸心裏都有數，您還是先想想接下來要怎麼辦吧。”
老媽點點頭，“嗯，我知道，可你哥和你現在都在比較重要的時刻，媽也不能撇下你們......”
黎徵還沒等老媽說完，便打斷了她道：“我倒是不用管，我才高一，黎衍那邊問問老爸的意思吧，反正他那麼大個人了，還是住校，哪有他反對的條件。”
老媽哭笑不得，“你哥還有半年就高考了。”
黎徵咬了一口蘋果，兩手攤開，“是啊，還有半年呢。”
老媽無可反駁，也不打算跟他多說，接過他吃完的蘋果核，轉身帶門出去了。
和老媽簡單的談完，事情也陷入了僵局，包括老媽自己在內，誰也不可能在現在這個時間裏奔赴外省去考察市場。黎衍轉過年面臨高考，雖然他是個學霸，不用家裏人跟着操心，可家裏的這些變化也會讓他分心，所以一切都還是要在他高考之後才能付諸行動，這讓黎徵有點遺憾，可也無力做出改變。
另一邊，老爸現在也在如火如荼的看書複習，平日裏時間擠出好幾份，比他們家裏兩個高中生還要認真，整個家裏都被這種學習之神的光芒籠罩着，害的老媽整個人頓覺自慚形穢，甚至開始懷疑人生。
黎徵一心惦記着上次那個神乎其神的老頭兒，想着要是能讓老爸拜那個人為師就好了，他在床上來回翻了兩個身，頓時眩暈一陣，沒一會兒便睡著了。
這一睡，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醒來的。
半夜時，他又發燒了，這一次也是直接一口氣攀升到39度多，之後他的意識模糊，已經不記得老爸老媽說了些什麼，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了，頭頂站着兩個白大褂，不知道在他身上忙活着什麼。
他掙扎着動了動，隨後頭頂忽然罩下來一張熟悉的面孔，這讓他一瞬間想起了上輩子最後的畫面......
如出一轍，驚心動魄，隨後他再次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