眥睚必報

眥睚必報

客棧的包廂內傳來一陣十分豪放的大笑,小二提了好幾壺酒敲了敲門,然後開門進去將酒放好,偷偷瞄了眼抱在一起的兩位姑娘,又看了看離她們遠遠坐着的兩位男子,“幾位慢用。”

“房間備好了?”

“備好了備好了,”小二朝銀袍男子笑眯眯道,“就在後面那座房子的二樓,最右邊那三間。”

“嗯。”銀袍男子點點頭,扔給小二一顆寶石。

小二高高興興的出去了。

“哈哈哈……”秦姀綰仰頭喝了一大口酒,用袖子一擦,“舒服!我長這麼大以來,還是頭一次這麼舒暢,早就該這樣了,什麼狗屁護族,什麼狗屁面子,什麼狗屁名聲,老娘通通都不要啦!”

“小姐,你別喝了。”小雀被秦姀綰攬着肩。

“小雀,你說,你今天揍她們的時候爽不爽?解不解氣?”秦姀綰捏了捏小雀的臉,“我跟你說,從今往後咱們再也不用看他們臉色了,你小姐我和他們翻臉了,不必再裝什麼溫柔,什麼和氣,我今天把金鳳羽甩了出去,嘖嘖,超級帥……說!爽不爽?”

“……爽!”小雀點點頭,“今天最爽!”

“哈哈哈……我也是,”秦姀綰靠在小雀肩頭,笑聲漸漸淡了下去,“其實,我從小就不喜歡‘護族’這兩個字,我爹娘就是因為擔了這兩個字才離開我的,可笑的是,我卻還要為這兩個字在人前裝模做樣,秦府上下也都為了這兩個字而辛苦着。”

“我也不喜歡,”小雀圓圓的臉一皺,“小姐,那……我們現在不當護族了是不是?”

“不當了,我累了,你累了,大家都累了,”秦姀綰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兒,“我一直想去西海,想把秦家搬到西海去,去陪着我爹娘。”

“鳳兒島是用我爹娘的命換來的,可我不想留,”秦姀綰低垂着眼眸,抬手從胸口拉出一直戴着的夙瞳,輕輕的撫摸着,“我只想帶着你、陳伯、姝娘他們過着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

“小姐,無論你去哪兒,我都跟着你!”

安了看着秦姀綰手中的東西有些意外,瞬間便明白了她為何知道夭隙是妖魔,他是神仙了,站起身走到秦姀綰身旁,仔細的看着她手中的鑲着金邊的玉片,忽而淡淡一笑,“你想找到你爹娘嗎?”

秦姀綰一愣,喝了太多酒讓她有些反應遲緩,過了一會兒才點點頭,只是臉上的表情有些腌,她知道西海有多大,要找……猶如大海撈針,“自然是想,每天都想。”

“大海撈針也無不可。”安了攤開手,掌中一片碧葉玉山發出淡淡的綠光,那玉葉漸漸化成一條細絲,朝着秦姀綰手中飛去。

秦姀綰只覺得手中一暖,手中的夙瞳突然發出一陣刺眼的金色光芒來,不過只有一瞬間便消失了,再一看,原本鑲着的金邊像是纏上了樹藤一般,而且還紛紛垂墜着極小的樹葉,正隨着她的動作而晃動。

“用它能找到他們,”安了淡淡道,“不過你得花些時間。”

“……”秦姀綰抬頭看向安了,臉上露出一絲茫然,“真的?”

“嗯。”

“好……好,我要去找他們,不管花多久……”秦姀綰將夙瞳貼上臉頰,溫暖的玉片讓她的心突然沉靜了下來,安了的回答也讓她覺得她一定一定能找到他們,這份安心讓她一直壓抑着的疲倦涌了上來,睡意來的突然,也理所當然,好好睡一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那隻金鳳凰可不是善茬,”夭隙跟在安了身後進了他的房間,小雀已經扶着秦姀綰去最裏面那間休息了,“你沒看他最後的眼神,簡直想殺了秦姀綰。”

秦姀綰當眾罵聞人甫桑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哦,還有臭金鳥,那一直被捧着的金鳳凰怎麼能咽下這口氣,他們從耀羽府出來已經是天黑,一路都被跟着,更何況這兒是主城,別說一家客棧,整個鳳兒島都在聞人甫桑的眼皮底下。

“哦?”安了笑了笑,環顧了下房間,這房間倒是佈置的漂亮,一張大床,一旁有個大屏風,屏風後面放着大浴桶,另一邊是書桌,桌上筆墨紙硯都有,傢具齊全,安了走到桌子前,取紙提筆。

夭隙還沒過去就見安了已經寫好了,一片玉葉化成小綠人從安了懷中鑽了出來,抱着卷好的兩封信……不,應該是兩張紙條,朝着窗戶飛了出去,下意識問,“你給誰寫的?”

“西陌泫。”

“神仙?你要幫秦姀綰?”夭隙倒也不認識。

“談不上幫,只是讓西陌泫帶個話而已,”安了看向走到他對面的夭隙,突然道,“我要回去了。”

“回去?你不找那個天潢罩啦?”

“不找了。”

“為什麼?”

“我想安儀了。”安了笑了笑。

夭隙一愣,突然下意識的伸手拉住安了的手腕,將他拉到身後,轉頭看向門口,安了也同時轉頭看向沒關上的門口。

一陣輕風吹進來,房門便關了起來,一道身影出現在房內,面相清秀,夭隙記得這人是今日那群人其中的一個。

“你們快帶秦姀綰離開!島主讓人來抓她,很快到了!”婁濱皁面色不佳,語氣有些急,看來是急忙趕來的,“先回西城,西城多多少少還是有忠於秦家的……”

“讓她走又抓她?這隻金鳥玩哪兒出呢?”夭隙不急不慢道。

“剛才有幾位天界的人在,他不好發作,秦姀綰讓他失了面子,他要抓她回去,島主這人一向眥睚必報,秦姀綰這次必定會被他重罰。”

“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跟着我們的是你的人?”

“……是,也有島主的人,我……不太放心,所以……”

“你為何要幫秦姀綰?”

“我……”婁濱皁抿了抿唇,“我與她其實……並不是很熟,不過……我……我……”

百年宴其實婁濱皁並不是每次都去,畢竟婁家還有其他人可出席,不過他記不清是從哪次的百年宴開始,只要有去,他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有秦姀綰的身影,後來漸漸的,他也時不時的會注意她,秦家落沒,與其他三護族並不來往,其他三護族都是世交,所以和其他人相比,婁濱皁只知道她叫秦姀綰而已。

每次看秦姀綰,她都遠遠的坐在角落,偶爾視線相撞會朝他抿嘴一笑,別人欺負她時,他總是忍不住過去想幫她,可每次她都會朝他笑着說她沒事,後來看多了便找了幾次機會,叫她可以推脫別去了,今日聽秦姀綰說喜歡他的時候,婁濱皁是懵的,原來她去百年宴是想見他。

“你喜歡她?”夭隙挑眉。

“我不知道,”婁濱皁搖了搖頭,“但我不能讓秦姀綰被島主抓住。”

“我們對這兒可不熟悉,”夭隙涼涼道,“要是沒人幫她,估計她連主城都出不去。”

“我可以帶你們出去!”婁濱皁急道,“回了西城,島主再怎麼也不會這麼隨隨便便的抓她了。”

夭隙似乎忘了他還抓着安了的手,本想示意他鬆手的安了伸手覆上夭隙抓着他的手,眉頭一皺,指尖在他手背上摸了摸,“這是他傷的?”

夭隙低頭一看,這才鬆開手,手背上有三道極淺的紅痕,破了點皮,是被聞人甫桑甩開的時候讓他順手抓出來的,明天就能好了,“不小心被他抓了下。”

“來的正好!”安了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一道光自他身上飛出,穿過牆壁,不一會兒又穿過牆壁飛了回來。

安了抬手,那光繞着安了骨節分明的手指轉着,然後是手臂、肩膀……直到整個人,不一會兒,柔光散去,一面色微冷的大眼美女……也就是秦姀綰站在了面前。

安了變身比較麻煩,因為他看不到別人的樣貌,不能直接變成他人的樣子,所以得先‘複製’。

“你?”婁濱皁一愣,眯了眯眼,有些驚訝,“你想替秦姀綰去?”

“不,”‘秦姀綰’的聲音也跟着清冷起來,“我也是個眥睚必報的人。”

夭隙楞楞的看着‘秦姀綰’的那雙眼睛,雖然不是安了的眼睛,但……那輕眨一下的眼皮,微轉的眼珠子都讓夭隙……激動!

“你今晚把她送回秦府吧。”‘秦姀綰’不再理婁濱皁,看向夭隙。

“你今晚能先送她回秦府嗎?”夭隙回過神,卻不理安了,直接問婁濱皁,“她就在隔壁。”

“……行,”婁濱皁想了想,點點頭,“那你們……”

“不用管我們了,”夭隙微微挑了挑眉,“你動作快點吧,我好像聽見動靜了。”

“那你們小心點,島主看起來氣得不輕,他本來就覺得秦家可有可無……總之你們小心點。”婁濱皁說完便消失了。

‘秦姀綰’正想說什麼,頭一轉一抬就見夭隙就在他身旁,微彎着腰低着腦袋,臉都湊到他面前了,近的只有一掌之隔,“你……”

“眼睛。”夭隙忍不住抬手輕輕碰了碰‘秦姀綰’的眼睛。

“別戳啊,”‘秦姀綰’抓住夭隙的手,“你瞎湊什麼熱鬧,去秦府等我。”

夭隙心中一動,張了張嘴又閉上,強行忽視掉已經到嘴邊的話,直起身,彎嘴一笑,“再不快點找他算賬,我手上的‘傷’就好了。”

“我去就行了,你不必去。”

“你用秦姀綰的樣子,那我就用……他的,”夭隙不理,自言自語,話音剛落,夭隙就變成剛走的婁濱皁的模樣,反手握住‘秦姀綰’的手,“現在抓你回去,找那隻金鳥兒邀個功。”

“……”‘秦姀綰’一臉無奈,任由‘婁濱皁’拉着她出了房門,想叮囑他什麼,想想還是算了,“對了,你知道他叫什麼?”

“不知道。”‘婁濱皁’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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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了璀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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