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尋死
之歸與床上幾乎癱瘓的少年大眼瞪小眼了半晌，最後以之歸的躲閃結束。
咳嗽一聲，之歸從容站起問道：“你該不會摔傻了吧！”
少年沒有回答之歸，打量了一圈房頂問道：“這是哪裏？”
“這是我家，你從馬上摔了下來，是我把你帶過來的。”之歸模稜兩可說道。
“呵！”少年冷哼，定定望着之歸按揉腿部的背影，“你意思是你救了我？”
“呵呵。”之歸笑得心虛，“不敢，公子才是我恩人，要不是公子及時勒馬，我估計也沒這機會回報。”
少年臉色稍霽：“扶我起來。”
之歸立馬扶了少年站起：“這樣沒事嗎？身上有沒有哪裏受傷？”
“我自有分寸。”微微蹙起的眉，昭示着少年正在隱忍。
“好吧，你喜歡就好，你想去哪兒？我先帶你去醫館瞧瞧吧！”之歸表現得很是殷切。
“我的追風呢？”少年再次忽略了之歸的問話。
“追風？那匹馬嗎？”之歸問。
少年點頭。
“它在院子裏呢，放心，它沒什麼事，能吃能喝能睡，還會像你……”一樣給人臉色看。
之歸及時止住了最後半句。
少年瞥了之歸一眼：“不用去醫館了，扶我上馬就可以了。”
所以還是能聽見的啊，我還以為你是個啞巴呢！
一直貼冷屁股，之歸忍不住在內心吐槽。
可嘴裏她卻說：“這哪裏行呢？萬一要是哪裏有傷，再這麼顛簸一下，可不就更嚴重了？”
然而少年並不領情，他略顯暴躁的吼道：“說了我有數！”
一番好意被呵斥，之歸立馬閉緊了嘴，攙扶着少年往黑馬追風所在而去。
少年咬牙上了馬，死盯一個方向。
“那你千萬……”小心些。
之歸話未說完，少年已駕馬而去，只留丈高的院門上剝落的殘紙無風搖晃。
“這麼急，也不知到底是什麼緊要的事情？搶親？還是有人離世？”
之歸胡亂猜測了一通，抵不過脹痛的腦仁，關上院門，跑去補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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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緋守在茶鋪門口，眼底烏黑一片。
遠遠的，一道人影出現。
“之歸？”馬緋往前走了幾步，卻很快失望。
緩步而行的伊可，看見馬緋眼裏的失望，早已習慣得可以視而不見了。
她越過馬緋，準備收拾一番。
“你姐呢？”馬緋拉住錯身而過的伊可。
“找了個地在休息。”伊可回答。
“你怎麼不帶她回來？”馬緋語氣頗有怨懟。
“呵，”伊可撥開馬緋的手，“你把人家氣走的，要我幫你哄回來？”
“你怎麼說話的！”馬緋變了臉色。
“不想和你吵，走開，我要去書院了。”伊可繞過馬緋，也不收拾了，牽了馬就離開。
青雪從一旁走出，想要安慰馬緋，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我怎麼這麼命苦……”馬緋眼裏又含了淚。
“您別這樣，二小姐也不是故意這樣的。”青雪蒼白的安慰起不了任何作用。
自怨自艾了一會兒之後，來了客人，馬緋整理好情緒，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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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歸一覺睡醒，已經日落西山了。
她肚子唱起空城計來。
想起昨晚與馬緋的不愉快，之歸有些猶豫。
她這個娘親，什麼都好，就毀在一張嘴上。
這個時候回去，指不定會被罵成什麼樣呢！
之歸下意識打了個冷顫。
她抻了抻胳膊腿，然後聞到了自己身上的汗臭味。
昨兒個原本就忙了一天，再加上夜間種種，之歸衣物早已滿是汗水，現在又睡了一天，身上的黏膩感讓她不得不走出房門。
視線觸及到院子裏的井。
不行，井水太過冰涼，用來洗澡是萬萬不能的。
或許，可以嘗試去河裏洗洗？
想到不遠的舞水河，之歸來了興緻。
夏季的舞水河，正如之歸想像的那樣熱鬧。
她找了個隱蔽的角落，拉了條繩子。
繩子一頭綁着她的腰，一頭綁着不遠處的樹榦。
這是作為旱鴨子的她，能想到的唯一安全方式。
畢竟，這舞水河吞過的人，不說上百，也有大幾十了。
她可不想年紀輕輕就去找河神聊天。
坐在淺水區的之歸，只把腦袋露在水面。
面紗因着水的浮力，下半截漂浮水面，像是一不小心就會飄走。
之歸琢磨了一會兒，為了不讓這個月最後一條面紗隨水東流，解開了它，綁在了手腕間。
炎熱的夏季，整個人泡在水裏，是一件極為享受的事情。
之歸眯着眼，又生了睡意。
剛眯上眼，繩子便把她緊緊地束縛住了。
與此同時，帶着淡淡腥味的河水猛地向著她的鼻腔發起進攻。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角逐。
無孔不入的河水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戰勝了之歸，使她失去了意識。
後來發生了什麼，之歸不大清楚，她只記得恍惚間有人救起了她，還在不停問着些什麼。
她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麼，只覺得能呼吸真的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她費力睜開眼，好似看見了深色的皮膚……
等到真正清醒，她回到了自己在茶鋪的床鋪上。
旁邊圍着眼眶紅腫的馬緋與青雪，就連伊羽，都站起了身子，扒在床邊瞪大着眼。
“大姐姐醒了！”伊羽驚喜叫道。
“輕些，我頭暈。”之歸說道。
“好~那我小聲說話~”伊羽可愛回應。
“回來就好。”馬緋眼裏又起了水光。
青雪則細聲問：“想吃什麼嗎？”
之歸搖頭。
剛剛那麼一下，水都喝飽了，哪裏還想吃東西。
“那要起來坐會兒嗎？都睡了一天一夜了。”馬緋看上去很是愧疚。
“睡了那麼久嗎？但我還想睡。”之歸只覺乏力得緊，連說話都費勁。
“大夫說了，不能再睡了，再睡大姐姐你會變成傻子的！”伊羽童言無忌。
“？”之歸有些疑惑。
馬緋眼淚再次滴答：“都是娘的錯，可你也不該去尋死啊！你要是沒了，你讓我怎麼去見你爹啊！”
之歸有些頭大。
她只不過去洗個澡，怎麼……
那條繩子在哪兒！
你快出來！
出來證明我是冤枉的！
我才沒有去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