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Reality

樓上。

安子修神情淡然，順着牛肉的紋路切着牛排，刀柄的尾端置於手掌之中，頂級的安格斯澳牛，三分熟，刀刃劃過的地方，有血水溢出。

他看着方庄嫻慌亂到坐立不安的樣子，嘴角扯出一道隱隱的笑，“味道還不錯，你也坐下吃，浪費了就不好了。”

“安子修……”方庄嫻咽下一口氣，“認識你時間也不短，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卑鄙。”

“此話怎講？”安子修從叉子的尖上咬下小塊牛肉，很是溫文爾雅。

“你是故意帶她來的，對不對？”

“對。”

方庄嫻嗤詆，“你喜歡她，大大方方的追求就行，為何要帶來與我難堪？”

“有些話，我說出來，她未必聽得進去。倒是你，方庄嫻，怎麼就那麼沉不住氣呢？”

“比起你的狠心，我是太衝動了些。”方庄嫻蔑笑道：“只是你，竟忍心看她那麼難過？”

怎麼可能忍心？

安子修一直聽之任之，暗藏的憤怒多一秒都會噴薄而出。

帶她上來，原本只是想讓她看清，她只是仲笙身邊最渺小的存在。至於米筱是誰，他也不曾聽說。

安子修知道她疼了，與五年來她時不時流露出的悲慟，如出一轍。

只是……他很快說服自己，是陣痛而已，哪怕是很長的一段時日，他也會在最後的地方等她。

“方庄嫻，我可不比仲笙那麼冷漠…”安子修攥緊手裏的刀，目光覆上一層狠辣，“若下一次，再讓我看見你這樣欺負她，我可能會讓你……生不如死。”

皇朝壹號。

仲笙坐在一樓吧枱喝得半醉，那些關於米筱的往事被破碎的記起。

那一年，21歲的仲笙初到英國留學。

仲彥霖為了磨鍊他心性，斷了他所有的經濟來源，於是倫敦街頭的酒吧里，多了一個英氣逼人的窮小子做駐唱。

仲笙第一次見到的米筱是她的背影。那時，他在台上唱着一首1980年的老舊情歌《Reality》，當唱到“Perhapsthat'smyreality，MetyoubysurpriseIdidn'trealize……”

他看見已酒醉的米筱，手裏拎着高跟鞋，赤着腳走出酒吧。

第二次見她，仲笙唱着一樣的歌。他下了台，她給他了50英鎊，說：“請你喝一杯。”

當晚，米筱帶他去了皇家咖啡廳酒店，仲笙的第一次，也生疏。他企圖吻她，卻被推開，她說：“身體可以輕易交付，但是吻，要留給此生唯一。”

23歲那年，仲笙從Les畢業，米筱仍舊認為他一無所有。

回國前，他在機場對她說：“做我的女朋友，跟我回去……”

她說：“笙，你太過稚嫩，我的舞台滿是荊棘，你負擔不起。”

25歲那年，仲笙向她求婚，在沙夫茨伯里大街上，他拿出6克拉的粉鑽鑽戒，只說了三個字：“嫁給我。”

米筱笑了，扣上放着戒指的絲絨盒蓋，她說：“笙，你性子太涼，而我需要很多很多的愛，才能填補內心空洞。”

半年前，仲笙在江城的機場最後一次送米筱離開，他說：“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你還是唯一的仲太太……”

她說：“再見或者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