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唯朵瞬間膛大目,清眸陣陣冷縮。
這張臉,這張臉……
13年前。
“喂,我們既然是同桌,你能不能對我友好那麼一點點?”望着桌上那條用白色粉筆劃出來界地分明的三八線,再望望其他同學桌上那友好的“融洽”,他嘆息道。
拜託,他們已經不是小學生了,幹嘛還要玩這麼幼稚的把戲?
她懶得和他說話。
那條三八線劃出來的位置,一邊是整整潔潔,一邊是邋遢不已,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她這同桌當得有多窩屈。
被漠視得夠徹底的他,手越過那條三八線,調皮地扯了扯她整潔的頭。
她怒然回頭。
咳?現在肯聽他說話了?
“同學,難道你不知道,男人對很難搞的女人天生有一種征服欲,如果你不想我對你有興趣的話,那麼多服從,少做點出格的事情。”他薄唇露出可惡的微笑提醒她。
沒有任何意外,她的眸底又在燃着厭惡的火苗。
只是,他依然不為所動。
“難道,其實你也喜歡我,所以一切的厭惡都只是故意的勾引?”他聳聳肩膀涼涼道。
聞言,她頓時氣急,象受了莫大的侮辱般,想也不想,她揚起一個巴掌就揮了過去。
但是,她纖細的手腕卻被牢牢抓住。
空氣里,遽時火花四濺。
“記住,永遠別企圖賞男人耳光!”抓着她的手,他一字一頓警告,“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
“啪”空氣里傳來清脆的巴掌聲。
他撫也不去撫一下有點生辣的臉頰,面無表情地冷凝着她,目光逐漸嚴凜。
唯朵急喘着氣,是他,真的是他!
一個巴掌不足以泄恨,她的目光燒燃着火,那團火焰足夠可以將他燃成灰燼。
但是,被“燃”的人卻沒有任何反應。
就在她控制不住又揚起一個巴掌時,她的手被牢牢抓住。
“刑、歲、見!”當咬牙切齒喊出他的名字時,她連骨髓都為之冷顫。
雖然多了很多歲月的痕迹,現在的這張臉盛滿成熟、滄桑與從容,但是,那方而有力的下巴,深濃、英挺的雙眉,都是如此熟悉,熟悉到彷彿就象勾魂的惡夢。
“夠了,我肯讓你打一個巴掌,是因為我確實欠了你。”他推開她的手,淡聲道。
當年,藉著那透入小窗的月色,他看清楚的不僅是她的臉,還有,自己大(腿)根部那片被染上的斑斑血跡。
在監獄的歲月里,他不曾一次想起過那些鮮紅的血色。他也是第一次,所以毛躁到如同囫圇吞棗,一切只是憑着男性的感官,根本無從判斷什麼。
但是,當時她確實有(呻)吟,出的確實是很痛苦很痛苦地那種聲音。所以,那些並不是柴人他們口中女人故意掀起男人(欲)火的伎倆?
也因為那些血漬,當年在法庭上無論她指責、污衊他什麼,他均供認不諱。
在監獄的歲月里,他真的不曾一次想過,這可能是陷害他的其中一個環節,一個妙招而已。但是,他就是不可能不在意。他真的很想知道,那些血,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而她,是獲得了何種利益與承諾,可以做出這種事情?
唯朵整個人都在顫。
她失去的那些,一個巴掌怎麼夠,怎麼夠?!而他居然還有臉說“同學”兩字!
他冷靜自若回到書桌前,抽出一紙文件,在空白的地方刷刷刷落下幾筆。
“錢的事不必擔心,我會幫你解決。”他會好好“解決”,挖個坑讓她自願跳下來,遊戲才能正式開始!
他將簽好名字的文件推到辦公桌的另一側,冷冷淡淡道,“只是我很好奇,當年你幫了宋斐然那麼大的忙,甚至不惜犧牲成這樣,他怎麼到如今連很簡單的三十萬也沒有好好善待你?”
嚴凜的目光凝定她,等着一個答案。
唯朵的臉色一片白一片紅,她聽不懂刑歲見在說什麼!她只知道現在落魄的她,在他眼裏是如此狼狽如此可笑。
“刑歲見,你怎麼還活着,你為什麼不去死?!”不是說監獄就是人間地獄嗎?而且特別是以他這種罪進去的人,在裏面的日子更是水深火熱。
為什麼他還活得好好的?甚至居然活得那麼高高在上?
在他被關進的頭一年,她有意無意中向那些志願者們打聽過,聽說在監獄裏最容易被人欺負的就是強(奸)罪犯。
當她躺在冰冷冷的手術室里,忍受着這世界上最痛苦的屈辱與折磨時,她就是在腦海里一遍又一遍想像他被人欺凌的場面,疼痛才能麻木!
沒有小弄,沒有思源之前,她就是靠着仇恨與幻想生活。
但是,他現在居然活得那麼好,沒有缺胳膊少腿,那麼健康、那麼富有地站在她面前!這所有的一切,怎麼能讓她不恨,不失衡?他與她之間所有的種種,不是一個巴掌能解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