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晚上十點。

俱樂部接下是“娛樂”時光,實在不太“適合”她,唯朵合上鋼琴蓋。即使幾乎沒有什麼觀眾,她還是優雅鞠躬謝幕。

她的人生哲學,不必太在意別人的目光。

只是,在更衣室里,她看着鏡子裏身穿着“工作服”顯得精緻而美麗的自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思源說,人活在世界上,怎麼可能完全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如果你堅持點頭的話,那就是虛偽。

虛偽?現在的自己,其實真的挺虛偽的,起碼,想說的想做的事情,不再能隨心而欲。

她現在身上穿的“工作服”,是去年生日的時候,思源送給她的,吊牌上的價格是小數點前面是四位數。

這在過去,可能很不起眼,但是,對現在的喬唯朵來說,很奢侈。

收到這份禮物的時候,她下意識里第一個反應就是——

“拿去退掉!”思源只是一個公務員,這條連衣裙幾乎要花掉他一個月的薪水。

“把你襯得象公主一樣,穿着這麼好看,幹嘛要退掉?!”思源一口回絕。

這幾年,她很辛苦,衣櫥里的衣裳即使熨燙得再整潔,但是,一些顏色還是掉了,款式也很舊了。

她在服飾店上班還好,有統一的工作服,只是,俱樂部的老闆曾不止一次抱怨過,她的衣着和這個高級俱樂部太不搭。

有一次,思源來接她下班,恰好遇見了俱樂部的老闆,聊了幾句。

“你理這麼多做什麼?我是去演奏又不是去走秀!”她有點惱然。

之後,更甚,因為,幾天後的生日,她收到這份禮物。

這份禮物太過刺眼,讓她有點受傷。

當時,思源也不和她爭辯,他只是默不作聲,拿起剪刀,在她來不及制止下已經把吊牌給剪掉了。

沒有了吊牌,她想退也沒辦法了,為此,她還足足暗地裏氣了思源一周。

現在的她,很討厭別人為她安排生活,思源一直知道的,不是嗎?因為彼此尊重,所以他們的友情才能一直長久不變。

後來,氣過了以後,這件事情她就沒有再提,只是,接下,幾個月後是思源的生日,她回送了一隻天梭表給他,他一見到禮物就焦急了,而她的反應是很平靜的手一揚,直接將空的手錶盒很乾脆地丟進垃圾筒內。

單手伸后,唯朵拉下衣裙的拉鏈,她的體態高佻勻稱,沒有一點點的贅肉,有點瘦削。接着,她解開脖子上為配這條連衣裙,而特意搭配的絲巾。

她的眼光很好,這條絲巾不過十來塊錢,但是,讓她搭着連衣裙卻很象高檔貨。

把絲巾擱在一旁,她將脫下的連衣裙整齊疊好,然後,開始準備要穿上替換的T恤。

“叟”帘布被拉開。

“唯朵,我們現在和幾個大老闆出去玩,有沒有興趣一起來?”很沒有禮貌闖進來,開口邀請她的是俱樂部的老闆娘。

唯朵急忙用衣服擋住胸以及脖子的位置,眉深深顰起。

“都是女人,有什麼關係!”老闆娘不甚在意的擺擺手。

“能請您先出去嗎?”唯朵禮貌道。

思源說過,凡事多用“請”字,尊重了他人,別人也會尊重你。

老闆娘扯出笑容,“那好吧。”退了出去。

唯朵重新拉好捲簾,鬆了口氣。

用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重新繫上絲巾,整裝了自己以後,她拉開捲簾。

“陳局長請打保齡球,大家都去,就等你點頭了!”老闆娘匆匆道。

她慎重想了一下,還是用老借口,“不好意思,我有點事不能去了——”

對,她是很想找個有錢人的男人,但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老闆娘頓感失望,正想開口繼續勸道——

“人家是仙女,不食人間煙火,矜持着呢,怎麼可能去打保齡球呢?”一個剛在俱樂部做公主、打扮大膽的九零后女孩,正一邊補妝,一邊涼涼嘲諷插嘴。

周遭傳來一陣訕笑聲,有個叫月月的女孩大膽故作玩笑道,“對啊,老闆娘,沒人見過仙女打保齡球吧?!您就別逼唯朵了。”這個月月平日最喜歡錶面裝親熱,背地裏放冷箭。

見有人響應她了,九零后女孩得毖了,“而且,除了不打保齡球,仙女更不隨便陪人睡覺!”

因為她在這裏的“與眾不同”,總是容易惹來排擠。

而唯朵的反應,只是很平靜的攏聚下自己散落的長發,紮成馬尾辮,看也不看她們,“我不是仙女,更沒有不食人間煙火,但是你們確實說對了,我是不隨便陪人睡覺。”

“那還不是因為你有點老了,賣不起好價格。”九零后女孩哼哼道,挑恤。

這個九零后的女孩,現在就讀重點大學,前不久,陳局長單獨請她打保齡球,接着第二天上班,她拿了個愛馬仕的包包來炫耀。

所以,對於唯朵的假清高,女孩特別看不慣。

唯朵沉思了下。

她今年27歲,身邊的好多人都在提醒她:唯朵27歲是女人最後的燦爛了,快點抓住青春的尾巴,趁早選一個男人下來,不然的話,女人一旦過了28歲,不是你挑男人,而是男人在挑你了!

邁入27歲的那一日起,她對自己說,今年,她一定要快點找個條件適合的男人。

她的唇角露出淡淡的,並不真誠的笑意,“是啊,我是老了,可能真的賣不到好價格。但是,相信我,女人的價格,只能越賣越*,所以,別人如何想,我管不着,但是,沒有見到真正能得我心的好價格之前,我是不賣!”她指的好價格,必須前提是一紙婚姻。

雖然一天的工作下來,疲憊已經爬(上)她的肩膀,但是,她眉眼之間的傲氣沒有折損絲毫,很有戰鬥力。

反之,九零后女孩一張臉頓時紅一陣青一陣。

而旁邊看熱鬧的月月等人,也都噤聲不語。

只要接觸過唯朵的人都知道,想要欺負她的人,都會自己惹來一身腥。

唯朵實在沒功夫戀戰,她低頭將手機開機,準備找個好理由退場。

她的手機一開,“嘟、嘟、嘟”好幾條短訊進來。

意外的好多條發信人是李(老)師,內容全部都是重複:

【喬小姐,小弄病了。】

看到這條短訊,她心一驚。

“扯到哪了!說什麼賣不賣的呀!一起去打保齡而已,純粹正常交際,大家幹嘛想得這麼複雜!”老闆娘搭上唯朵的肩膀,很圓滑道,“當給我個面子,行嗎?”

【李(老)師說打你的手機,你一直關機,我告訴她,你在上班。】而有四條是思源來信。

【你別慌,我已經在去李(老)師的路上。】

思源今晚不是相親?

【我已經在李(老)師家,小弄有點發燒,不嚴重,只是病了後有點小彆扭。】

【開機后,記得電我。】

“老闆娘,我真的有事。”顧不上虛應,她提起包就匆匆奔出去。

“刑老大,那就這樣說定了!”包廂那頭,老闆和體型高大威武的男子握手。

男子淡淡與之握握手,然後轉身——

突然,“砰”得一聲,有誰腳步匆匆地重重撞進他的懷裏。

老舊的諾基亞手機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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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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