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清談大會
十二年後,清談大會。
創派始祖關風月收攏百家弟子重建青衿門,因門眾過多而將其分作四脈,由最初跟在其身側一同創立青衿門的四人分別擔任四脈長老。掌門之位一直是師徒傳承,而四脈長老千年來則一直出自最開始的四個姓氏。
分別為雲姓、廉姓、楊姓和洛姓。
衛落已經擔任青衿門掌門百年,而如今門中四位長老則分別為雲韶、廉問、楊靈均以及洛清漪。
清談大會每五年舉辦一次,分為論道和切磋兩部分。論道便是由門中修為高深、德高望重的長老論修鍊心得、解弟子疑惑。早已退隱不理俗務的掌門,在此期間也會現身論道,替門中出眾弟子解答修鍊途中遇到的難題。
而切磋,便是由四脈長老分別推選門下弟子參加,人數不定,輩分也不定。不過每次都是推選未曾參加過的年輕弟子參與已經成了默認的傳統,而這些被推選的人自然是年輕一輩中最出類拔萃之人。
“聽說掌門子弟今年也會參加最後的切磋。”到了切磋環節,人群之中一名列站準備觀戰的弟子小聲議論道:“不是說已經連續百年都是四脈之中的弟子相互切磋嗎?”
“那是因為此前掌門一直不曾收徒。”另一人接話道:“如今有了弟子,聽聞掌門之位將來也會傳給她。清談大會可是揚名立萬的好時機,掌門怎會不推選其參與?”
“我入門晚,你可曾見過這位傳聞中的掌門首徒?”方才那人又問道。
“沒見過。”對方答道:“聽聞還是一名女子,如今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但是人家是掌門弟子,若按照輩分論,做咱們的師祖都夠了。她一直跟隨掌門在後山修行,極少出現在門中。能見到的自然都是首部的那些長老和出眾的師叔師伯,咱們能有什麼機會?”
“待會兒不就有機會了。她……”
“哎哎哎,快看!京墨師兄上場了!”
廣場中央巨大的圓台之上,一名素色衣袍的男子持劍穩穩落下。這人名喚京墨,出自山下士族。因為天資出眾,不過五歲之齡便被雲韶收入門中,成了他唯一的親傳弟子。
京墨修為進步極快,再加上本身風姿卓然,年紀輕輕便成為同輩弟子之中的第一人。相較於有些神秘的掌門弟子芫蕪,他才是青衿門中被數千普通弟子奉為神明的人物。
而京墨也確實不負眾望,上場之後三尺青鋒在其手中揮舞地行雲流水。看似更像是閑暇之時的隨意舞動,卻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時已經將對手擊倒在地。
切磋環節皆是兩兩對陣,敗者勝者進入下一輪。而此次清談大會四脈所推選上來的弟子共十四名,加上掌門弟子芫蕪便是十五人。每輪對戰皆為抽籤決定,那第一輪則會有一人輪空,不必出戰便能直接進入下一輪。
清談大會設立切磋環節的本意,便是讓門中弟子相互交流以共同提升修為。雖然魁首定然風頭無兩,但並非是一場看重名次的比賽。但是當這唯一一個輪空的名額落到神秘的掌門弟子頭上的時候,便有些變了味道。
……
芫蕪首輪抽中了輪空,第一感覺便是因為要少切磋一場而稍感遺憾,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但是當台下的議論和數千弟子的目光忽地集中到身上的時候,便沒有那麼無所謂了。
她跟隨衛落修鍊,十幾年間踏出後山的次數都屈指可數,何曾有過被數千雙眼睛一起注視的經歷?更何況,集中到自己身上的這些視線,似乎並不怎麼友善。
芫蕪回到衛落身旁,剛剛站定便聽端坐於前的師尊道:“不服?”
修鍊之人的觀感會隨着靈力修為的提升而變得格外靈敏,芫蕪能聽到某些人的議論,未落又怎會聽不到?
“沒有,師父。”芫蕪道:“只是有些不習慣。”
衛落無聲地點了點頭,緊接着又聽站在自己身後的愛徒說道:“稍後自會拔得頭籌,自然沒有不服一說。”
芫蕪話落,道:“阿芫,為……”
“知道知道,”芫蕪接過衛落的話頭,接着道:“驕矜之情不可存。師父是要說這句話嗎?”
衛落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再言語。他這徒弟身上的驕傲飛揚仿若與生俱來,自小到大不知訓斥過多少次,卻仍舊如此。眼下,也無所謂多這一句或是少這一句。
……
兩兩對陣,十七人要決出最後的勝者便要對戰四輪。京墨毫無意外地三輪連勝,順利進入最後一場對決。而令眾人皆感意外的是,掌門座下那位剛滿十五歲的小弟子,居然也一路“磕磕絆絆”勝了三場,和京墨一起成了站到最後的兩人。
當京墨和芫蕪一同站上圓台中央的時候,台下的竊竊私語便又上了一個高潮。
“不愧是能被掌門收入門下的人,才十五歲便有如此修為。”一人嘆道:“看來今年的清談大會,拔得頭籌的人也不一定是京墨師兄了。”
“有什麼不一定?”又一個聲音加入,“她畢竟才十五歲,就算天資和運氣一樣得天獨厚又如何,京墨師兄可是入門修鍊的時間都要比她的歲數還要大。”
“正是如此,才更讓人不得不升起嫉妒之心啊。”總算有一人說出了幾乎所有人的心聲。
幾人說話間,只見台上二人已經相互拱手致禮,準備出招。
“阿芫,承讓。”京墨作為雲韶的愛徒,自然比旁人多了許多機會進入後山,自然也識得芫蕪。
衛落在青衿門的輩分,要比四位長老高出數輩,連帶着芫蕪的輩分也極高。但是衛落不看重俗禮,一向讓門中眾人皆以“掌門”相稱。芫蕪則是因為年紀極小,四位長老以及其他人便跟着衛落一同稱其“阿芫”。
京墨比芫蕪大上幾歲,如今及冠之年,便也喚其阿芫。
“既是切磋,自然要分個高下才好。”芫蕪卻道:“我是不會讓的,你也別讓。”
看着對面的青衣少女一派飛揚,京墨不僅沒有感覺被冒犯,反而不禁發笑。察覺失禮便又立即止住,道:“那便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