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保護她
“洽川”,瞎子叫道。
門外走進一個男人,他輕掃了一眼瞎子懷中的人,低垂眼瞼冷聲道:“主子”。
“將她帶到舅舅那裏,以後你便跟在她身邊,竭力保護她”。
“主子……”,洽川震驚地抬頭看他,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他抱了拳單膝跪在地上:“屬下恕難從命,主子身邊絕不可無人”。
瞎子聞言神色冷了幾分:“怎麼,我還未死,便已經使喚不動你了?”。
“屬下不敢”,洽川改為雙膝跪地,誠惶誠恐的將額頭緊緊貼在地板上:“主子息怒”。
“起來吧”,瞎子沉聲道。
“是,屬下……遵命”。
瞎子將菩提交到洽川手中,長嘆一聲道:“你可還記得暗衛隱的職責,一生只忠於一人,那我便給你下一道死令”。
“從今以後,你可以不顧我的命,卻不能不遵她的令”。
洽川看向懷中女人沉睡的面容,沉默半晌,才低聲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遵令”。
“不知主子今後有何打算”。
“自然是要回宮的”,瞎子眸光森然道:“如今我們部署未成,還不是離開的時候,不過,這樣回去可不行”。
話畢他便凝起掌力,反手運功,毫不留情的打在了自己的心口上,瞬間他便臉色煞白,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主子”。
他站立不穩倒在桌邊,洽川驚呼着想去扶他,卻因懷中的菩提而無法騰出手去。
瞎子抬手制止住他,用髒亂的衣袖胡亂擦了把嘴角的血,緩了片刻方才虛弱開口:“我出宮三天了,若是完好無損的回去,只怕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
洽川輕點了點頭,他自然是明白的,若是讓夏侯隳知道主子身上的禁制已解,必定不會再放任他活在這世間。
他只是心疼主子,這麼多年忍辱偷生,任人欺辱,身上的傷疤一層覆蓋一層,他們無法出面,多少日夜的傷痛病難,都是主子在那破敗的茅草屋中獨自熬過來的。
他是從小跟了主子的,十歲那年宮闈密變,先帝命人灼瞎了主子的眼睛,生生打斷了他的腿骨,主子在那茅草屋的木板床上苦苦掙扎了五天五夜,從剛開始的凄厲慘叫,到最後的輕哼抽搐,他都是唯一一個親眼見證過的人。
五天後,原本宮宇樓台中的華貴皇子,如同陳屍枯骨一般,從地獄裏爬了出來。
此次回去之後,不知他又要獨自承受幾個日夜的病痛折磨。
“走吧,趁夜將她帶出軼城”,瞎子歪頭靠在桌角氣息不穩道。
“主子保重”。
洽川小心護了菩提在懷中,踏出房門埋入了夜色中。
從今後,他會以命護她,不只是因為主子的死令,也因為,她是十幾年來唯一一個會在主子受傷生病時,一直守在他身邊的人。
*
菩提醒來的時候還是在安家,只是這次守在她身邊的人不是安寧心,而是安家的小少爺安天意。
“我怎麼會在這裏?”,菩提奇怪道,她記得在客棧中是瞎子將她弄暈的,說要送她去一個安全的地方,難道就是安家?
“我也不清楚”,安天意朗聲回道:“是我三姐讓我來照顧你的,她讓我告訴你,是一位青衣公子將你送來的”。
“楊君宇?是他將我劫了下來?”,可他為什麼從不出面見她呢。
菩提有些頭疼,揉了揉太陽穴問道:“我睡了幾天了”。
“四天了,迷藥下的重了些”,安天意端了碗粥給她:“你一定餓了吧,先吃點東西”。
“謝謝”,菩提棄了勺子直接將粥幾口喝完,擦了擦嘴角,問安天意:“你三姐呢,她在哪裏”。
“去看白昱哥哥了,聽說他這次傷的不輕,之前昏昏沉沉發了幾天燒,昨天才轉醒”。
“哦”,菩提有些心虛,也沒再問下去。
安天意卻是打開了話癆子把不住門:“聽說你和白昱哥哥有仇,昨天他剛剛醒來,就吩咐沽澤去改了你的追殺令,賞黃金兩萬兩,要活捉你”。
“若非三姐有吩咐,我早帶了你去換黃金了,不過我也很好奇,你是怎麼得罪白昱哥哥的,竟讓他如此生氣,不如你告訴我,我替你想想辦法,說不定可以化解你們之間的恩怨”。
“好姐姐,你就告訴我吧,我保證,只是滿足一下好奇心,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包括我三姐”。
菩提掀了被子就要走,安天意一把攔住她:“你要去哪,你剛醒來身體虛弱,不能隨意走動”。
“我沒事了”,菩提將他推開,朝門外走去:“這幾天謝謝你的照顧,我還有事,先離開了,替我謝謝你三姐”。
“不行,你不能走”,安天意追她到院子裏,橫臂擋在她身前。
菩提停下腳步,退開幾步問道:“為什麼,是你三姐不讓我走嗎”。
“這倒也沒有,我就是怕你出去會被別人抓到白家去,還是在這裏安全些”。
“可是我現在必須要走”,她還要去找裴峻呢,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安天意皺眉思索了片刻,正準備讓開去路,突然被人從身後沖了一下,下巴險些撞到菩提的鼻子上。
“安天意,你小子怎麼在這裏,我找你半天了”,來人搭上他的肩膀嬉笑道。
安天意一拳捶到他的胸口:“閆紫麟,你找死嗎,生怕我二姐不來錘鍊你是吧”。
閆紫麟聞言機警的放開他,環身四顧着:“你二姐不在吧,你可別嚇唬我”。
他這才看見院中的菩提,驚訝道:“是你呀,我們之前在宮中見過,你快說,你把我大哥騙哪去了,他一走數月,至今杳無音信”。
菩提攤手:“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不過我想,他一定還會回來的”。
“那你跟我走”,閆紫麟擎住她的手腕拉着她朝大門走。
安天意急忙攔在兩人中間,死死拉住閆紫麟:“你要帶她去哪呀,她都說了你大哥會回來的”。
“你放手”,閆紫麟使勁拉着兩人挪動着:“我要將她交給白昱哥哥,讓白昱哥哥來處置她”。
“閆紫麟”,安天意無奈叫道:“白昱哥哥病剛好,你現在去搗什麼亂呀,我二姐可是在白家呢,你確定你要去?”。
閆紫麟聞言頓了頓,恍然大悟的轉頭道:“你不說我差點忘了,我三姐如今也在白家,她和你二姐湊到一起,我們兩個得被折磨死”。
“是啊是啊”,安天意附和道:“她們兩個許久未見,如今久別重逢,說不定又研究出什麼新的武功招式,兩人一拍即合,回頭便來磨鍊我們一番,你能受得了嗎”。
閆紫麟贊同的點點頭:“還是你想的長遠,不如我們先出去躲躲,過段時間再回來,就說出去提升歷練了”。
“也好”,安天意硬着頭皮答應他。
閆紫麟卻仍不放過菩提:“你去哪裏,我們跟着你,等白昱哥哥病好了,我再將你帶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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