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頂有顏色的帽子

第六頂有顏色的帽子

第六章

一周后。

新的周末到來,蘭堂熟悉了麻生秋也的氣息,卸下心防,在身邊睡得可香了。

“蘭堂~。”麻生秋也趴在蘭堂的耳邊細語。

蘭堂發出軟綿綿地回應:“秋也?”

被法國人的聲音甜到,麻生秋也欣然說道:“我們去約會吧。”

加班的地獄階段結束,人生無限美好。

手機店裏,蘭堂被麻生秋也拉進來選擇了一款翻蓋手機,不是所謂的情侶款,比起強求審美統一,他更注重蘭堂的個人愛好。

未料,蘭堂選擇了一個相同款,連顏色都沒有改變,經典黑色。

“萬一我上班拿錯手機怎麼辦?”麻生秋也糾結。

“我給你送過去。”蘭堂對電子物品沒有偏好,見到最多的是秋也的手機,自然而然就選擇了一款功能一模一樣的手機。

麻生秋也把自己的號碼輸入進蘭堂的手機,沒有備註名字。

“有事就撥打這個號碼給我,還記得操作嗎?”

“嗯。”

蘭堂玩了一會兒就弄清楚了。

走出手機店,蘭堂就看見了橫濱市的另一番風貌,戰爭年代和爆炸事件帶來的陰影籠罩着城市,經濟有一些蕭條,人來人往的上班族們周末也沒有休息,辛勤加班。麻生秋也沒有選擇常規的地方當約會之地,阿蒂爾·蘭波是一個不凡的人,蘭堂也有着印刻在靈魂里的浪漫精神。

麻生秋也安排好一天的行程。

藉此機會,他想把自己的愛好分享給了對方。

第一站是橫濱市的港口,麻生秋也告訴他:“這是橫濱最熱鬧的地方。”

蘭堂掃過那些游輪和貨船,目光更多地去眺望海洋。

大海……很美。

“以後,海上會發生很多熱鬧的事情。”麻生秋也說出奇怪的話,清爽地笑容上,毫不掩飾自己的期待之情。

蘭堂好奇地問道:“有什麼熱鬧的事情?”

麻生秋也愉快地舉了個例子:“跑來橫濱搞事的外國組織,海上的輪船的交戰之類的,沒準還會有走私野生保護動物的事情。”

蘭堂聽完后,只有一個念頭:這裏會是看熱鬧的地方。

第二站是一棟四層辦公樓的一樓。

“漩渦”咖啡廳里,麻生秋也點了兩杯咖啡,蘭堂坐在位置上等他,端端正正,規矩得像是一個懂禮貌的外國青年。

“這裏可以看見外面的車水馬龍,體會鬧市區的生活氣息。”麻生秋也把咖啡放到桌子上,將其中一杯推到蘭堂的面前。蘭堂品嘗了一口,神色平淡,目露疑惑,彷彿在說:“不就是一杯香醇的咖啡嗎?”

麻生秋也神秘地說道:“記住這個味道,它會隨着時間一點點變得更加美味,每年有時間,我們喝這裏的咖啡,品嘗時間的滋味。”

蘭堂純粹是把咖啡當暖肚子的飲品喝,邊喝邊表示記下來了。

麻生秋也轉頭去看在為其他客人調製咖啡的店長。

“蘭堂,你猜他會與咖啡打交道一輩子嗎?”

“不知道。”

“我猜,會的。”

他的話引起了蘭堂的興趣,蘭堂去打量店長,沒看出稀奇的地方。

蘭堂說道:“為什麼這麼說。”

麻生秋也笑道:“因為我想和蘭堂十多年後,仍然來這裏喝咖啡,還能聊一聊文學上的創作,你不覺得這裏給人一種輕鬆愉快的氣氛嗎?”

蘭堂吹了吹咖啡的熱氣,小口啜着,“好啊。”

秋也喜歡的地方,他也喜歡。

秋也的意思是老闆繼續研究咖啡,未來的咖啡會更好喝嗎……

第三站是鐵路的岔路口。

沿着鐵路軌道行走,麻生秋也踩着碎石子,與蘭堂來到了隧道深處。麻生秋也推開門,像是找到了秘密基地一般地對蘭堂獻寶道:“我當初看見的時候也很驚訝,這裏有一座講堂,而且常年保持乾淨。”

蘭堂詢問:“要進去嗎?”

麻生秋也回答:“不進去了,這是屬於別人的地方。”

“你看那邊。”麻生秋也指向講台處,黑板上方掛着一幅字,寫道:“不拘義理,不拘人情,不拘廉恥。”

蘭堂在昏暗的視線下,慢一步地看清楚了字跡。

蘭堂咀嚼着這句話,聽見麻生秋也感慨地說道:“是一位好老師呢。”

蘭堂淺笑:“秋也很羨慕嗎?”

麻生秋也面朝他,目光真摯,“曾經很羨慕,畢竟一位好老師能夠讓學生受益匪淺,少走彎路,而如今……我的人生已經不需要別人指導了。”

他走上了一條自己選擇的道路,生死由命,成敗在天。

“我只想帶你來看看。”

關於我的。

關於這個世界的,每一處風景和秘密。

這座“晚香堂”外面沒有安裝監控攝像頭,是一座單純的講堂,等到未來就會成為武裝偵探社的秘密基地。

麻生秋也與蘭堂一起離開,留下的腳印在錯綜複雜的隧道中模糊。

第四站是橫濱市的後山。

麻生秋也苦惱道:“外行人不懂得分辨蘑菇啊。”

蘭堂踩在泥土上,放鬆地到處走走,看看,回來就說道:“秋也喜歡吃蘑菇嗎?”麻生秋也永遠能說出意外的話:“不,我喜歡看別人吃蘑菇。”

毒蘑菇宰,印象深刻。

蘭堂覺得秋也的這句話里有着一絲惡趣味。

錯覺嗎?

後山上微風習習,僻靜而溫柔,一不留神就到了中午。麻生秋也牽着蘭堂的手走下山,在一家日料店裏一起用餐,一起聊天,他把在日本生活的常識與對世界的認知一點一滴地融入蘭堂的心中。

蘭堂切換到法語:“秋也很了解我。”

麻生秋也在輕笑中否認了他的話,“不,我不了解你。”

蘭堂驚訝。

麻生秋也說道:“我不了解你的過去,不了解你的家庭,我知道的你,是你願意在我面前展現出來的部分。”

蘭堂有一些小小的慚愧和迷茫,戀人都不了解他嗎?

麻生秋也脫去蘭堂的棉手套,皮膚冰涼,指骨修長,是一隻很優雅的手。

無名指上的戒指圈住了對方。

“現在來得及。”

說完,麻生秋也的話題跳得很快,不給蘭堂感傷的機會。

“蘭堂,忽然想看你的手彈鋼琴了。”

“……我不記得我懂不懂。”

“沒關係。”

麻生秋也把蘭堂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用臉頰的皮膚溫暖對方。

“我也是初學者,我可以教你。”

上輩子的技能能用上了。

下午,在一家售賣鋼琴的專賣店裏,麻生秋也被蘭堂秀了一臉。

蘭堂坐在鋼琴前,十指靈巧,從生澀到流暢地彈完了曲子,眼神煥發光彩,找到了一個自己專精的技能,“我會彈鋼琴!”

麻生秋也捂臉:“彈得比我好……”幸好自己沒吹牛。

別說了。

他刷卡,買單,給家裏添一台蘭堂能玩的樂器。

橫濱公園的休閑椅上,麻生秋也和蘭堂曬太陽,享受悠閑的下午,他給蘭堂買了一份熱乎乎的銅鑼燒。

即使不是特別喜歡吃零食,蘭堂也一口一口地把銅鑼燒吃完了。

陽光曬得蘭堂懶洋洋的。

麻生秋也忽然說道:“蘭堂,想午睡嗎?”

蘭堂不解:“要回去了?”

麻生秋也拍了拍自己的膝蓋,在這個年代開放地說道:“躺椅子上。”

蘭堂心動,環視一周:“有人在,似乎不太合適。”準確來說……除非是特別累的人,或者是男女情侶,一般只有流浪漢會躺在公園椅子上。

麻生秋也反問:“你在乎嗎?”

蘭堂沉默。

五分鐘后,蘭堂比麻生秋也想像中要大膽地躺下來,頭靠他的大腿,側着臉,在不去看外界人的視線的模樣下,睡着曬太陽。

【世人的眼光,與我何關。】

這一句話浮現在了蘭堂的腦子裏,是永遠無法抹去的叛逆。

漂亮的法國美人就睡在亞裔身份的麻生秋也腿上,把臉擋在柔軟的圍巾里,長舒一口氣。他長長的頭髮垂下,又被麻生秋也撈起,放在了手心裏,從背影上看,路人只會猜測是不是女性。

麻生秋也說道:“蘭堂,我有好多地方、好多事情想和你一起完成。”

他描述着他們的未來。

“我想和你一起去牆壁上塗鴉,我想和你在沙灘上漫步,我想和你一起度過這個春天,然後夏天吃火鍋,秋天賞楓葉,冬天去泡溫泉……”

“我想和你無拘無束的生活在理想的世界裏。”

“沒有煩惱,沒有痛苦,不用憂愁,在玫瑰叢中聽你的笑聲。”

這不是日本人說得出口的話。

含蓄的愛情觀打動不了法國人,所以麻生秋也選擇把內心吐露出來,以壓抑許久的熱情和渴望打破約束的性格來觸動對方。

麻生秋也喜歡他。

蘭堂的存在,給了他一個能夠盡情展望未來的自由。

麻生秋也的腿上,蘭堂動了動頭,灰綠色的眸子往上看着他,陽光落入眼底,被人告白的笑意從心裏蔓延開來。

麻生秋也從口袋裏取出一個紅色首飾盒,打開來,是一根有吊墜的項鏈。

他戴到蘭堂的脖子上。

金綠色的圓形寶石吊墜落在蘭堂的圍巾上。

“對不起,我買不起金綠貓眼石。”麻生秋也第一次露出囊中羞澀的慚愧表情,用盡錢財只買到了一顆透明度和大小合適的金綠寶石,這顏色,像極了蘭堂的眼睛,但是在他心中,這種寶石還是不足以成為完美的禮物。

蘭堂握住了寶石,神色虔誠起來,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沒有見過貓眼石,我知道我喜歡的會是這種寶石。”

麻生秋也會心一笑,低下頭,在戀人清香的發間落下一個吻。

“願上帝保佑你,我的‘羈風之人’。”

這一刻。

他的一雙黑色眼眸烙印在蘭堂的心中。

深刻難忘。

最好的愛情,要在最佳的時間,才能夠獲得誕生的機會。

他們有一個很好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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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生秋也:用謊言澆灌出的愛情,是否能開出長盛不敗的花?

麻生秋也: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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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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