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賭約
藍拂瑾一個姑娘被如此污名，急得氣塞胸膛幾欲吐血：“你血口噴人！”轉向師父守空道人，姑娘拔劍直哭“弟子願意一死自證清白！”
馮化吉飛速奪劍，反問李延續：“你說這話，可有憑證？”
李延續肥臉一抖，唾沫橫飛：“你賴我盜搶丹藥，又有什麼證據？”
馮化吉冷笑：“敢不敢賭一把！用性命作注！你若沒有盜搶龍涎丹，我便自斃於此，你若盜搶了龍涎丹，便讓我在心口捅個透明窟窿！”
“賭便賭！”李延續脖頸一梗“諒你也顛倒不了黑白！”
馮化吉朝守空道人一拱手：“仙師及在場同門都聽見了。就請作個見證。”
守空道人並不答腔，其餘星馳峰弟子當中，有個別見識短淺的反唇相譏：“這教中又不只你一人有龍涎丹，萬一延續師兄也有呢？難不成你在丹藥上刻字了不成？”
守空道人一聲低喝：“閉嘴！”
馮化吉哈哈大笑，正中下懷：“據我所知，除了掌教真人和長老外，只有尋戒隊員每人有一瓶以備不時之需，然而回到山門時都已上繳——除了我，因為是我找回了生死無常戒。所以別說李延續這外門弟子不可能有，就連守空仙師你也沒有吧？”
守空道人一甩袍袖，不情願道：“縱然你從李延續身上搜出了龍涎丹，也不能隨意取他性命。何況你未必搜得出來。”
馮化吉呵呵一笑，上前兩步：“李延續可以隨意污化一個姑娘的清譽，將她逼向死路，我為什麼不可以？”
守空道人一時語塞。
卻聽李延續大叫：“你們這對狗男女分明在野地里苟合，我親眼所見，哪裏誣賴？”他昂首挺胸，有恃無恐“有膽當眾殺了我！”
守空道人一聲冷笑，覷着馮化吉不說話。
馮化吉沉聲道：“李延續，你可應下賭約，生死為注。”
李延續大大方方的雙臂一張：“有本事來搜身啊，搜得到我任殺任剮，若搜不到，明年今日便是你忌日！”
星馳峰的內外門弟子哄然大叫：
“好！”
“延續師兄好樣的！”
“師兄弟們挺你！”
李延續得意的四面拱手。
卻聽馮化吉道：“你們在此稍後，我請個幫手便來。”轉向藍拂瑾“藍拂林托我照顧你，我食言了，今日拼了性命也要護你清白周全。”
“馮大哥……”藍拂瑾心中悲憤，淚水滾滾“經此一遭，我藝也學不成了……不如讓我就此死去……”
“此峰嫌棄你，自會有別的峰收你。不用心焦。”
說著，馮化吉要往山下去，可恨他已經從地元境退到人元七八脈，無法再御氣飛行。
守空道人一個眼神，立有弟子上前阻攔。
“做了苟且之事還想跑？”
馮化吉忍着不動手，笑道：“我不走也行，幫手你們去請。”
星馳峰弟子紛紛看向師父。
“什麼幫手？”守空道人上前兩步。
“靈尊。”馮化吉目光炯炯。
守空道人一下明白過來，龍涎丹主要原料是靈尊龍涎，但凡接觸過的人，指掌間會留下不易嗅察的異香，人聞不到，但靈尊可以。只要請來靈尊一嗅，沒人能夠遮掩逃遁。
守空道人的視線掃過馮化吉，心道：馮化吉敢請靈尊出面，又以生死為注，胸有成竹，所言必然不虛。反觀李延續，他不知龍涎丹有異香，以為把丹藥藏在隱秘處便能高枕無憂，自然放心大膽讓人搜身，然則太過無知。
再一轉念，守空道人心說：我本就不受師長重視，若門下再出個盜搶同門的弟子，少不得落個管教不嚴的罪過，此生出頭無望了……
當下，守空道人朗聲道：“依本座的看法，靈尊豈是能夠隨意請來的，再者說，你們這賭約已然犯了門規，無論誰輸，本座都不會允許贏的那一方下殺手，所以賭與不賭，意義不大。”
馮化吉冷笑：“丹藥沒了，名聲臭了，這都沒意義，那還有什麼有意義？”
馮化吉不肯退讓，守空道人既為難又切齒，沉聲反問：“那你想怎樣？”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馮化吉直面眾人“即便割了大家舌頭，也能用手寫字，即使斷了雙手，也能有其它法子，總之說出口的話收不回了，諸位也不能保證自己守口如瓶。藍拂瑾的名聲污了臭了，若要潔凈，當然得用李延續的血來清洗，給諸位立個榜樣。”
“大言不慚！”
“豈有此理！”
“莫名其妙！”
星馳峰個個大罵，心中皆是同樣的想法：為了一名女子的名聲，馮化吉竟打算讓在場所有人陪葬！
“本座有一法子。”守空道人忽然開腔，面向馮化吉“不管龍涎丹下落何處，總歸是丟在我星馳峰上，本座賠你一樣寶貝，你隨挑隨選，至於藍拂瑾的清白，李延續既說你二人已做了苟且事，那請個婦人看看藍拂瑾是否為處子之身，若是，本座親自廢了李延續，還藍拂瑾清白；若不是，藍拂瑾逐出師門，如何？”
“檢查身子這種事，需得藍拂瑾自己定奪。至於龍涎丹，今天不找出來，就算給我三清至寶乾坤玉璧我也不稀罕！我要的是李延續授首伏誅！”
“好一個不稀罕，好一個授首伏誅。”
遠處天邊，一陣洪朗之音冷不防傳來。
眾人分辨是掌教真人法勝的音色，紛紛拜倒行禮。
馮化吉心中本就郁極難解，自忖不算真正的三清弟子，此刻昂然而立，只是敷衍的拱了拱手。
過不多時，法勝與一眾長老弟子落在山前。
馮化吉眼前一亮，看到來人之中除了潘雨潤外，還有她的娘舅，五川王潘紅麟。
“此間事宜我知曉了。”法勝道“山門之中既出了盜搶之輩，怎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守空道人心頭咯噔一下：又是哪個弟子給師長通風報信！嘴上道：“掌教真人說得極是。”
法勝手捻指訣，一道靈光閃耀的符咒朝天煉去，顯然是在召喚靈尊。
藍拂瑾跪在地上，垂淚不已，忽得身子一輕，被法勝用道氣託了起來：“你退了星馳峰，自行再挑一峰的師長修鍊。”轉向馮化吉“你且跟着法塵去吧，龍涎丹本座自會替你找來。”
馮化吉看見法勝時，眼前就會浮現連日噩夢中他殺害愛妻包登科的畫面，心頭憤恨難當，咬着牙針鋒相對：“我與李延續有生死賭約，這要是走了，叫旁人怎麼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