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煉丹
說實話,我對葛定真這個半土半洋的鍊金術士不太感冒。在我的看來,葛定真跟那些號稱“中西醫結合”的大夫差不多,中醫不通西醫不精,撐死了算是個雙持二把刀。
葛定真的不靠譜也體現在他配的葯上,給葫蘆娃解毒的那服藥就不說了,現在一提起那服藥葫蘆娃就打擺子,他配的化屍水貌似也沒起到多大的作用,除了吸引飛僵的仇恨以外……
葛定真的屋子依然和上次一樣凌亂,各種材料和瓶瓶罐罐胡亂堆放在一起,而且給葫蘆娃解毒時配的“解毒劑”的怪味兒依然揮之不去。
聽陳四海說完,葛老頭撓着肚子抽了口煙:“這個好辦,我給他煉一爐起死回生的靈丹,藥到病除!”
我擔憂道:“我怎麼聽着這麼不靠譜呢?你可留點神,七八十歲的老頭和葫蘆娃可不能比,到時候吃死了人蹲監獄少不了你。”
葛定真白眼一翻:“我的葯怎麼不靠譜了?葫蘆娃不是靠我的葯解毒的?你不是靠我的葯吸引飛僵仇恨的?嗯?”
“靠!那化屍水是用來吸引飛僵仇恨的!?”
“廢話!飛僵這種稀有怪要是能靠葯放倒這單生意還輪得到你?那裏面加了你的血飛僵自然追着你不放了,要不就憑你那兩下能拉得住怪?飛僵早溜了。”
我這個氣啊,我被兩個老東西聯合起來耍了!怪不得飛僵丟了半截身子還賴着不走呢!怎麼我認識的老傢伙都這麼雞賊呢?
陳四海拍拍我肩膀:“我們也是為了照顧你的自尊心才隱瞞你的,畢竟你是第一次上戰場,第一次就用藥……容易留下心理陰影。”
你們兩個老王八!詛咒你們一輩子用藥!一輩子用藥!
葛定真抓起一截鉛筆頭開出一張藥方,遞給我們:“把上面的材料湊齊就能開工了。”
我接過藥方一看,上面洋洋洒洒開出了幾十種材料,不過大多數都是方士煉丹常用的紅汞、鉛粉之類的,另外還有什麼蝙蝠翅膀、壁虎尾巴這些西方巫術使用的施法材料。
我指着藥方最後一項“生命精華”質問葛定真:“你告訴我這東西去哪找?霍格沃茲啊!?你個老東西能不能別寫的這麼玄幻!?”
葛定真一副“你沒見識”的表情:“這東西很好找的,就是草木精怪的妖靈真元。這東西可是大補啊!若是調配得當,不管是病是傷只要還有一口氣吃下去立馬能下床,比大王八燉老山參還補!”
我們經過商議,決定兵分兩路,葛定真和葫蘆娃去置辦各種亂七八糟的材料,我則被陳四海拽着去找槐樹精要“生命精華”。
這件事真的讓我很為難。我寧可跟葫蘆娃他們溜腿去也不願干這差事,那幾十樣材料只要多跑幾個農貿市場和五金店就能置辦齊,可那妖靈真元是精怪年復一年吸收日月精華積聚而成的本命能量,失去真元等於多年修鍊功虧一簣,雖說救了林老爺子槐樹精也有好處,但是人家也沒有救人的義務——真元就是命啊!這讓我怎麼開口,你願意拿自己的命去救一中國房地產商的爸爸嗎?
林家祖宅依然是那副破敗的樣子——林國文顯然不打算收拾這裏,滿地狼藉的院子裏孤零零地矗立着一棵枝幹光禿禿的古槐,這蒼涼悲愴的意境看得我差點落淚。
老槐樹好像睡著了,我們叫了好久才回答我們,它的聲音很是虛弱,而且精神萎靡,顯然傷勢還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恢復,這讓我們更加猶豫,這個時候跟人家要本命真元,無疑讓槐樹精的傷勢雪上加霜。而且嚴格算起來,槐樹精跟林家其實毫無關係,它會願意救一個與自己僅僅是“認識”的人嗎?
槐樹精聽我吞吞吐吐把情況說完,感慨萬千:“你說的是柱子啊!那小子從小就和猴子似的上躥下跳,明明不會爬樹還非往我頭上爬,要不是我護着早不知道摔死多少次了……後來他離家三十年,回來的時候都老得認不出來嘍……他發病的時候就倒在我面前……”
一陣沉默,槐樹精緩緩問道:“你們真的能救他?”
陳四海點頭:“不過,得有道兄你的妖靈真元才行。”
“拿去吧!”一片小小的葉片飄落在我手掌中,只有小拇指甲大小,通體嫩綠色似乎包含着無限的生命力,捧在手中有一種玉石般溫潤的感覺,似乎有一股暖流從葉片中緩緩流出。
槐樹精的聲音更加虛弱了:“只能給你們這麼多了……快去救他吧。”
我小心的把葉片收好,跟槐樹精告辭,臨走時我忍不住問它:“老爺子,林老爺子他知道您的身份嗎?”
“不知道。”
“那他對您有恩?”
“沒有”
“那您為什麼要花這麼大代價救他?”
“因為……他是我看着長大的,我不能眼看着他死。”
我們回到小區時葛定真和葫蘆娃已經回來了,葛定真看到那葉片相當滿意,立刻開始準備煉丹,他指着房間裏一個半人多高的,外觀類似銅火鍋的爐子:“把丹爐搬院子裏去。”
葫蘆娃扛起爐子就下了樓,葛定真則不慌不忙的焚香沐浴,祭拜天地,一整套儀式做下來天都快黑了,這才踱着方步下了樓。
我問陳四海:“搞這麼大陣仗沒問題吧?”居委會老頭老太太都在小區里進進出出的,讓他們看見我們在這兒搞封建迷信活動還得了?
“沒事,都搞過好幾次了,你們再上樓扛兩隻麻袋下來。”
葛定真家陽台上堆着十幾隻麻袋,裏面裝滿了拳頭大小的塊狀物體,麻袋口扎的很緊,不知道裏面裝的什麼。
葛定真做好準備,卻不急着動手,反而老神在在的看着我們,搓了搓手指,意思相當明確,要錢!
陳四海臉一沉:“姓葛的,你別趁火打劫!”
“咱們當初說好的,你們出任務我免費援助,但做私活收費。”葛定真得意洋洋。
“你那五百塊錢不用還了,抵勞務費!”
“2000,那500繼續欠着。”
“你丫做夢!”
“*,你個守財奴!你賺三十萬呢!”
“你個老王八!老子帶你做善事積陰德你找老子要錢!”
……
兩個老東西互掐半天,總算達成協議:勞務費1000,500塊繼續欠着。陳四海覺得自己不但省了一千塊,還能繼續做債主噁心葛定真,相當滿意;葛定真覺得自己不但爭取到一千塊勞務費,還能繼續欠賬不還噁心陳四海,更加滿意;我和葫蘆娃覺得拿一千塊錢看倆老神經病狗咬狗,而且一千塊還不用我們出,值了!
葛定真把各種雞零狗碎的東西塞進煉丹爐,看了看四周沒有外人,鬼鬼祟祟的從懷裏摸出一個做工精美的小匣子,打開,裏面放着十幾顆……玻璃球?
和我小時候玩的玻璃球一樣,圓滾滾、亮晶晶,中間還夾着綵帶,勾起我無限的童年回憶。
陳四海在一旁解釋:“三界火源,老葛家祖傳的寶貝,收集了三界之內所有屬性的火焰。”
葛定真從匣子裏拈出一顆,屈指一彈,玻璃球便彈入了丹爐的灶膛里,隨後,明黃色的火焰便在灶膛里燃燒起來。火焰燃燒的相當平穩,不帶一絲雜色,淡淡的金光散發出來,溫暖卻並不灼人,一看就不是凡火。
“老葛,你又開爐了?”居委會孟大媽正好從樓道里出來。
“是啊是啊,孟主任。”葛定真一臉陪笑。
“你注意點灰,我晾着衣服呢。”
“一定一定,您放心。”
咦,看見他們搞封建迷信活動孟大媽竟然不管,難道是因為葛定真時不時的孝敬孟大媽幾顆美容養顏的丹,所以對他睜一眼閉一眼?
“等會兒開爐了給我留兩個啊~”
“沒問題!”葛定真笑呵呵的解開麻袋,把裏面的東西塞進灶膛里。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地瓜!
“老葛你的手藝真不是蓋的,我那小孫子就喜歡吃你烤的地瓜。”
“那是!祖傳的手藝!”葛定真拍了拍丹爐,“連爐子都是祖傳的!”
“這就是鍊金術士的真面目?烤地瓜的?”我低聲問陳四海。
“掩人耳目嘛!要不能讓你在院子裏煉丹?而且還能賺點外快。”陳四海招手叫過兩個在大門口玩的小孩:“去,到門口看着點城管,一會兒給你們地瓜吃。”
丹要三天三夜才能練成,地瓜倒是一會兒一爐烤的飛快,幾乎整個小區的人都圍上來買地瓜,也有過路的順着香味兒尋過來買,我算了一下,這兩麻袋地瓜賣出去葛老頭至少掙三百!
留下葛定真繼續煉丹,我們三人兵分兩路:陳四海前往林家祖宅繼續忽悠林國文拖延時間,我和葫蘆娃去醫院打探林老爺子的病情。
我們來到醫院,打聽之後得知林老爺子病情嚴重住進特護病房,不允許探視……而且,恐怕撐不了幾天了。這讓我和葫蘆娃頗為擔憂——現在能阻止林國文的只有他爸爸了,林老爺子一走我們再想保住槐樹精恐怕就只有動手了。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明天一早林國文的拆遷隊就要去伐木了。今天晚上,則是我們開爐驗丹的關鍵時刻。
半夜十二點,陰陽交替之時,葛定真小心翼翼的打開爐蓋,看到裏面的各種材料已經融化成了亮晶晶的液體,點了點頭,拿出槐樹精的妖靈真元投進了灶膛。
葛定真打出幾個印訣,火焰逐漸從明黃變作碧綠,再屈指一彈,原本平穩燃燒的火焰猛的劇烈起來,衝出灶膛包裹整個丹爐。
葛定真雙手不斷變換印訣,火焰也猶如有生命一般隨之上下飛舞,最後雙手一合,火焰衝進丹爐將那一團液體包裹起來。
雙眼緊盯着那團液體,葛定真默念幾句咒文,火焰與被包裹的液體一起被緩緩壓縮,碧綠色的火焰逐漸恢復明黃色,液體卻漸漸變作綠色。
“叮!”、“叮!”兩聲脆響,那火焰再次恢復成玻璃球的樣子落入丹爐里,於此同時,液體也終於凝結成丹,落入丹爐。
“成了!”葛定真高手風範盡去,不急着取出丹藥,反而伸手去掏灶膛里剩的幾個地瓜,“嘿嘿,妖靈真元和純陽火烘烤的地瓜,一個賣1000不過份吧,發了發了……”
“這老小子!”陳四海不理葛老頭,從丹爐里摸出那顆丹來,只見它通體碧綠,形如橄欖,周身光滑泛着柔和的光澤,似乎還在微微跳動。
“明天一早你們兩個去醫院救林老爺子,我去林家祖宅拖延時間。”陳四海將丹藥交給我,囑咐道:“特護病房不準探視,你們自己想辦法溜進去。”
我收好丹藥,鄭重地點了點頭。
葛定真也收拾好他那些1000元,湊了過來:“丹藥入口即時見效,只要你們把葯放進老頭嘴裏就成了。”
想到明天的任務,我和葫蘆娃不禁有些興奮,又有些緊張:這三天我每天去醫院蹲點,深知那家醫院之中能征善戰的醫生護士不在少數。而且醫院旁邊就是市公安局,衝擊醫療機關也是個不小的罪名,這要是明天被發現了……恐怕就得去局子裏住兩天了。
“行了,睡覺去!明早六點你們就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