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月生禮
二日,在永夜的膠囊里,陽光從不會主動走進。女人幽幽香氣散發在潮濕狹窄的空間,代表妖嬈和力量的雙蛇交纏相擁,在只容得下一人半平睡的床上,池田依來沙凝脂白雪的手臂環着月生禮脖頸於他彼此額頭相抵,傾吐着節奏一致的呼吸,直到月生禮鼻息變快。
月生禮睡夢中身體感覺如被最上好的錦緞柔膩包裹。早已習慣環境的雙眼睜開便是面色紅潤,嬌嫩欲滴的池田依來沙。往日深邃雙眸在長長的睫毛下緊閉着,小巧的鼻翼忽吐出熱氣,幾縷棕色發梢含在紅唇,魅的致命。
月生禮腦子嗡了一下,眼球一點點下移,思維順着白玉削成的肩向下找着在自己身體,幾經周折,額上漸漸沁出汗珠。他又仰起頭,小心撕了些衛生紙,慢慢起身移動着,拉開了門。
池田依來沙被陽光叫醒,迷濛惺忪的眼睛打開,一股清新的晨風就勤勞的吹進,來驅散昨天的味道。才擺正內衣,就見月生禮還是和昨晚一樣,一條短褲的出現面前,不過這次卻不敢和她對視,只是偏過頭伸出手要衣服。
她細看,鼻子堵着的一團衛生紙越來越紅,不由輕笑出聲。
“既然一起睡覺了,那你要搬去我家”
這不是池田第一次說,但月生禮覺見被威脅很不舒服,卻沒有反對。這順便一說,池田文藝宅女的緣故是他唯恐避之不及的原因之一。
所以月生禮又伸出了手。
池田給他撕了些手紙遞了過去。“只是一起.......睡了一覺......這麼上火呀“雖這麼調侃,但池田身體也像煮熟的蝦上了色,強撐着也越說越小聲,慢慢細不可聞。
月生禮於這女人的關係自己已經整理了很多很多次,“遠離她”但結果。池田會忽然出現在他打工的地方,像是有預知能力一般,還會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手機鬧鈴響了起來打破了各有心思的氣氛。
“這世界只有愛,我如此相信着。此刻我就要追尋你,就算有人反對,心的方向不會改變。“
欅坂46的第二張單曲《這世界只有愛》池田聽過,但,這種人也會?不由看向他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
月生禮聽到鬧鈴后,尷尬的表情立刻掛上兇狠,整個人彷彿燃了起來。大步走到鄰居的門前使勁一拉,狂躁吼道。
“還不滾去學校!到點了!“
池田依來沙探出頭見月生禮暴力的揪出一個身體高胖,笑起來很憨的高中生甩在地上進了對方屋。高中生見她模樣青澀的臉紅起來,隔了幾秒鬼祟的給她豎了個大拇指。她不得其解,探回頭繼續穿起衣服,當然耳朵豎了起來。
“老子叫你吾日三省吾身!你就這麼三省的?!五醒了超標累不累啊!!“月生禮粗暴的聲音傳出,高中生馬上爬起想跑卻被一把揪了回去。池田開始聽見到拳頭到肉的聲音,想着二人是關係。
“聽老子牆根很爽吧!!“
“練習聽力?老子給你弄英語磁帶30張,你聽個夠好不好!今天給我做不完十套卷子不要睡覺!“
“咣!“
巨大聲音的撞門聲,池田依來沙嚇了一激靈。她以為月生禮回來會很恐怖,做好了勸的準備,卻見他臉上掛着無奈卻又溫柔的笑。“那人是。“
月生禮給池田依來沙扔了份麵包用膠袋包着,感覺溫度就知道是剛剛出爐。池田依來沙接住打開啃了起來。
“他是我弟弟,每天都會5點多起來給我做麵包。“一人吃着早餐聽着別人的過去,一人拿過手機看着屏,忽然很想說出已經不在意的過去。
“我父親名叫月生華也,是個大男子主義,腦子不好,性格還倔的男人。早年在銀行上班,突然有天阻辭了工作要和人去做生意,家裏人怎麼也勸不得。06年的時候因為一次意外生意失敗,和最好的朋友鬧崩了。“月生禮想到什麼,從短褲腰夾的,昨晚當池田面丟走的雜誌給了她,並讓她拿過今天要用的服飾。
池田驚訝的壓回“枕“下,默默的繼續啃着麵包,不說什麼,可能也不知道說什麼,她有個奇妙的念頭,想穿透牆的道道裂縫。
“母親是傳統主婦,說要一起和他東山再起。但父親覺得一個人方便還債還能保存他的自尊。所以家碎了,我跟着母親。”風在他說道不知哪個字時猛烈起來,這空間的陰潮對於盡職的家政來說是死敵般的存在,窗帘被吹的飄舞,騷動的不時拂過二人頭頂。
“你有次和我說過,說你母親住院了。現在還需要錢嗎?“池田依來沙撩着頭髮,溫柔又輕聲問起,說完又覺傷了他面子。“當然是需要你給我工作還債的。“補充道。
月生禮不記得會和她說這種事,但聽她說起,搖着頭。“她不過兩天後轉院轉到火葬場,我認識蠻多這種人的,錢能湊夠。“側腰弓背,撕開一點點榻榻米,撿起來一個筆記本。
“對不起,接下來雖然你聽着不舒服,但聽我說完,再走吧。“
一個禮拜之間,月生禮會有抽出兩天時間給這樓老人,流浪漢登記姓名以及記錄他們最寶貴的東西。當遇到死亡,月生禮會做打個X劃掉姓名並找人收屍,再把曾記錄上,對應的東西一起帶到火葬場,剩下的則會賣掉換錢。所以他有很多經驗,認識很多這種人能得些優惠。
月生禮翻開筆記本,每次登記後會有種感覺湧出,他這個本子超越了電影中的死亡筆記,這次是她的母親。
他這本上記錄的每一個名字代表着。在這個世界,有叫這個名字的人,他還活着,且被記住。
“母親開始和我相處的還算過的去,但生活的貧窮和負重漸漸壓垮了她。一天我回到家后說。
我是負擔,下午就把學退了。”月生禮笑了下,從筆記本一圈圈白色圓環中彈出只筆。“母親行事雷厲風行,第二天大早上給我做了頓早餐跟人跑了。“月生禮溫笑着在本子上記着什麼。池田不敢去看。
“以後再沒見面,就前幾天醫院打電話說要轉院。“月生禮停筆后,站起身注視着池田一會兒,然後穿戴起了今天的球童服裝。
“其實我也心裏慶幸她是轉院,對她對我都好。“
池田依來沙把頭深深埋在膝蓋,眼睛泛紅。她後悔聽月生禮講他的故事,因為身份和活法是人交往總是無法避開的大河。
“所以,我們不是一類人。就不要強求了。“月生禮嘆了口氣,給她把鑰匙扔了下。“走的時候鎖門,下次不要來了。“拍了拍她肩膀,走的一如既往果斷。
月生禮能活下去很大的原因就是腦中沒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他會最大程度壓抑自己,避免虛妄給他帶來包袱和失誤,但人又怎麼會抹殺的了慾望呢,不過總是無能為力的選擇理智。
月生禮喜歡的歌《世界只有愛》這個名字對於他這種人是種諷刺。而不離手的《論語》也只能讓他這種人有道德和別人規定的”人“或者”不錯的人“的可能。
不會叛道,不會過於墮落。
池田依來沙聽見離開的腳步聲,抬起紅腫的眼睛望去。她確定不是愛月生禮,是愛叫“月生禮“那個女人,但昨晚到今早醒來那一刻,她不敢再這麼說。如果他這次走了,可能池田依來沙即使知道月生禮還在這裏,但這個人她也不敢再去觸碰,去有勇氣接近另一個的世界。
所以池田需要告訴他一件事情。“有醫生髮來短訊,說出現捐贈者了,只用做個手術!“她希望月生禮知道他會有愛的幸運。
池田依來沙如此希望着,指甲用力的嵌進了肉里。
下一秒,她的眼中。
那總是剛強行走的月生禮身影倒了下去。
池田不懂,她說的現實,那一刻壓垮了做夢都是勞累的月生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