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夜襲
還未入夜，吳長慶就下令今晚要參加夜襲的士兵提前休息。
然後到了丑時，也就是凌晨三點左右，這些士兵被叫醒，然後頭上綁好白色布條，準備好火把整隊。
“諸位，今日清狗辱我父親屍身，此仇不共戴天。清狗屠殺嘉定百姓數萬，此仇亦不共戴天.......”
戰前發表演講已經成了吳長慶的常態，這種鼓舞士氣的手段，在後世已經被證明過確實有效，他自然不會放棄利用。
“古語有云，君辱臣死，如今我們的將軍為了嘉定百姓承受羞辱罵名，我們唯有替將軍報仇，方能報答將軍之恩情。”
劉漢三也發了話，他此時的心態已經和清軍剛來的時候完全不同，他發現跟着吳長慶似乎還挺有搞頭。
所以，他現在也不再想着如何逃跑保命，而是想要在這個小集團里施展才華向上爬。
“出發。”
這一次，吳長慶依舊是親自領兵。
這就跟創業初期的老闆一樣，凡事都需要親力親為。只有等規模做大了，手下匯聚了人才，老闆才能躲在辦公室里指揮手下。
這次吳長慶一共出動了四百人，其中包括一百老兵以及他訓練的那三百新兵。
四百人分別由劉漢三、李紹斌、王大勇和吳長慶自己指揮，每人負責一百人左右。
其中吳長慶這隊清一色的燧發槍，李紹斌的是燧發槍和普通火銃混合。而劉漢三和王大勇的則是冷兵器，刀槍為主。
基本的戰鬥計劃就是由王大勇帶人去放火製造混亂，然後吳長慶和李紹斌的火器隊對那些成建制的敵軍進行射殺，劉漢三的部隊則是在外圍，負責抓捕潰逃的敵軍。
整個計劃的特點就是己方的火銃隊時刻保持在一起不走散，他們不求全殲敵軍，但務必要保證火銃隊的安全。
這兩支火銃隊可是吳長慶唯一的底牌，要是這些火銃弄丟了，他都沒地方去哭。
今日的月色還算不錯，義軍摸着黑也能勉強前進。
他們不敢點火把，那等於是告訴敵軍他們要去夜襲。
嘉定城離清軍駐紮的地方大概有三里地，這段時間足夠清軍組織好防禦了。
一路抹黑，忽然在半路義軍竟然遭遇了好幾個清軍。這可把吳長慶嚇了一大跳，也嚇了這幾個清軍一大跳。
好在前面的王大勇反應及時，立即讓人把這五個清軍給抓住了。
要是被他們逃回了營寨報信，那這次夜襲就麻煩了。
“大人饒命，我們不是真心歸附清狗，我們只是被逼無奈。今日薛五侮辱先人，令我們所不齒，所以我們幾個才相約逃跑，不想再和義軍殘殺。”
一個看起來像是帶頭的人喊道，他被帶到了吳長慶的面前，詳細的供述了他們出現在這的原因。
“既然如此，那你給我們帶路，指出那些是營房。若是我們夜襲成功，我就對你們降清之事既往不咎。但如果你們敢耍滑頭，我就讓你們死無全屍。”
吳長慶對這些士兵的情感是非常複雜的。
一方面，他知道這些人絕不是什麼好人，屠城肯定有他們的份。但要說他們有多壞，這個也很難說。
畢竟亂世之中，士兵的命運也是非常可憐，他們甚至往往都沒有權力決定自己的效忠對象。
長官帶着他們降清，他們就降清。長官帶着他們降明，他們就降明。
他們戰鬥，也絕不是為了什麼國家大義，民族大義。他們當兵打戰，只是為了混口飯吃。
總之就是，這些士兵即便是手上犯下了罪孽，但究其根本，原因也不在他們身上，而是那些掌權者的錯。
對於這些士兵，吳長慶不喜歡，但也不至於屠殺泄憤。甚至，如果他們願意繼續當兵，吳長慶還會接納他們。
這個年頭軍隊反叛實在是太常見，根本分不清他們忠於誰。
別看李成棟現在是頭號清狗，但在後來人家還當了南明永曆朝的王爺，因為他又反叛了清廷。
這種亂象，也只有在亂世中才有可能出現。
“我們誓死效忠，絕不敢耍滑頭。”帶頭的人說道。
這種誓言，吳長慶就當作是對方放了一個屁，後世放這種屁的人數不勝數，他早就習慣了。
讓王大勇盯緊了他們，義軍繼續前進。
有了這幾個帶路黨，他們行進的速度到是快了幾分，很快就摸到了清軍的營寨邊。
也許因為這是清軍的大後方，他們都沒有被偷襲過，所以此刻大營的防備非常鬆懈，連放哨的兩個人士兵都睡著了。
已經逼近了敵營，義軍紛紛點起了火把，王大勇帶着人衝進去了放火製造混亂。而兩支火槍隊則是堵住了大營的兩個主要出口，劉漢三則負責其他地方。
隨着一個個營帳被點燃，被燒着的士兵發出了慘叫，清軍也都全部驚醒。
“敵襲，敵襲。”
不斷有清軍高喊着，那些低級軍官也開始聚攏士兵，準備組織反抗。
而這時，火銃隊則開始朝人多的地方進行着齊射。
頓時更多的慘叫聲響起，有些清軍甚至到死都不知道敵人在哪。
夜襲很難成功，但是一旦成功，收益也是極大。
這些清軍就跟無頭蒼蠅一樣亂竄，有的朝四周逃去，有的聚在一起想要從大道衝出去。
張玉欽和薛五已經穿好了盔甲，然後帶着親兵準備逃跑。
他們甚至都沒有想過要組織士兵反擊，因為他們知道這太難了。除非是精銳中的精銳，否則被夜襲后，士兵就跟受驚的兔子一樣，完全無法控制。
他們所能夠控制的，也就只有自己的那一些親兵。
“張大哥，你我一南一北，能不能逃出去就看天意了。”薛五說道。
“那我選南邊，薛兄保重。”
張玉欽說完騎上了馬，帶着親兵朝南邊的大道跑去。一邊跑還一邊高呼着自己的旗號，讓那些慌了神的潰敗向他聚集。
等他衝到義軍的火銃隊前時，他身邊都已經快聚集起兩百多人了。
但是，當他們看到不遠處那噴出的火焰，他們一個個都絕望了。這些火銃隊已經給他們製造了極大的心理陰影。
正面遇上他們都會害怕，更何況現在他們還因為被襲營本來就處在緊張和恐懼之中。
火銃隊只打了一槍，其餘清軍就放棄了從這一路突圍，而是四散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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