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突飛猛進
日本人對奉天的破壞巨大。
工廠，商鋪，銀行，學校，機關凡是他們認為有價值的場所，全光顧了一遍。
大量的財物正通過鐵路運輸到中朝邊境，然後再通過鐵路運送上船，漂洋過海的送到日本本土。
沒有什麼比搶劫來的更快，日本人嘗到了甜頭。
可反過來的日本又不想做一次性的生意，他們似乎愛上了這片黑土地。
不，準確的說東北早就是他們盯上的一塊肥肉，以前的夢寐以求今天變成了現實。
其實人往往都是膽小的動物，能給予勇氣的恰恰是來自對方的軟弱。
我們給了對方足夠的勇氣，這樣的結果不得不讓我們自己承受。
而此時監獄的犯人們，回到了之前的無所事事。
廠子被日本人搶了，能跑的商人都跑了，代工也成為了過去。
習慣再次成為習慣，懶惰因為習慣變得更加懶惰。
李浩然並沒有隨波逐流，因為刀爺。
每次出來放風的時候，空氣中總是瀰漫著壓抑。
以前的快樂一去不復返。
角樓上日本人總是不懷好意的端着槍瞄準人群。
時不時的開上一槍。
看着膽小的人抱頭跪地嘖嘖發抖，總能引起他們的鬨笑。
李浩然他們就像搞笑的小丑，充當著日本人的玩物。
雖然他們在開槍，雖然沒有人死亡受傷，可被人拿來當玩物任誰都會憤怒抓狂。
你的憤怒往往得不到回應，日本人看也不看一眼。
冷漠不屑的眼神無不說著：你不值一提。
所有人心裏都提着，誰也不知道哪天哪一槍哪一顆子彈就要了你的命。
活在壓抑中的人們要麼反抗，要麼沉淪。
“師傅。我受不了了，咱們翻蓋了他娘的。”李浩然咬牙切齒。
刀爺滿面愁容，他何嘗不想如此，胳膊擰不過大腿。
“孩子，要學會控制你的情緒，憤怒帶給不了你什麼結果，它只會讓你失去理智。”
李浩然抱着腦袋蹲在地上，他發瘋的揉搓頭髮。
刀爺拉起猩紅眼睛的李浩然，將他按在自己的懷裏。
“安靜！安靜！”
刀爺心疼的安慰，雷老虎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角樓的日本人不知道想些什麼，也許他也有同樣的想法，翻蓋了日本人。
但是他還沒有失去理智。
這段日子平靜如水，越是如此越讓人壓抑。
李浩然會在夢中驚醒，他期盼激烈的槍擊聲從來就沒有發生過，清晨的第一眼就想看到青天白日滿地紅，可映入眼帘的依舊是讓人厭煩的狗皮膏藥。
失望嗎？
不止是失望，那是絕望。
以前，飄揚在樓頂的青天白日滿地紅，沒人當回事，誰也不覺得一塊布能意味着什麼，人們總是習慣性的看上一眼，然後淡定的說：看，又起風了。
李浩然知道。
青色代表光明純潔、民族和自由；白色代表坦白無私、民權和平等；紅色代表不畏犧牲、民生和博愛。白日的十二道光芒，代表着一年十二個月，一天十二個時辰；也象徵著中華民國的命脈，隨著時間的前進永存於世界；更鼓舞國人與時俱進，自強不息。
現在李浩然終於醒悟，它代表活着的意義。
刀爺終於不在循序漸進的教學了。
也不知道他從哪裏找到的兩把木刀，有模有樣的開始了刀法的演示。
劍為禮器，代表正直和仁義。刀不同，刀為兇器。稱為百兵之膽。
從刀爺拿起木刀的那一刻，整個人都變了。
彷彿他手裏拿着的就是寒氣逼人的真刀。而刀爺竟然與刀稱為一個整體，刀既是他，他既是刀，所謂人刀合一也就是如此。
場中刀風呼呼，不風人影，刀爺勇猛威武，梗健有力。
收勢，刀爺的衣襟緩緩落下。
李浩然接過雙手遞來的雙刀。
“師傅。”
“打來！”
初期李浩然也只是模仿一個形似，不過在刀爺的指點下，進步飛快。
沉下心的李浩然忘我的學習刀法，回到號子的他依舊沒有停歇。
大鬍子特意的交代弟兄們給李浩然騰出更多的空間，沒有人打擾的李浩然總能快速的進入狀態。
日復一日的刻苦學習，終於是略有小成。
除了刀法，長拳的練習也沒有落下。
最開始李浩然在刀爺手底下連一合也過不去，現在勉強能支撐十合。
刀爺表面上搖頭不滿意，實際上心裏早就樂開了花。
玉不琢不成器。
李浩然在刀爺的嚴厲教導下快速的進步着。
當他在努力的時候，別人也沒有閑着。
玉面狐狸似乎放棄了跟雷老虎的恩怨，平時手下要跟雷老虎的人有個摩擦什麼的，他總是第一時間出面教訓自己的手下，搞的手下不明白老大的意思。
雷老虎知道了，同樣訓斥自己人，雙方在這樣的情況下，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大有一致對外的意思。
日本的武士道源於古代，是指以不惜命的覺悟為根本，為實現個人於集體、團體的價值，儘可能的發揮自己的能力，強調“毫不留念的死，毫不顧忌的死，毫不猶豫的死“。
武士道是基於一些美德如義、勇、仁、禮、誠、名譽、忠義、克己的精神信仰。
而現在日本的武士道嚴重的變形。
它殘忍的一面在東北大地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化。
日本人從小就找小動物練習斬首，等到了青少年時期便開始斬首罪犯，所以他們從下就帶刀成長，一部分人已經養成了殺人而不在乎的習慣。
煩躁的松下終於接到了一紙調令，因為黑龍江那邊反抗的厲害，他得到了上戰場證明自己的機會。
負責接手監獄的是極度崇尚武士道精神的山本常朝。
山本常朝出生於殷實的家庭，從小父親就教習山本，並將武士道精神徹底的灌輸到他的腦海。所以山本兇狠異常，殺人如草芥。
而長期的弒殺讓他心裏極度扭曲。
殺人斬首並非他最終的目的，在這之前他喜歡慢慢的折磨。
松下可不管接手的人是誰，也許今天的握手是第一次，也可能最後一次，他欣然的交接了全部的工作。
努力活着的人們根本不知道，監獄來了一個惡魔。
命中注定很多人終將走不出這高高的圍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