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下雪
兩個夥計輕手輕腳的做着事,鋪子裏變得鬧哄哄的,只剩下噼里啪啦的算盤聲。
不曉得從什麼時分起,裏面的太陽不見了,天空中開端飄落稀稀疏疏的小雪花。
王章停下打算盤的手,從收銀台前面繞出來,走到鋪子門口,將門給關緊了,又走回去把爐子生的更旺了一些。
沒了冷風的吹拂,江澄兒細微移動了一下腦袋,睡的更香了。
漸漸地,裏面的雪越下越大,從小雪花變成了大鵝毛,大雪紛紛揚揚,街道很快便被雪花完全掩蓋了,積雪以眼可見的速度越來越厚。
王章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飲一一口,轉頭望着裏面的大雪,愜意的嘆了一口氣。
這是這輩子有史以來第一次,他看見雪沒有感到擔憂,不再擔憂妻兒能否要挨餓受凍。
東家雖然是一個小姑娘,做事卻非常地有頭腦,給的工錢是其他藥店的好幾倍不說,待自己也是格外的好,他心中自是感謝,也格外珍惜這份差事。
想到自己的小兒子,王章眼中閃過笑意,來鋪子之前,兒子還纏着他要自己給他買糖葫蘆吃,他望着裏面紛紛揚揚的大雪,眉頭微皺,看着這天氣,怕是不太好買啊......
算了,一會兒去給他買一件他不斷想要的那個玩具吧,兒子一定會很開心,王章的眉頭霎時伸展開了。
江澄兒這一覺睡的舒適,待她閉着眼伸了一個懶腰,再睜開眼后,便看到了裏面仍下着的鵝毛大雪。
“哇,下雪了!”江澄兒驚喜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跑到了大門跟前。
她灰溜溜地翻開了門,登時,一陣夾着雪花的冷風襲了過去,凍的江澄兒猛地打了一個寒顫。
她興趣盎然地把頭探到了裏面,欣賞着這片雪白。
遠處。
一個瘦肖的人影,撐着一把竹節紙傘,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中,向這邊走來。
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從空中飄落,似乎無窮無盡。
江澄兒從店中探着腦袋欣賞着街上的大雪。
此時街上曾經看不到人影,只要飛舞着的晶瑩的雪花,在肆意的追逐遊玩。
一片雪花飄落到她的睫毛上,江澄兒眨了眨眼睛,睫毛上的雪花也隨着睫毛的舉措上下飛舞。
她興奮的伸手想把睫毛上的雪花給摘下來,溫熱的指尖剛接觸到雪花,它便化成的一滴水珠,從她的睫毛間、指尖滾了上去,滾進了門口厚厚的積雪中,只留下一個小小的、圓圓的洞。
江澄兒抬頭看了看那個小洞,隨即向門外伸出手去,去接不時飄落的雪花,如鵝毛般的雪花落在手掌上,涼絲絲的,很快便將江澄兒的手覆蓋住了,緊挨着手掌的雪消融了,新的雪花又落了下去。
江澄兒玩的開心,這是她離開這麼世界后見到的第一場大雪呢。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后,江澄兒有些受不住了,雖然面前暖融融的熱氣不斷在暖和着她,但是直面風雪的那一面身體卻着實冷的緊,尤其是她玩雪的手,凍的紅彤彤的。
江澄兒眷戀的望了一眼天空中的雪花,慢悠悠的縮回探出去的身子,預備回爐子邊烤火,去去寒氣。
剛要關上門,一隻骨節清楚的手從門外伸進來,將行將打開的門給攔住了。
江澄兒順着那隻手朝外看去。
一位的身體瘦肖的高個子青年,撐着一把堆滿雪花的竹節紙傘,站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中,看向她。
是他,那位很有煉丹天賦的青年!
他明天穿了一件半舊的洗的有些發白的深青色色薄棉衫,裏面套着一個灰夾襖,稜角分明的臉龐上,唇線清楚的薄唇泛着青色,眼神卻格外亮堂,江澄兒在他黑亮的瞳仁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江澄兒愣了一下,趕緊將門給翻開,讓他進到店中。
一旁的夥計上前為他收了傘,另一名夥計則倒了茶先給江澄兒端了一杯,接着又端着一杯走向沈長風。
青年站在門口彈了彈身上落下的雪,接過夥計手中的熱茶,道了聲謝。
“你趕忙過去烤烤火,暖和一下吧。”江澄兒手裏捧着熱茶,坐在鋪着厚獸毛墊子的椅子上道,嘴唇都凍的發青了,一定很冷。
青年依言走了過來,站在精巧的火爐面前。
“請坐。”江澄兒笑盈盈道,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青年搖頭,“謝謝。”坐了上去。
江澄兒獵奇地端詳着他,“你叫什麼名字?”
“沈浩然。”
江澄兒心道:好名字,她接着道,“你昔日來......是有事請需求我幫助嗎?”
青年抬頭盯着爐中燒的紅紅的炭看了兩秒,抬眼:“能否借我一百兩銀子?”
他道:“我情願到貴店以工還債。”
江澄兒絲毫不覺得奇異,卻忍不住問了一句:“借銀子幹什麼?”
“救一個人的命。”他道。
江澄兒再問,他便不願答覆了。
王章將沈浩然送了出去,回首對江澄兒道:“澄姑娘,就這麼把銀子給他了,不怕他跑了嗎?”
江澄兒笑了笑,卻沒有答覆,“王大哥,拾掇一下關門吧,昔日想必不會有主人來了。
王章應了,雖心中有着擔憂,照舊退下了。
江澄兒轉頭看向裏面,街上大雪紛飛,沒有絲毫中止的意思。
他會跑嗎?誰曉得呢。
這場大雪斷斷續續下了足足一個星期,在這時期,各大商鋪紛繁閉門歇業了。
房間裏,火爐子燒的旺旺的,江澄兒窩在被窩裏,看着裏面的積雪。
一夜過來后,裏面的積雪又厚了一層,窗檯、屋頂、樹木、空中等等,都掩蓋了一層厚厚的白雪。
此時雪曾經停了,太陽歇了數日後,終於養足了肉體,又蹦了出來,陽光照在厚厚的積雪上,窗檯、屋頂、樹木、空中等等全部亮晶晶的,煞是美麗。
“叩叩。”這時,江澄兒的房門被敲響了,“澄兒,起來了嗎?”韓佰川的聲響在門口響起。
“起來了!”江澄兒一邊高聲應着,一邊掀開被子跳下了床,朝門口跑去。
她翻開房門,笑道:“爺爺!”
韓佰川穿着一身拖拉的石青色的冬衣,站在門口道:“下了這麼久的雪,昔日終於放晴了,你好好拾掇一下,我們吃了早飯出去走一趟。”
“要去哪裏啊爺爺?”江澄兒獵奇道。
韓佰川道:“這幾日大雪連綿不斷,我估摸着黑森林裏的冰絲花應該要開花了,我們去看看。”
江澄兒眼睛一亮,興奮道:“冰絲花?!黑森林裏居然有冰絲花?!”那可是個好東西,是美容養生的絕佳藥材!
韓佰川看着江澄兒興奮的笑容貌,好笑道:“不能百分之百保證有,但也八九不離十了。”
“太好了,我馬上去拾掇。”江澄兒急忙回到了房內,為行將到來的出行做預備。
吃過飯後,韓佰川與江澄兒一同離開了雇傭公會。
烈焰團的人曾經騎着各自的馴獸等在了那裏。
“澄妹妹!”三娘騎在矮小的白狼身上,沖她打招呼,一身迷彩服打扮,更是襯得她英姿勃發,稍微緊身的作戰服貼合在身上,顯露出妖嬈的身體曲線,又美艷無比。
其他隊員見到爺孫倆,也紛繁打招呼。
江澄兒回應着,一路小跑跑到了三娘跟前。
“三娘!”
小雪曾經對江澄兒熟習了,見江澄兒跑過來,溫柔地低下頭,蹭了一下江澄兒的手。
團長許善時從獅獸身上躍下,逕自走到了韓佰川跟前:“先生,您來了。”語氣恭敬。
韓佰川瞧了一眼在一旁與白狼親昵的江澄兒,笑道:“此趟出行,要勞煩各位了。”
“不敢,分內之事,自當儘力。”許善時抬頭道,韓佰川在雇傭公會發佈的這個義務難度不高,傭金卻很高,許善時心裏明白,若不是江澄兒是他們烈焰團的隊員,他們怕是也接不到這個義務。
韓佰川捋了一下雪白的鬍鬚,看了一眼天色,道:“既然都預備好了,那我們就動身吧。”
“是。”許善時右手放在左胸口,輕輕彎腰行了一個禮,隨即轉身走向自己的馴獸,待躍上獅獸后,號令隊伍動身了。
江澄兒與爺爺坐在鋪着厚毯子的馬車裏,懷裏抱着小暖爐,撩起帘子看着裏面的風光。
一行人馬,踏着厚厚的積雪,向黑森林的方向飛奔而去,激起雪浪多多。
只留下數行足跡,綿延到遠方。
夕陽西下,黑森林中的很多枝椏都被掩蓋了一層積雪,枝幹歪歪曲曲的指向天際,樹影如鬼魅一般的耀武揚威,隱藏在濃郁如有本質的黑霧中,連森林中的積雪都被包裹成了淡白色。
此時,浩浩蕩蕩飛奔而來,伴着漫天雪花,引起叫聲連連。
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一些植物奔逃向遠方各處。
馴獸們打着噴嚏停了上去,四蹄踢踏,在原地止步,人們紛繁從各自的馴獸身上跳了上去。
江澄兒掀開馬車的帘子,率先跳了上去,隨即為爺爺放好馬凳,好讓爺爺方便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