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九夜的過往二
“喂,傻子,吃飯了”,夜銘旭正躺在床上凝神調息,突然聽見安以柔叫道。
他扭頭看了她一眼,又回頭盯着房頂,一聲不吭。
安以柔笑嘻嘻道:“別生氣嘛,我也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只是看你這人成天傻乎乎的,一點生氣都沒有,你要是不喜歡這個稱呼那我換一個,傻瓜?木頭?笨蛋?你喜歡哪一個”。
他還是一言不發的盯着房頂,安以柔撇撇嘴,幫他坐起來,端起碗舀了一勺粥,吹涼了送到他唇邊。
他緊閉着雙唇,動也不動,安以柔氣急,將飯碗重重放在床邊的小几上道:“好啊,飯都不吃了,不吃拉倒,人家將你獨自留在那裏送死,還大義凜然的說什麼人家幫你是情分,轉過頭就這麼對你的救命恩人,餓死你得了,忘恩負義的東西”。
她獨自揣着手臂坐在一旁生氣,夜銘旭只覺得好笑,兩人就這麼僵持着一言不發。
躊躇片刻,他輕不可聞道:“夜銘旭”。
安以柔瞬間眉開眼笑:“好嘞,夜銘旭是吧,笨蛋阿旭,來,吃飯了”。
一頓飯吃下來,安以柔倒是喜笑顏開,心情好的很,夜銘旭卻是全程黑臉,吃的咬牙切齒。
安以柔先喂他吃完飯,自己才草草吃了幾口,收拾了下碗筷,便一動也不想動了。
“這幾天累壞我了,原來伺候殘疾人這麼累的,等你能動彈了,一定要換你來伺候我”。
夜銘旭看她確實累的夠嗆,也不跟她計較。
兩人靜靜的坐了會,夜銘旭突然問道:“為什麼救我?”,這個問題一直困擾着他,如今與她這麼靜靜的待着,他就突然問出了口。
安以柔聞言抬起頭看了看他,不以為意道:“我爹從小就教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應該知道的,我們五大世家一向以救濟天下蒼生為己任的”。
“我是個殺手,你救我一命,就等於害了更多人的命”,夜銘旭道。
安以柔認真的直視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要是敢當著我的面殺人,我就殺了你”。
安以柔一向說話不算數,在後來的正邪大戰中,她不僅眼睜睜的看着他殺人,還為了幫他,殺了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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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之後他的身體剛剛能動彈,安以柔端飯進來時便已不見了他的人影,她氣的將飯碗通通摔在地上,自己也氣呼呼的在桌邊坐了一天沒吃飯。
夜銘旭本以為安以柔會從此消失在他的生命中,可是沒想到沒過多久,他們就又再次見面了。
就在他提劍要殺地上之人時,一股奇怪的力量阻擋了他的劍勢,他將劍收回鞘中,任憑那人連滾帶爬的逃走。
安以柔坐着一旁的大樹上,晃蕩着兩條腿,向他喊道:“忘恩負義之人,你的傷怎麼樣了,一聲不吭的就走,你可真是好樣的”。
夜銘旭仰頭看她,無奈道:“怎麼又是你”。
安以柔從樹上一躍而下,道:“我來履行我的承諾,我救了你可不是為了讓你繼續殺人的,那些人與你無冤無仇,何必趕盡殺絕”。
“這是我的任務”,夜銘旭道。
“我知道啊,我還知道如果任務失敗,你就要回九重宮中去領罰,所以我決定,先帶你去避避風頭”。
夜銘旭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施了個定身咒無法動彈,安以柔不顧他拚命掙扎,直接將他拖走。
安以柔將他帶去的還是上次的那間竹屋,可是不同的是,這次他出不去了,因為安以柔在屋外布了一層結界,雖然只是個品階最低的結界,可是困住他這個凡人卻是綽綽有餘。
*
“這是什麼?”,夜銘旭看着她手中那白乎乎的一團東西,給了個嫌棄的眼神。
安以柔將那東西舉到他面前道:“兔子啊,我怕你無聊,特地抓來陪你的”。
夜銘旭冷眼看着她抱在懷裏的兔子一言不發,當天晚上她回來時,他就已經將那兔子變成了火上烤着的一塊肉。
安以柔就着眼淚吃了幾口,最後還給了個好評:“烤的不錯”。
不知道是不是那兔子在肚子裏報復她的無情,安以柔一晚上跑了五六次茅房,好不容易躺下休息會,屋外突然襲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
那氣息嗆得她一個激靈就清醒了,趕忙去叫睡在角落裏的夜銘旭。
“夜銘旭,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夜銘旭見她神色少有的緊張,不由握緊了手中的劍。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本來向外走的安以柔突然停下腳步:“來不及了,他已經來了”。
“誰來了?”,夜銘旭問。
安以柔退回到他的身邊,回道:“是誇狼族的人,他們是半人半妖的狼人,是我們五大世家的天敵”,她可憐兮兮的回頭看他:“我打不過他們”。
夜銘旭拔劍將她擋在身後:“放心吧,有我在呢”。
話剛說完他便覺得不對勁,想要動一動身子,果然已經動彈不得。
安以柔從他身後出來向門外走去:“乖乖留在這裏吧,你連我都打不過,對上他們不是白白送死嘛”。
夜銘旭不知道外面的狀況怎麼樣了,他只能看見外面一道道奇怪的光芒飛來飛去,還不時伴隨着凄厲的狼嚎,不過從叫聲來看只有一個所謂的狼人。
他努力凝結全身的內力,想要衝破安以柔的定身咒,最後卻發現這不同於點穴,就算他全部內力逆行,血脈逆涌而亡,也不可能衝破這咒術。
屋外的戰況似乎十分激烈,他心急如焚,卻偏偏動彈不得,急得滿頭大汗,因為強聚內力,最後竟然搞得自己受了內傷,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外面的打鬥一直持續到凌晨,天剛蒙蒙亮時,安以柔滿身狼狽的倚着門框挪了進來。
她疲憊的看了他一眼,手在空中輕輕一劃,他便可以行動自如了。
衝到門邊將她抱到床上,安以柔虛弱的說不出話,身上一道道的抓痕,衣服已經破爛不堪,被血給浸染成了紅色。
他小心翼翼的給她處理完傷口,她已經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就這樣昏睡了兩天兩夜,第三天早上她醒過來時夜銘旭還守在她的身邊,兩隻眼睛紅的像兔子。
“你眼睛怎麼這麼紅呀,不會是為我哭過了吧”,安以柔剛醒來也不忘調侃他。
夜銘旭沒心情跟她開玩笑,伸手去探她的脈息,鬆了口氣道:“你的傷勢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只需靜養幾天便可”。
那天她昏迷之後他便替她查探過,她的傷雖然看起來嚴重,卻並沒有傷及內臟,只是身體虛弱的很,經過這兩天的休息,除了外傷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安以柔用胳膊支起頭看着他:“放心吧,我的體質異於常人,只是用法術過於頻繁傷了元氣,只要不是致命傷,很快就會好的”。
“那你便在這安心養傷吧,我去給你弄些吃的”。
安以柔第一次吃夜銘旭煮的粥,味道不錯,她本來想多吃幾碗,卻被夜銘旭攔着不讓,於是只吃了兩碗作罷。
夜銘旭忙着收碗筷,安以柔回床上躺着,待他回來,她說道:“你走吧,外面的結界已經被那狼人破了,我現在也沒有餘力再設一層,你自由了”。
夜銘旭抱臂冷冷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我得回家”,安以柔道:“那狼人也被我所傷,說不定還會捲土重來,若是沒有家族的庇護,我恐怕凶多吉少,我現在也沒有精力再管你了,你走吧,愛去哪去哪”。
“我送你回去”,夜銘旭道。
“好吧”,安以柔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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