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番外 吳邪心中的若斯(上)
說起這個小姑娘,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就連我都覺得,她是一個謎一樣的存在,甚至比悶油瓶更加讓我匪夷所思,但是不可否認,她是實實在在出現在我身邊的人,並且,還呆過很長的一段時間。
記得我第一次遇見她,是在我鋪子的門口,當時看到她一副學生模樣暈倒在路邊,我雖不是那種好管閑事之人,但是看到一旁有幾個不懷好意的社會青年在偷偷注意着她,如果再這樣下去肯定要出事,我也不能見死不救,便讓王盟把她帶進了我的鋪子,心想這小姑娘八成是中暑了,讓她在我這兒緩一緩然後打發走就行,沒想到她醒來之後,竟然提出要在我鋪子裏幹活,並且還叫出了我的名字。
也許是我對小女孩的撒嬌沒什麼抵抗力,又覺得她可能是真的需要幫助,最終鬼使神差答應了她的請求,把她安排在我鋪子裏做事,然而隨着時間的推移,我也逐漸發現了問題。
她從來不會對我提出什麼要求,比如工資獎金之類的,她從不向我主動索要,好像她是我的家人,只要管她吃住就行,好得有時候連王盟都看不下去了,經常勸我要對她好點,不要仗着有幾分姿色就光占人小姑娘便宜,雖然最終都是以我的臭罵收場,但是我也不能真難為了她,所以工資還是按時發的。
然而最讓我覺得納悶的是;像她這個年紀的女孩,應該還是整天膩在父母身邊撒嬌和在學校上學的時候,但從她來到我這裏之後,就一天也沒離開過,從不提出回家的請求,即便我有意給她放假,她也只是出去轉轉或者呆在房子裏,從不回家。
於是我開始不斷向她詢問,但她總是能找出各種理由來搪塞我,什麼以前摔過腦子,得了失憶症,還有什麼親爸娶了后媽對自己百般虐待,等等等等,雖然都顯得太過牽強,但我能看得出來,她的目的也都只是為了留下來,好像除了我這裏,就沒有她的容身之處一樣。
我雖然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人,但看到她每次被我逼得梨花帶雨,還是有些於心不忍,後來陰差陽錯又帶她出去過幾次,隨着深入的接觸,我發現她確實不是什麼心懷不軌之人,只是想不通她為什麼總是對自己的身世閃爍其詞。
這種疑惑一直持續到一年多之後,我們從長白山送悶油瓶回來,我從一位小說作家的口中得知了另一個平行時空的存在,再聯想到她一系列怪異的表現,好似有什麼難言之隱,我便開始懷疑,她可能是來自另一個時空的人。
之後我做了一系列的調查工作,從我查到的各種信息上判斷,平行時空很有可能是真實存在的,而她也真的很有可能是來自於那裏。
這個結果起初讓我很難接受,甚至每次看到她,都會有一種異樣的感覺,覺得她好像是某種妖怪一樣。
但是我並沒有把這種感覺表現出來,依舊待她如常,並且開始有意幫她圓謊,比如平時安排她在鋪子裏守夜晚上不用回家,春節的時候把她帶去我家過等等,這麼做主要是考慮如果讓她知道了真相,她肯定會想辦法去找那位作家,事情就會鬧大,不但我和他的寫作合作會泡湯,還很有可能會招來雷子,但是隨着我對她的照顧越來越多,我也逐漸發現,她看我的眼神越來越不同尋常。
其實我開始把她留下來時並沒有想太多,只是出於一份常人的同情心而已,但是隨着更深的接觸,發現她不但長相甜美可人,性格也是我喜歡的小黃蓉類型,平時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一旦遇到了真麻煩,又會像只兔子一樣膽小,時常令我哭笑不得,不過好在她也不是那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做事還是十分懂得分寸,而且很聰明,招攬顧客自是有一套獨家竅門,說話也很討人喜歡,這也是我將她留到現在的原因。
然而隨着我對整件事情的了解,知道了汪家的存在,我就不得不開始佈置一個龐大且縝密的計劃來對抗他們,這個計劃,大到足以吞噬我和我身邊的所有人,大到超出了我控制的範圍,即便我死了,這個計劃仍舊可以運行下去。
我首先去了台灣,臨走之前,我把她從我的吳山居辭了,然後又幫她在西湖旁開了一家茶館,這麼做主要是為了掩人耳目,讓她在外人眼中脫離和我的關係。
其實剛開始的幾個月,我真的不想把她牽扯進來,但是之後發現這是不可能的,如果我再不出手,她的處境,將會更加危險,於是經過一番慎重考慮,我最終決定讓她和黎簇先後進入汪家,讓她作為迷惑汪家人的一顆煙霧彈,因為這麼做,對她自身來說,是最安全的一種選擇。
後來我又機緣巧合遇見了化名為“唐宋”的汪小媛,在交談的過程中,我敏銳地察覺到,這個小女孩作為汪家人的心智並不成熟,我稍做警醒,她便有了動搖,於是我趁機拉攏,提出想讓她替我去做一些事情,她猶豫片刻,最終還是答應了。
這樣一來,我的手中便又多了一塊令牌,他倆在汪家也多了一份保障。
之後計劃正式開始,王盟開始以設計好的頻率去她的茶館喝茶,對她說著設計好的台詞,一步步在她的潛意識裏留下我們提供給汪家的虛假消息,然後再讓已經扮成她店裏夥計的汪小媛給汪家反饋信息,告訴他們她的確知道很多事情,應該把她帶回汪家內部獲取信息。
雖然這些都是我苦思冥想后的決定,但是每每看到她身在其中卻不自知,還在擔心着我的安危,心裏總是有一種奇怪的滋味。我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心軟的天真無邪,到底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這世上,除了我的家人,還沒有一個女孩這麼傻傻地關心過我。
但是我不可能因為她一個人而放棄這個計劃,每次聽到王盟從她那兒回來說著那些她關心我的話,我總是會選擇冷漠地迴避,她托王盟帶給我的東西,要麼讓人放在我看不見的地方,要麼直接扔掉,我從來沒有,或者說不敢正面接受。
她如今就像當年的我,在不知不覺中被捲入這個巨大的陰謀里,被人算計卻毫不知情,而我就如當年的三叔,做着自己不願做的事,說著自己不想說的話,雖然這種狀態會令我感到厭惡,但是我也必須走下去。
然而在得知他已經被帶入汪家時,我的心裏竟然感到無比的痛苦,我清楚地知道,當我落下第一顆棋子的時候,我將親手毀掉我身邊的很多東西,甚至會毀掉很多原本應該是局外人的人生。
雖然她已經不是我拉下水的第一個人,但是要親手毀掉這個陪伴了我這麼多年的女孩,我還是第一次,我深知無論她這次能否生還,她都不會再是原來那個天真的郝若斯了。
我看着手臂上那十七條親手割下的傷疤,緩緩拿起刀片,在手臂上劃下了第十八刀,感受着那種熟悉的疼痛,我卻有一種預感,這一次,很有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或許是上天對我執着的憐憫,或許是她的天真和對我的信任讓汪家沒有產生任何懷疑,這一次,我真的利用她成功地迷惑了汪家人,為我們爭取了寶貴的時間,雖然我已經遍體鱗傷,但終是一舉摧毀了這個存在了幾百年的強大家族,解除了張起靈和老九門的宿命。
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得知這個消息幾乎是痛哭流涕,當時的心情真是難以言喻,但最為強烈的感受還是她和其他人都平安的欣慰,我實在無法再去承受一個人的死亡,尤其是她,如果她真的在這期間出了什麼意外,我想,就算再讓我成功一千次一萬次,我都會無法釋懷,永遠背負着對她的歉疚。
我不能保證在這之後她會對我是怎樣的態度,我知道她對我的好感,但是我卻以這樣一種方式去回報她,她無論怎麼怨我、恨我,我都可以接受,畢竟是我對不住她在先,然而當我從黑瞎子那裏得知了她的態度,我幾乎是仰天大笑,真的是發自內心覺得好笑,心說你他媽的真是傻到家了,我有什麼好值得你這樣?都說戀愛中的女人腦子缺根筋,沒想到單相思的女人更是如此。
話雖如此,但是之後與她見面時,我還是能清晰地感覺到她對我態度的轉變,言語間充滿了生疏和畏懼。我理解她的心情,是我親手毀掉了她對我的信任,雖然在我的計劃中她只是滄海一粟,但這些經歷對於一個普通的女孩來說,絕對是不可想像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