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他還有什麼臉去見顧傾城
郭旗風過來的很快,看了看何慧的情況,轉頭看向何遇,“她最近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何遇略一猶豫,將近來的事情一一相告,但也僅限於他知道的部分。
顧傾城在一旁聽着,越聽眉頭皺的越緊,她總算知道何遇一開始為什麼說這事與她脫不了關係了,何慧的遭遇簡直就是和她曾經發生的事情一模一樣啊。
她低頭看着自己的小腹,在這裏,曾經孕育過一個生命嗎?
郭旗風的目光不經意的在她身上滑過,“顧小姐有什麼想說的?”
“我只是……有點疑惑,”顧傾城聲音里夾雜着濃濃的困惑,“雖然我們經歷的是一樣的事情,可為什麼她會……”
顧傾城指了指自己的小腹,“這裏疼呢?”
何遇還以為她會問為什麼自己會知道這些事情,當下不動聲色的鬆了口氣。
“其實,除了生理痛之外,還有一種疼痛叫做心理痛。生理痛我們都知道,是因為受傷、不舒服,而切切實實感受到的疼痛,而心理痛就是因為自己的內心的某種情緒,可能是害怕,也可能是想像,而自己加註在自己身上的疼痛。”郭旗風解釋。
何遇表示自己不能接受這個說法,“郭醫生是說小慧的疼是她自己的想像?她是瘋了嗎?想什麼不好想自己肚子疼?”
“她具體怎麼想我現在不清楚,因為我還沒有能夠與她溝通上。但目前來看,很可能是她自己親身經歷或者看到的事情給她造成了巨大的恐懼,這種恐懼深深的留在她的心裏,在某一個特定的時間點觸發。”
“在一個特定的時間點觸發?”何遇皺眉。
郭旗風清了清嗓子,又道:“或者你可以想一想她最近做了什麼事見了什麼人?與這件事相關的。”
何遇一怔,他想起來了,最近何慧看的最多的就是十三的照片。
難不成是十三?
幽幽的目光看向顧傾城,顧傾城疑惑,“怎麼了嗎?何老師?”
何遇搖了搖頭,“我可能知道是什麼了,可是現在該怎麼辦?”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不嚴重,先讓她睡着,睡着之後可以催眠,也可以等她醒來之後看看情況,如果能溝通的話做一做心理輔導也是可以的。”
顧傾城納悶,“郭先生你不是精神科醫生嗎?”
郭旗風一噎,“呃……那個……”
“郭先生是南江有名的心理醫生啊。”何遇看向顧傾城,“誰跟你說他是精神科醫生的?”
顧傾城:“……這樣嗎?”
好像是郭旗風和郭千鶯親自告訴她的吧?
何遇莫名其妙,“不是這樣還能是怎樣?”
顧傾城看向郭旗風,郭旗風摸了摸鼻子,時隔多年再一次嘗到翻船的滋味。
“那要不然先讓護士給令妹打一針安定?”郭旗風提議。
何遇反應過來,“我去找醫生。”
顧傾城:“……”
她皺眉看着郭旗風,搞不懂他為什麼要隱瞞自己的職業。
郭旗風一個頭兩個大,這幾年隨著兒子的出生,郭千鶯性格逐漸平和,他已經很少有這樣抓狂的時刻了,但現在卻恨不得拔足遁逃。
“何老師都知道郭先生是南江有名的心理醫生,我卻只當你是精神科醫生,看來郭先生是心理醫生這件事只有我是不清楚的。為什麼呢?”她抱胸靠在牆壁上靜靜的看着郭旗風,“讓我來猜一猜。”
早就知道顧傾城是個沾上毛就是猴的傢伙,但面對顧傾城的目光,郭旗風仍是忍不住嘆氣。
嘆氣之後他索性坦然了,任憑顧傾城打量,“那你就來猜一猜。”
“結合上一次我們在機場偶遇,郭先生似乎並不想與我有太多交集,還有千鶯也是,但千鶯是葉黎的妹妹,這不合情理。除此之外,你也不想回答我關於一些心理方面的問題,為什麼呢?應該是你們想藉由疏遠來冷淡和我的關係。”顧傾城觀察着郭旗風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但是很快她就失望了,郭旗風是一個成功的心理專家,他的臉上始終淡淡的,沒有任何情緒變化,“那之前你們和我是什麼關係呢?”
顧傾城想不到太透徹,但一定不是僅僅源於葉黎和郭千鶯的兄妹之情的關係。
何慧打過安定很快安靜下來睡著了,神經緊繃了快一天的姜晨和何其中原本也累的不行,可看到顧傾城,姜晨立刻情緒激動起來。
“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女兒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姜晨尖叫着朝顧傾城撲過來。
顧傾城被嚇了一跳,“何夫人,這件事我很……”
話未說完,顧傾城就被姜晨撞了個趔趄。
沒等顧傾城穩住身體,肩膀一下子被人從後面扶住了。
顧傾城一怔,還來不及側頭身體就被一具高大的身體擋在了身後。
顧傾城吃驚,“十三哥?”
“聽說何家在南江也算有頭有臉,但家風就這麼低劣嗎?當家主母大庭廣眾之下披頭散髮大喊大叫,大小姐更是行為惡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高高大大的身體如一坐屏障為顧傾城擋住了所有攻擊,顧傾城一愣,還不待她再次探出頭來,身子再次被按回了十三身後。
姜晨一愣,她推在顧傾城身上的那一下被十三原樣奉還,身體一下子失了平衡,朝後踉蹌了幾步被何遇和何其中扶住。
何遇皺眉,“十……這位先生,請你說話注意些。”
“你們都不注意憑什麼要求我注意?”十三晃了晃脖子,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十三嗤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可你們忘了,這個世上從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自己做了,就別怕別人說。”
“你是誰?”姜晨喊道。
姜晨沒認出來,但何其中認出來了,“你就是那個前段時間出現在電視上說和小慧……”
“對,上了次電視,給大家講了個故事。”十三輕飄飄的道。
“十三哥!”顧傾城扯了扯十三外衣上的帶子。
“哦對了,你們不是想知道何慧是怎麼懷孕的嗎?大概得有半年多了吧?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南江郊外的車上,我們倆一度春風,誰知道何小姐中獎率這麼高,不過,既然有了,我當然要物盡其用,怎麼也要何小姐嘗一嘗自己做過的那些事的滋味才好。所以她在美國的時候我費心好幾個月給她保胎,然後呢,就像幾年前她對小月亮,哦,就是顧小姐做的那樣,讓她在樓梯上來個自由滾體運動,再來你們就知道了。”
十三的聲音輕飄飄的,極盡惡意,哪怕顧傾城聽着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何家人恨恨的盯着十三,恨不得直接將他撕成碎片,“你這個混蛋!你憑什麼……”
“還真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十三再次嗤了一聲,不屑的瞥過他們,“我生平最討厭你們這些自以為高貴,背地裏卻用盡各種陰私手段的人。憑什麼?就憑何慧她做過一樣的事,沒有十倍奉還,已經是我仁慈了!”
“不可能!小慧自小善良,連個魚都不敢殺,她怎麼會……”姜晨叫喊着,不敢相信。
“恐怕那善良是裝出來的吧?”十三哼了一聲。
但顧傾城仍是想不通,“可是,十三哥,她為什麼要那樣對我呢?我……”
她按了按額頭,腦袋裏有點疼,但仍是想不起是為什麼。
大家的目光也都看過來,都想知道為什麼。
“你記得一開始的時候她和葉黎是有婚約的吧?”十三問。
顧傾城嗯了一聲,十三就又說:“在她和葉黎訂婚之前,葉黎其實是和你在一起的,那個時候葉黎已經和你在一起一兩年了,你們感情很好,只是左佳禾不同意,她一心想找一個能夠與葉黎匹配的女孩,所以她找到了何慧。何慧對葉黎一見鍾情,她那麼做是一心想要趕走你。”
“所以……”顧傾城垂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腹。
“左佳禾不同意你生下葉黎的孩子,藉著葉黎出差的時間想要讓你打掉孩子,你不同意,在往醫院外面跑的時候,何慧推了你一把,”十三回身摸了摸顧傾城的頭,“等葉黎回來的時候你的孩子已經沒了。”
心口的疼痛翻滾着湧上來,腦子裏也轟轟隆隆的,讓顧傾城有些站立不住,原來,她與葉黎有過這樣慘烈的過去嗎?難怪他總是說忘記比記起更好。
十三扶住顧傾城的肩頭,目光淡淡,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如果說何慧為什麼這麼疼,那大概是她在美國做清宮手術的時候我沒讓醫生給她打麻醉吧。”
“你……”姜晨腳下一軟,直直的栽了下去。
何其中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可能,這不可能,小慧不可能做這種事,不可能……”
“媽,媽!”何遇扶着姜晨大叫。
郭旗風目光複雜的看着這一幕,十三卻再次嗤了一聲,“為了自己上位,連一個沒有出生的孩子都不肯放過,甚至不顧危險直接將人從樓梯上推落,這樣的狠毒,我十三也是見識了,這幾個月做了這一切,我從不後悔,只恨當時沒有再下狠些手。何家各位想要如何報復儘管沖我來,只不過何先生有一件事想錯了。”
何遇一呆,下意識看過去,就見十三目光涼涼,儘是說不清的鄙視和不屑,“這件事從頭到尾與小月亮無關,她至今什麼都不知道,這事更不是她指使的。”
何遇心中忽的湧上千萬種情緒,他腳下一軟,一下子跪倒在地。
十三卻沒有心情看他懺悔,忽的俯身抱起顧傾城朝外走去。
一直到兩人身影消失在樓層內,一直身為旁觀者的郭旗風忽然開了口,“這件事你們真不該找顧傾城,她什麼都不知道。別問我為什麼清楚,因為,我是她的主治醫生。”
何遇再次呆住,“郭先生,傾城她……”
此時昏過去的姜晨終於緩過一口氣來,她尖聲叫道:“不可能!小慧不可能做那種事!何遇,何遇你去報警,一定不能放過那個人!”
何遇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自己再怎麼有臉去面對顧傾城。
一直到被十三抱着出了醫院,夕陽照在臉上,顧傾城才緩緩回過神來。
“十三哥?”
“好點了嗎?”
十三輕輕將顧傾城放入車中,顧傾城點點頭,只是面色仍然晦澀。
她抿了抿唇,“我就是突然間覺得心裏很難受。”
“我知道。”十三拍了拍顧傾城的頭,將人往懷裏帶了帶,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背,“會過去的,都會過去的。”
顧傾城沒有說話,十三放開她過去開車,顧傾城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十三哥,何慧的那個孩子……再怎麼說也是你的孩子,你怎麼能……”
顧傾城擰眉,雖然是為了給她出氣,但是,顧傾城一想到那麼一個小小的孩子還沒來得及看一看這個世界就離開了,心中就覺得難受。
“覺得我很殘忍?”
“……”殘忍這兩個字顧傾城說不出口,但是,她也並不覺得十三這件事做對了。
“我的血脈不值得流傳。”十三搖搖頭,臉色罕見的出現厭惡,“太髒了,不值得。”
顧傾城:“……”
就在顧傾城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十三忽的轉過頭來,“當然,如果將來你的孩子出生的話,我會很喜歡。”
“可是……”這怎麼一樣呢?
顧傾城並不是封建的思想,也並不是只想要自己的親生孩子,但是對於自己能有一個孩子她總是期待的,收養只是退而求其次,可似乎十三不這樣認為。
她皺着眉發了好一會兒呆才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從來沒問過十三家裏的事,“十三哥家裏還有其他人嗎?”
“我是說……”
“沒有了。”沒等顧傾城說完十三就打斷了她的話,“直系的人只剩下我自己,旁系的人想要乾死我自己獨攬大權,都被我乾死了。所以現在我家只剩下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