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集 為生計奔波
魏正道想到了大哥許陽所受到的非人遭遇,就恨得牙痒痒,遂把許陽的事情告知了林峰,林峰安慰魏正道:“你就放心吧,牛慶生很難再從監獄裏出來了,對他這種人的審判會是很嚴厲的。牛慶生這種人用喪盡天良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各人又說了一會兒閑話,水足飯飽,一番珍重,就此散去。
魏正道親自將夢夕陽送到家,夕陽一路上低着頭,也不說話,反是余瑤,和魏正道說了一路,夕陽只是靜靜的聽着。
到家以後,夕陽母親見女兒受了傷,不禁大驚失色,急問原因,余瑤加油添醋的說了,只聽得母親心驚膽顫,雖然此刻女兒就站在自己面前平安無恙,但回想當時的情景,毋自膽戰心驚。
將夕陽送到家,魏正道又安慰了一番,就告別回了單位,留下余瑤陪伴着失驚的娘倆。
魏正道走在路上,思潮起伏,想念着大哥許陽,車站一別,就不曾聯繫過,也不知道大哥現今如何,但肯定也是在奔波中。
許陽曾經有言,混出名堂的那天,再和兄弟們聯繫,如今依舊音信全無,當尚在拼搏中;魏正道與林玉倒是經常聯繫,林玉每天重複着同一樣的工作,卻樂此不疲,倒是很穩定。
家鄉車站的那一天,許陽擁抱魏正道,表面瀟洒自如,轉身的剎那間,卻已是淚流滿面。但怕兄弟看見,大踏步往前走,不敢再回頭。他心裏很清楚,魏正道此時此刻正在身後默默的看着他。
前番南下,許陽懵懵懂懂,經此遭遇,沉穩了許多。此次北上,許陽心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腳踏實地的干起,再苦再累,也要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否則,就永不回來。
北京,祖國的首都,這個許陽只有在書上看到過的城市,如今真真實實的就矗立在自己的面前。
雖然以前看到過很多關於北京的圖片,但當真來到這裏,還是深感陌生。許陽走出車站,但見遠處高樓林立,錯落有致;寬闊的道路車水馬龍,川流不息;來往路人來回穿梭,行色匆匆。
這座國際化的大都市,不但節奏快,時間似乎也在趕跑,令許陽精神為之一振。
許陽站在路邊,只見兩排大樹,列於道路兩側,直向遠方,看不到盡頭。眼前一棵樹桿直葉茂,鬱鬱蔥蔥,如一把大傘,撐起好大一片陰涼。
許陽閉上眼睛,抬起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雖然空氣不是很新鮮,但心中暢快,雖然前路未知,但他堅信自己一定會像這一棵大樹,在此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許陽就近找了一個旅店住了下來,第二天就到大街上尋找工作。北京這座現代化的大都市,所需崗位甚多,但許陽文化不高,找起工作來也並不容易,一連找了多家,都被婉言謝絕,甚至想當個門衛,都被人家拒絕。
直到此刻,許陽才知道讀書的重要,當年父親操着殺豬刀逼他學習,他都學不進去,反生出抵抗的情緒,如今想來,當真是自己錯了,心中不禁生出對父親的愧疚之情。
一連一周有餘,許陽的工作都沒有着落,回想到以前杭州的那一幕,而今像極了那時,只是他很清楚,如今的自己,已不是當初的許陽了。人都是會長大的,特別是經過生與死的洗禮,成熟的更快。
這一天,已經是來北京的第8天了,許陽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看到一條路的衚衕里,有一大塊平地,與那條衚衕路相連,有十來個人拎着水桶,拿着抹布,爭着搶着給來車刷車,許陽好奇,走了過去。
只見有四輛車停在那裏,十來個人分做四堆,兩三個人一輛車,在那仔仔細細的擦着。車子擦凈以後,就有一個老者,統一把錢收下,然後拿出一個小本子記着什麼。一會,又過來一輛車。
許陽在那隻站了一陣功夫,便有十餘輛車過來洗刷,屈指一算,一天竟有幾百元的收入,不禁大喜。
匆匆趕回住處,準備水桶抹布洗車液事宜,早早上床,算着一天能擦多少車能賺多少錢,漸漸闔上眼皮甜甜睡去,夢中還在數着錢,不禁笑容滿臉。
第二天天蒙蒙亮,許陽就來到了昨天十來個人洗車的地方,刷車的人還沒有到,只有幾口大水缸孤零零的立在那裏。
許陽從水缸里舀了一桶水,就坐在一塊石頭上,等待開張。天漸漸亮了,路上的車也逐漸多了起來。
許陽東張西望,看着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這時從正路上拐過來一輛小跑車,看到許陽,就停了下來,車窗搖下,一個女孩問道:“小師傅,你在這刷車嗎?”聲音嬌嫩。
“是啊”,許陽有些興奮,走過來哈着腰搓着手對車內的女孩說:“你要刷車嗎?”
車內女孩沒有答話,搖上車窗,將車開到許陽剛剛坐着的空地上停下,從車上下來,關上車門,對許陽說:“那你快點兒給我刷一下。我昨天晚上喝酒了,車停在居民樓下沒開走,今天早上過來,也不知是誰將一大袋子垃圾扔到了我的車棚上,袋子裏的湯湯水水都灑出來了,弄了我一車,又臭又臟。”說著苦着臉看着車子。
許陽走近一看,整個車棚都被污染,當是從樓上扔下來的垃圾袋摔到了車棚上,說道:“你稍等,我現在就給你洗刷。”
女孩很是焦急,說道:“那就麻煩你快點給我刷,我還得去機場接人。這個點兒洗車店都沒有開門,我的車這個樣子也沒法去接人,幸好看到了你。”
許陽看了女孩一眼,見女孩高高胖胖,帶着一副無框眼鏡,樣子倒也可愛,只是皺着眉頭,滿臉焦急。
許陽二話沒說,掄開膀子就干,這是他工作的開始,這是他刷的人生的第一輛車,格外賣力。
車子是什麼牌子的,許陽同樣不知道,只見是一輛很漂亮的粉色跑車,車子不大,對許陽這個生手來說,刷乾淨也不是什麼難事,畢竟刷車並不是什麼技術活。
許陽動作麻利,只一會功夫,就將車刷的乾乾淨淨,女孩很是高興,掏出一張100元,就塞到許陽手中,上車就準備走。
許陽急忙將女孩喊住:“用不了這麼多的。”
女孩搖下車窗,對許陽一笑:“不用找啦,你幫了我這麼一個大忙,應該的,謝謝了。”說完一腳油沖了出去,車窗緩緩關上。
許陽手持100元,看着粉色跑車,愣在當地。
這時身邊不知何時已經站了幾個人,將許陽圍在中間,其中一個老者問道:“小夥子,你是誰呀?”
許陽回過神來,一看身遭,卻是昨天刷車的十來個人。
“我,我昨天見你們在此刷車,收入頗豐,我也想來討個營生。”許陽對老者說道。
“來這討營生。你有沒有搞錯?”其中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走向許陽對面,大着嗓子說道。
許陽並不示弱,盯着大漢說:“我初來北京,也沒有個文化,不好找工作,就來刷個車,怎麼了?你們也是刷車的,我也是刷車的,有什麼問題嗎?”
許陽說完,旁邊刷車的人都笑了起來:“這小子有毛病,到我們的地方來,還問有什麼問題。”
大漢不由分說,上前就揪住許陽的衣領,瞪着眼睛喊道:“這是我們的地方,你瞎了眼了?來搶我們的生意,你有幾個膽子?”
許陽愣在那裏,實沒想到就在外面刷個車,還分地盤什麼的。旁邊人眾看到許陽傻頭愣腦的樣子,又是一陣嘲笑:“這小子啥都不懂,原來是個傻子。”
老者這時候說話了:“山子,你先把手鬆開。”大漢對老者似乎很敬怕,聽老者這麼一說,就鬆開了手,毋自怒氣沖沖的瞪着許陽。
老者上下打量着許陽,問道:“才來北京的?”
許陽看着老者,大約60來歲,頭髮已現斑白,臉上皺紋頗多,當是一生勞苦,但面目慈和,不似那個壯漢凶神惡煞一般,遂點頭稱是。
老者也點點頭,說道:“我們這十來個人,都是一個家鄉的,在北京已經待了五年了,謀到了這個營生。我看你手腳麻利,也很淳樸,如果願意,你就留下跟我們一起干吧。”
說完掃了一眼那九個人,繼續說道:“但是凡事有個規矩,每一天的收入必須由我來收取,我會根據你們每一天的刷車量,給你們每個人分錢,按月結賬,有沒有問題?”
聽老者如此說,許陽心裏鬆了一口氣,連連點頭,想了一想,又連連搖頭。點頭的意思,是願意和他們一起干;搖頭的意思,是沒有問題。那九個人又笑了起來,心想這小子真是傻的可以,老者也不禁莞爾。
許陽一來融入到這個人群當中,從此不再孤獨,雖然這些人對他並不友好,但是相比於孤獨,這已經是很好的境遇了,他本就是個愛熱鬧的人;二來從此有了收入,不管多少,總是零突破了。
許陽將手中的一百元交給老者,老者不接,說道:“你第一次加入到我們這裏來,這個錢我不收,就當是你開張的一個彩頭吧。”
從那以後,許陽就與這十個人一起在路邊刷車,除了老者,八個人對許陽總是不冷不熱,那個叫山子的大漢,對許陽更是言語不善。
老者告誡山子多次,當著老者的面,山子不敢怎樣,離了老者的眼,山子就對許陽橫眉冷對,許陽也不介意,一笑了事。
匆匆月余,雖然九人對許陽態度還是不和善,但畢竟是熟悉了,平時最臟最累的地方,都讓許陽來干,老者也不阻止,許陽也不爭辨,就是埋頭苦幹。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句傳銷窩點學來的話,許陽覺得還是蠻有道理的,他的眼睛看到的是明天的成功,而不是今天的斤斤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