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更大的野望
“儀式，復活，獻祭……”
伊莎貝爾一手拉着韁繩，一手放在馬背上。
“這不可能，死而復生是神秘學中的大忌，是不可逾越的鴻溝，就算是使徒，也無法做到。”
“除了某些特殊的使徒能力，但那根本不是死亡，而是假死。”
她回想着母親留下的日記，內容中有提到過母親的一位朋友，那位朋友可以以假死的方式，來度過無法抗衡的危險，但條件似乎很苛刻，而且懼怕補刀。
日記中還隱約提到過，那位朋友來自王國東海岸，總之依舊是外來者。
夏爾分得清假死和真死，鐵釘穿顱，當時這具身體的主人一定是死透了，否則自己也沒機會過來。
他保持着沉默，沒有開口解釋什麼。
“那只是某種使徒的能力，夏爾經歷的是某種儀式，這兩種不能混在一起。”約書亞搖頭道。
他聽夏爾更為仔細的講述過經歷，以當時的情況來看，不可能是假死。
伊莎貝爾頓了幾秒，堅持着自己的想法：
“但還是不可能，死而復生出來的，只有活屍和異物。”
在神秘世界中，活屍和異物有着不同的解釋，前者只是被神秘力量侵染，只剩本能的屍體，而異物指的是失去人形，並擁有簡單或複雜靈識的怪物。
一般情況下，異物大多是被邪靈，惡魔，甚至邪神的影射佔據了軀體。
聽到這句話，約書亞找到了在法蘭大圖書館辯論的感覺，略做思考後道：
“你有沒有考慮過，夏爾經歷的儀式，並不是鄉村神棍的一知半解，而是一個神秘組織策劃了不知多久的行動，而儀式的對象很可能是某位神明，或大概率是某位魔鬼邪神。”
“這本來就是不屬於人間的力量，也不能用普通的常識來衡量。”
伊莎貝爾張了張嘴，想要引用《夜書》中的某些段落，但想起身旁兩人都是不信者，便改口道：
“可代價呢？他就騎着馬站在旁邊，甚至前幾天還花光了店裏所有的錢，代價是什麼？”
此話一出，約書亞頓時沉默，啞口無言。
沒錯，死而復生是大忌，是鴻溝，而代價則是神秘學的基礎，是第一塊基石！
任何事情，都有代價。
不認同這條準則，就不要接觸這些東西。
我知道重複表達是強調，但后一個提問怎麼感覺怪怪的，為什麼還在心心念念我花光錢的事……夏爾從沉思中醒來，看着當事人還沒說話，其他兩人反倒爭論起來，無奈咳嗽一聲，語氣低沉：
“不用吵了，我早已準備好代價的到來，是神是鬼，盡來索取。”
馬蹄輕響，夏爾穩到有些沙啞的嗓音在林子中四散。
一時無話，三人沉默許久，約書亞試着打破了寂靜：
“現在我們的對手有三個：警局的蘭斯洛特、剃刀黨的下一個目標，疑似使徒的“彼得兄弟”、還有未知的神秘組織……說起來差點忘了，我們勉強也算神秘組織了。”
“對了，還有可以不必勉強，儘力而為的傑克局長凶殺案的真兇。”
伊莎貝爾輕微皺眉，張着嘴頓了頓，將下意識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這個小動作落在夏爾眼裏，但沒有被他點破。
他知道伊莎貝爾在想什麼，因為準確的說，這三個對手裏，只有西城的“彼得兄弟”，算得上隱修會名下剃刀黨的目標。
而蘭斯洛特和那個神秘組織，只能說是自己一個人的對手。
伊莎貝爾在改變，約書亞的性格真的很難讓人拒絕友誼……夏爾默默想着，有些時候，用“精誠赤子”來形容約書亞這個容易上頭的傢伙，也不為過。
“名下。”想到這裏，夏爾低聲念叨一句。
“大先生！”
這時，一道壓着嗓音的呼聲傳來，吸引了三人的目光。
土路馬上就要到達盡頭，在鎮子邊緣的樹叢中，阿吉探出頭，正朝着這邊揮手。
他按照夏爾的吩咐，在啟示之父教堂一直坐到凌晨，猜到意圖后又待到了後半夜。
直到侍奉的牧師換了個人，他才顧不得休息，架着馬車趕到了這裏。
三人縱馬來到跟前，夏爾點了點頭，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旋即一愣，給約書亞遞過去一個眼神。
約書亞頓了幾秒，心領神會後，想着自己口袋裏一隻手就能數過來的鈔票，抽出一張，遞給了阿吉。
“一晚沒睡，你在鎮子裏休息休息，天黑前帶着馬回來就行，少喂一些，後天還有比賽。”夏爾看着漸亮的天色說道。
阿吉笑着點頭，識趣地走開，吹着口哨在遠處望起了風。
隨後，三人將裝滿金銀錠、寶石和祭祀文書的袋子抬到車上。
見夏爾不久前經歷戰鬥，約書亞自告奮勇承擔了車夫的職責，架着馬車一路趕回洛塔林市。
直到上午十點，暫時擱置完“重要物資”，各自向下面交代完事情后，三人重新聚在了隱修會的大廳中。
約書亞向壁爐添了兩把柴，看着夏爾一路上幾乎沒有開過口，就知道他在思考以後的對策，於是敲着桌子道：
“使徒不是神，總要休息的。”
伊莎貝爾皺了皺眉，對不信者的言行還是有些不舒服。
“嗯。”夏爾回過神，“神秘組織的事情沒有頭緒，先不要着急，那個人還會回來的。”
“接下來就是把那些貴金屬換成鈔票，然後想辦法知曉一下教會的動作，傑克局長凶殺案的進度，直接影響對西城的“彼得兄弟”的佈局。”
夏爾捋順着思路，他還是堅持將“彼得兄弟”拖入傑克局長的案子，讓教會注意到他們。
這樣一來，禍水西引，西城的生意就可以穩重取勝。
想到這裏，夏爾將早就準備好，放在桌上的本子推給伊莎貝爾。
那是他那晚，從傑克局長家裏拿出來的，關於洛塔林所有幫派地下生意線的記錄冊。
“剃刀黨不是隱修會的全部，只會是一個部分。”
“現在這一部分，伊莎貝爾，需要你多多注意，尤其是地下生意，剃刀黨現在要以最快的速度穩坐南城，你的老本行。”
伊莎貝爾挑了挑眉，翻開本子掃了幾秒，只是點着頭，沒有說話。
同時，夏爾又看向約書亞：
“成員的態度問題需要繼續重視，另外，在我們發展出其他部分前，約書亞你暫時還要負責成員的訓練。”
“訓練？”
“對，訓練。”夏爾語氣緩和，“你應該受過正經的格鬥訓練吧？。”
“當然！”約書亞肯定道，“空手，短匕，鈍器，劍術，馬術，長槍，弓弩，重盾，槍械射擊，我甚至還可以教授他們什麼叫做軍事化……”
“這個你來定，你說了算。”聽着約書亞侃侃而談，夏爾揉了揉太陽穴，止住了對方。
二人將夏爾的安排記住，但都沒有去問他要做什麼。
伊莎貝爾不得不承認，夏爾是個很聰明的人，遠超過她和約書亞。
而約書亞也明白這個道理，同時也想起了夏爾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剃刀黨需要一個“完美”的大先生。
什麼是完美，約書亞想到了自己的格鬥老師，藏劍、藏刀，才是最完美的起手招式。
更重要的是，夏爾在將隱修會系統化，剃刀黨作為其中一個部分，就意味着還會有更多涉及其他層面的部分。
野望，夏爾有着更大的野望……約書亞盯着藍色燙金花紋的絨布。
這是他希望看到的，因為只有這樣，隱修會才能更強，自己才能更有實力回到法蘭！
夏爾撐着腦袋，目光在二人臉上徘徊，等待着他們發表意見，並在思考睡前要吃點什麼。
可見二人久久不語，約書亞嘴角甚至掛上了莫名的微笑，他抿着嘴開口：
“凶殺案的事，教會那邊我來想辦法，這兩天我也會盯着井口，看看能不能攔截什麼消息。”
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神秘組織與蘭斯洛特那邊，他只能選擇等，選擇被動接招。
畢竟隱修會旗下，目前只有剃刀黨一個部分，還處於剛起步階段。
“好。”
見夏爾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圖，伊莎貝爾率先起身，拿着本子離開了大廳，她的住所在裁縫店樓上。
約書亞等了一會，同樣起身，走到走廊入口時突然停住，轉身說道：
“其實，我們還可以考慮一下，尋找其他擁有信物的人。”
你還嫌現在的事不夠多嗎……夏爾無奈搖頭：
“先放一放吧，先不說這件事無從下手，現在也沒時間做這個，你不是相信命運嗎，就像伊莎貝爾，命運會安排他們自己找到我們。”
約書亞略做思索，認同地點了點頭，離開了這裏。
大廳中只剩下夏爾，一個人坐在主位上，低頭沉思，身後壁爐中的木柴噼啪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