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抓周
“應該不會!”
聽到兒子的問話,石敢當搖了搖頭,繼續道:“看到那人已死,老夫就在大長老的墳旁掩埋了那位前輩,立即返回天龍派報告大長老的死訊,請宗主決斷。”
“宗主不信,親自帶着我再次趕回去查看,等再到黑風嶺那已經是兩個月後的事情了。沒想到更蹊蹺的事發生了!”
“更蹊蹺的事?”石定邊和定遠侯彼此看了一眼。
“是的,老夫帶着宗主尋到湖邊,卻發現大長老和那位前輩的墳都不翼而飛了!”
“啊!”屋子裏的人頓時都驚愕不已,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老夫當時就愣住了,宗主臉色也不好看,用懷疑的眼光看着我。老夫當時是百口莫辯呀!沒辦法,老夫咬牙帶着宗主在湖畔轉了一圈,大戰之後的痕迹依然歷歷在目,但就是找不着兩座墳頭,甚至連墳頭的痕迹都找不到。”
“我和宗主最後沒有辦法,只好離開。宗主的意思是讓老夫隨他回宗門,但老夫看到宗主已經不信任老夫。此外,老夫也想慢慢查訪墳頭失蹤的原因,以證清白,也就不想回去了。於是老夫脫離了天龍門,加入了帝國西軍,駐守西原,這一呆就是五十年。”
“難怪伯父當初功可封王,卻拒不進京受封。”定遠侯感嘆道。
“為了查訪,老夫寸步不離西原,五十年來,老夫踏遍無定山東麓,卻毫無頭緒。如今已近暮年,即便突破換血境,由於先前的道傷,也不過還有百年的壽命而已。以老夫資質,今生是不可能勘破這玉佩之謎了。”
“希望我的小軒兒能勘破其中的秘密,也不枉老夫幾十年來的苦心。再說五十年來都風平浪靜,大概那事真的過去了吧。今天屋子裏的人都是自己人,我石敢當一生寬厚待人,這些丫頭婆子也都知根知底,很是可靠,斷不會傳出玉佩的消息。所以定邊你不要擔心,今後小心行事,別露了玉佩消息就是。”
聽到父親的話,石定邊也安了心,從父親手中接過玉佩,放到桌子上的眾多物事中。美貌婦人抱起石軒放到桌子上,大家都圍在桌子邊興緻勃勃地看孩子抓什麼,鼓噪聲一片。只有美貌婦人微微蹙着眉。
“芸妹,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看到妻子面色不悅,石定邊悄悄問道。
“夫君,我總覺得那玉佩是凶物,不該作為軒兒抓周之物。”
“芸妹,你不必擔心,先不說軒兒未必抓到那玉佩,即便抓到,今後小心收藏,囑咐在場下人嚴守秘密也就是了。再說我們也不能違逆了爹的意思不是?”
美貌婦人點點頭,也就不再言語。說話間,就見小石軒爬在桌子上,瞅瞅周圍的東西,再瞅瞅桌邊鼓噪的眾人,高興地直叫。說來也怪,這孩子坐在桌子上,任大人蠱惑,就是不動手,頭轉來轉去,兩隻黑眼珠在這些東西上逡巡。
突然,小石軒動了起來,爬向玉佩,到玉佩跟前後一口咬在玉佩的龍頭上坐起來,高興地手舞足蹈。
眾人皆是一愣,隨後就聽石敢當大笑道:“看來我這小乖孫真的是有緣人,來爺爺給你掛上,祝我的小乖孫大富大貴,長命百歲。”說著,石敢當把玉佩掛到了小石軒的脖子上。
熱鬧了三天,定遠侯與石家依依惜別,趕回了北疆。
日子過得飛快,小石軒已經五歲了,這孩子自小就聰慧無比,深得石家上下的喜歡。石氏夫婦也再沒有別的孩子,這石軒自然成為夫婦二人的心頭肉。這一日,探馬來報,無定山九川十八谷之一的黃葉谷發現連山國細作。
石定邊安排手下精幹軍士前去抓捕,得手后審訊得知:連山國連年雪災,牛羊凍死無數,如今百姓無所食,餓殍遍地。而藍夜帝國卻連年大熟,百姓富庶。
連山國主決定縱兵越過無定山搶掠藍夜帝國。為此,連山國主親往無定山大妖皇處,獻上珍寶無數,商議借道攻打藍夜。這次派細作來就是探探路,看看藍夜的防備情況如何。
石定邊連忙向京城報警,並整軍備戰,整日住在軍營里。老爺子自石軒周歲慶賀后就開始閉關,期望能夠在修為上更上層樓。家裏無男人主事,夫人又不便拋頭露面,於是石定邊就安排義子石維安在家裏暫時照應。
這一日,小石軒在練武場隨教習練習拳腳。小孩子家,還不到真正練武的年齡,每天主要的人物其實是在母親的教導下讀書寫字,石軒聰慧,小小年紀就學會了幾千字,常用書籍都基本能讀下來,只是對其中意思不太明了。
讀書之餘,才會隨着教習比劃比劃拳腳,強壯身體而已。就等石軒六歲服用培元丹,穩固根基後由老爺子親自傳授功法,正式修鍊。
練了一會後,石軒有些倦怠了。他每次練武教練都只是安排蹲蹲馬步,單純的出拳收拳。對一個五歲好動的孩子來說這些動作實在是枯燥。正在石軒煩操的時候,瞧見石維安牽着一匹棗紅馬來到了練武場。
石軒看到石維安后,眼睛一亮,跑到石維安面前說:“維安哥哥,你教我騎馬好嗎?”
石維安笑了笑,“我教你沒問題,只是你冬梅阿姨不允許呀。”
這冬梅是石夫人的貼身丫鬟,從八歲開始進侯府陪伴夫人,至今已經有十六個年頭了。石軒出生後夫人就指定冬梅看護小少爺。冬梅也是盡心盡職,像母親一樣照顧石軒。
石軒周歲后,夫人悄悄叮囑冬梅要防備石維安,不得讓石維安靠近小少爺。自此後,冬梅就跟石軒寸步不離,百般提防石維安,使他不得靠近石軒。
今兒個可巧,冬梅跟隨石軒到練武場后,突覺腹中不適,就叮囑幾個小廝看好少爺,自己匆匆去了茅房。
“冬梅阿姨這會不在,維安哥哥你就教我騎馬嘛,我要像爹爹那樣威武。”小石軒央求道。
“不行,你冬梅阿姨知道了,會告訴義母,義母會責罰我的。”
“你就教我嘛,就騎一小會兒,冬梅阿姨不會知道的。”
“好吧,那我就教你,你可不能告訴義母。”說著,石維安把石軒放在馬背上,牽着馬向隔壁的跑馬場走去。
不一會,冬梅來了,看不到石軒,只見幾個小廝在牆邊陰涼處玩耍,就急忙問石軒去哪了,小廝回說讓維安少爺帶去騎馬了。
冬梅當時就急了,急忙向跑馬場跑去,穿過角門,遠遠地就見石軒騎在馬上。
石維安牽着馬在慢慢走,看到冬梅從角門裏跑出來,石維安就放開了馬韁繩,並隨手拍了馬屁股一巴掌,棗紅馬就小跑起來。
石軒第一次騎馬,看見馬跑了起來,嚇的趕緊伏下身子,兩手緊緊抱着馬鞍,雙腿夾緊馬肚子。
突然,不知哪裏響起了一聲呼嘯聲,棗紅馬立即狂飆起來。
冬梅一看魂飛魄散,快步跑到石維安前責罵他,讓他把馬兒趕緊攔住,石維安看到馬兒已經跑了大半圈,石軒還好好坐在馬上。於是石維安就迎着馬頭衝過去,揚起鞭子就抽了上去。
棗紅馬頭上被鞭子一抽,猛然向右一變向,石軒再也抓不住,從馬背上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動不動。
冬梅哭喊着跑向石軒,就見石軒頭破血流,雙目緊閉,氣若遊絲。冬梅抱起石軒就往後院跑,見到夫人後放聲大哭。石夫人也嚇壞了,趕緊叫人去找大夫,一面派人去給石定邊送信。
聽冬梅說明根由后,夫人大怒,命家院捆住石維安,先打五十鞭子,然後關起來等侯爺回來發落。
這當間,誰也沒有注意,冬梅抱着石軒跑的時候,頭上的血順着臉頰留到脖子裏,浸潤了那玉佩。說來奇怪,那玉佩好像活的一樣,血液流到玉佩上就消失不見,玉佩還發出一縷淡淡的白光覆蓋著石軒的身體。
不一會,大夫趕了來,趕緊給石軒止血並檢查身體。
“大夫,我兒傷得重嗎?”石夫人在一旁擔憂的問道。
“夫人請放心,小侯爺身子底子好,沒有傷了筋骨,只是流的血比較多。小侯爺的頭受了震蕩,顱內可能會有淤血。不過看脈象,無有大礙,睡幾天就會好的。”
“只是這右眼角摔破,可能要留疤痕了。多漂亮的孩子,這回要破相了!我這裏先開個補血化瘀的方子,夫人可安排人照方抓藥,一日兩次煎服,過個十天半月也就痊癒了。”
聽大夫這麼說,石夫人才安下了心,連忙命人去抓藥。可看到石軒臉上的傷,又心疼不已。
傍晚時分,石定邊趕了回來,聽了夫人的話,沉吟良久:“我看維安也不是故意的,我待他情同父子,他沒有理由要害軒兒吧?我先問問他,再做計較。”
說完就來到關押石維安的房前,開了門,找了個凳子坐下問道:“維安,你說我待你如何?”
看到石定邊進來,石維安趕緊跪下回道:“義父就是我的親生父親,對我有山高海深般的恩情!”
“那今天的事情怎麼解釋?”石定邊神色有些冷厲。
“義父,都是我不對,我不該順着軒弟的意思教他騎馬。當時我看到馬驚了,我也嚇壞了,只想着把馬趕緊攔住,卻不想害了弟弟。請義父責罰,兒死而無怨。”石維安跪在地上,聲音顫抖的說道。
看到石維安涕淚俱下,誠懇認錯,石定邊點了點頭,“你起來吧,為父也不相信你會害軒兒,今後你們兄弟要相親相愛,互相幫扶才好。”
“義父請放心,今後兒這條性命就是弟弟的,兒寧肯去死也要護得弟弟的周全。”石維安賭咒發誓,只為取信石定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