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1曲童謠
屋內，女子被醫修診治后，臉色恢復了許多，卻仍在沉睡。
嬰孩的啼哭聲卻從未停止。
懷玉讓羅家下人臨時在城裏找了個奶娘。可是那嬰孩倔強的很，發現不是母親，無論怎麼哄，如何騙，一口也不吃奶，只是不停的哭，哭的撕心裂肺。
懷玉看着也很着急，最後只好笨拙地將嬰孩抱回懷內，在房裏不停的打轉。
妙智無奈說道：“要不，我給孩子施一道安魂咒吧。”
懷玉搖了搖頭，“孩子太小，魂燈不旺，安魂咒恐傷本魂。”
她似乎想起什麼，口裏輕輕吟唱起一首歌。
“......山外山，水裏水，山水自在有相逢；塵中塵，雲上雲，一塵引動上雲霄；心之天，靈之涯，天涯無盡萬物靈.....”
這是兒時，懷玉娘親哄她入睡時，常常吟唱的一首童謠。
妙智聽到這首歌時，先是狠勁皺了皺眉，臉上像吞了只無頭蒼蠅般難受，他擅長撫琴，樂音鑒賞包容度自是不低，只是秦懷玉這歌聲實在是太.......
妙智正想打斷懷玉，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古怪的表情，這曲調聽起來怎麼有些熟悉呢。
懷中的嬰孩聽到歌聲，哭的更加凄慘，拚命想從懷玉懷中掙脫。
“別......”床上一直昏迷的嬰孩母親竟然醒轉了，她勉強抬起身子，雙眼驚恐，手指着懷玉的方向，“別唱了....！”
懷玉停住吟唱，趕緊將懷中嬰孩交還給女子。
那嬰孩回到母親懷中，停止了哭泣，安靜下來，目不轉睛的盯着母親，半晌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
懷玉望着這對差點陰陽永隔的母子，眉間浮現一抹柔軟。
她轉身打算離去，驀然發現不知何時，洞淵靜立於門口，那深不見底的眼眸，此時正揚起了一抹奇異的光彩，似乎在看一件失而復得的珍貴寶物般出神。
懷玉一愣，是自己剛才唱的太好聽了嗎？嗯，這也是有可能的，她對自己的歌聲一向是很自信的，前世，她當魔尊時，魔巢的手下都稱讚她的歌喉乃是魔界第一的。
“小懷玉，你剛才唱歌了？”羅響從洞淵身後鑽了出來，臉色扭曲的很厲害。
懷玉見他聲大，擔心嚇到剛剛安靜下來的嬰孩，幾步上前捂住他的嘴，將他拖出房間。
四人來到院外，羅響掙脫懷玉的手，轉頭問妙智，“妙智兄，小懷玉對着那孩子唱歌，那孩子...被嚇暈了嗎？”
懷玉“啪”的打了羅響一下，“你胡說什麼？”
妙智哭笑不得，斟酌了一下用詞，“秦少俠用很特別的歌聲喚醒了嬰孩母親。”
“誒呀媽呀，聽了小懷玉唱歌，這對母子估計一輩子都得做噩夢......哎呦！小懷玉，你又打我！”
懷玉收回敲打羅響腦袋的手，“少說廢話，你們那邊怎麼樣？”
羅響神情凝重了幾分，“我們見到霍叔時，他在療傷，雖然沒看到傷口，但我敢肯定，他的樣子絕非練功岔了真氣，而且他的房內有很重的血氣味道。”
“那你們？”
“我本來要問清楚的，洞淵仙君制止了我。”羅響一轉頭，看向身後的洞淵。
洞淵的眸光依然膠着在懷玉身上，似乎沒有在聽羅響的話。
妙智見狀輕聲問道：“師叔，您的意思是？”
洞淵回過神，眸光恢復一貫的清冷，“靜觀其變。”
羅響點了點頭：“好，
明天開始，我們幾個暗自監視霍叔的行蹤。”
...
深夜，羅家大宅，一處僻靜的水池前，白衣男子手持紫色洞簫，迎風而立，正吹奏着一首小曲。曲調低沉，聲音婉轉，男子冷漠的眼神竟然浮現一抹難得的溫情。
妙智遠遠望見，眉頭微皺，以前他實在不明白這支平淡無奇的曲子，有什麼地方值得師叔如此留戀，反覆吹奏。
直到今天，他驚奇的發現，秦懷玉吟唱的那首無名童謠的曲調，竟然與師叔常吹的這首小曲十分相似。可看二人冷淡疏遠的態度，又不像是舊相識。一時間，妙智的心中猜測萬千。
洞淵已然收起洞簫，飄然來到妙智身側。
妙智趕緊行禮：“師叔，弟子今日發現秦少俠吟唱的曲子跟您......”
“妙智！”洞淵低垂眼眸，“你當初為什麼要修仙？”
“...啊？！哦，弟子自然是想得道成仙，飛升天界。這應該是每個修仙人的夢想吧。師叔難道不是嗎？”
洞淵幽暗的眸光隱隱浮動着幾不可見的光影痕迹，沉默半晌，“我的初心，只是想找到一個人。”
妙智愣住了，一方面驚奇於常年拒人千里之外的洞師叔竟然與他談起心來，一方面費解他的答案——修仙竟為了尋人？他比洞淵晚幾年入門，聽年長的師兄說過，當年師叔是祖師紫賢真人在凡間遊歷時收下的關門弟子，具體來歷便不清楚了。
妙智試探的問道：“師叔找到這個人了嗎？”
等了半晌，沒有聽到洞淵的答案，妙智偷眼望去，瞬間呆住了。
師叔正仰望夜空。月明無翳，光撒大地，他烏黑的眼眸彷彿染上了銀色的流光，唇邊蔓延的一抹淺淺弧度，好似五月欲開的花朵，裹藏着一抹溫暖和美好。
天！萬年冰塊臉的師叔是笑了嗎？！妙智以為自己眼花，使勁揉了揉眼睛，再次睜眼時，洞淵卻消失在眼前，只留高空的明月依然光彩奪目。
...
羅家大宅，總管霍奇房外。
羅響躲在暗處，死盯着霍奇的狀況。一旁的懷玉斜倚着樹榦，半眯着眼睛打着盹。
“這都三日了，霍叔一點動靜都沒有啊。誒！小懷玉，你別睡著了啊？”羅響小聲嘟囔着。
這時，霍奇敞開的窗戶，忽而飄出一陣黑煙。
懷玉眼睛驀然睜大，“臭鑼，跟上。”
羅響祭出命劍，與懷玉二人御劍在後面偷偷尾隨這團黑煙。
黑煙離開羅家大宅，一直飄到城外一處茂密叢林處。嗖的一下，黑煙鑽入林中不見了。
羅響、懷玉降下靈劍，羅響向懷玉使了個眼色，懷玉取出一張信號符發射至半空中。
二人也鑽入霧林。
林中白色霧氣重重，視線甚差。
羅響將名人劍緊握手中，走在前面，懷玉手中也捏着幾張靈符，警惕的望着四處。
“嗷——”前往出現一聲凄慘的叫聲，隨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