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棺
夭安和劉緋還未盡興,夭儀便讓他們兩個跟着銀龍一起和灼桃去了桃灼山做客了,骨氣也跟着,反正若有什麼事,兩個孩子不在也好,灼桃也喜歡和他們倆玩,也就麻煩灼桃照顧他們了。
當夭儀和安了一回到修山,兩人便感覺四周的氣息有點不對勁,而四周並不是修山的四周,而是四方。
夭儀的感覺便是有種無形的壓迫感,而安了就只是覺得有些不對勁的波動。
“哥哥!”欣兒一見來人,立馬鬆了一口氣,“忠遠在裏面,他把大園子的門鎖了。”
大園子就是玉樹在的那個大園子,夭儀看着哭的兩眼通紅的黃鳥,“怎麼了?”
“忠遠說他做夢夢見綠耳告訴他她死了,他就來問我們,哎呀,反正他已經知道了,把自己關在裏面了。”
“對不起公子,”黃鳥抽泣着,“他說綠耳告訴他,她想他想緋兒,她一個人很寂寞,很害怕,我一聽就難受的不得了,對不起。”
“別哭了,”安了上前拍了拍黃鳥的肩,“沒事的。”
夭儀抬手一揮,大園子的門就開了,幾個人急忙進去,劉忠遠正站在掛着刻着綠耳名字的玉牌前,因為安了和夭儀種了長青藤,所以玉樹的枯枝上都別長青藤纏繞着,看着就像給玉樹穿了一件‘綠衣’。
“公子,小儀,你們回來啦,”劉忠遠挪了挪位置,正好可以看見來人,“緋兒呢?”
“骨氣帶着緋兒呢,你放心吧。”夭儀道。
“嗯。”劉忠遠點點頭,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玉牌上的字,語氣如常,“是不是怕我知道小耳死了,所以只用了玉牌,不用墓碑?”
“是,”安了點點頭,“你怎麼會知道的?”
“小耳讓我帶她回家,我想帶她回家。”劉忠遠低頭看了看玉牌正下方,“她是不是在這兒?”
“…是。”
“你們有心了。”劉忠遠慢慢蹲下身,徒手就開始挖了起來。
“劉忠遠,你想幹什麼呀?”黃鳥一想到綠耳,淚水就止不住。
“小耳是我的妻子,我是她的夫君,我只想帶她回家,公子,小儀,欣兒,黃鳥,你們不會阻止我的,是吧?”劉忠遠低着頭,手上不停,“你們可以刪了我的記憶,讓我還以為她還活着,但她還是會來找我的,因為她想跟我回家去。”
安了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是突然有點難過。
在安了面前去挖綠耳是屍體,他自然是難過是不願的,只是這人不是別人是劉忠遠,夭儀看了看安了,伸手握住他的手,輕聲道,“師父,他既然已經知道了,就讓他帶綠耳走吧,他們在一起也許更好。”
安了抿了抿唇,往夭儀身邊輕輕靠了靠。
大園子安靜極了,只有黃鳥的抽泣聲,劉忠遠挖土的聲音和長青藤葉相撞的聲音。
“劉忠遠,你別挖了!”黃鳥忍不住上前去拉劉忠遠,“別挖了!綠耳在這裏好好的,你打擾她做什麼呀?!”
劉忠遠被黃鳥拉的往後跌去,然後笑了起來,抬頭看了她一眼,又爬回去開始挖。
“你聽見沒有啊!別挖了!”黃鳥再次將劉忠遠拉開。
“她想跟我回家!”劉忠遠壓抑的怒吼一聲,再次爬回去,一下一下的挖着,“你們誰也無權阻止我!”
“你!”
“黃鳥。”欣兒急忙上前將黃鳥拉開,“由他去吧。”
時間漸漸過去,劉忠遠的雙手已經鮮血淋淋的了,而綠耳躺的玉棺也露了出來,因為裏面是綠耳的真身,所以玉棺並不大,劉忠遠撫摸着玉棺,俯身在棺蓋上親了一下。
“小耳,我帶你回家了。”
安了皺了皺眉,視線透過玉棺看着裏面的綠耳,咬了咬牙,玉棺是夭儀特意給綠耳做的,是從千山雪頂中挖出來的玉石,能保屍身不腐,“安儀。”
“我在呢師父。”夭儀立馬應道。
夭儀的聲音讓安了冷靜了下來,他便沒再開口,只是看着劉忠遠的動作。
劉忠遠將外衣脫下,覆在玉棺上,然後使勁將玉棺搬了出來,踉踉蹌蹌的抱着玉棺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朝安了走過去,‘撲通’一下在他跟前跪下。
“公子,小耳一直跟在你身邊,”劉忠遠將玉棺輕輕放在他和安了之間,將外衣掀開,“我如今要帶她回家了,她一定也捨不得公子,能否請公子賜小耳一段髮絲,就當給小耳留個念?”
夭儀看着劉忠遠皺了皺眉。
安了閉了閉眼,點點頭,“好。”
“師父,我來吧。”夭儀拍了拍安了的手,微微轉身伸手在安了背後抓過他的一撮頭髮,眼角撇了眼劉忠遠,才低垂着眼眸看着安了的髮絲。
“此玉棺能讓她屍身不腐,你……”安了吸了口氣,無言。
“師父。”夭儀將一段頭髮遞給安了。
安了接過,俯下身,將頭髮放在玉棺上,那撮頭髮瞬間透過玉棺落在了綠耳身上。
“多謝公子!”劉忠遠朝安了磕了個頭,才再次用外衣蓋好玉棺,抱起,一步一步的離開了大園子,離開了玉樹山莊。
“欣兒,你先帶黃鳥回去休息。”夭儀朝欣兒使了個眼色,“派幾個人跟着劉忠遠。”
欣兒點點頭,攙扶着哭的稀里嘩啦的黃鳥出了大園子。
夭儀將安了擁進懷裏,手在他後腦勺一下一下安撫着。
安了將臉埋進夭儀胸前,閉上眼,緊緊抱着他,過了好一會兒才仰起頭看他,“安儀。”
“嗯?”夭儀低頭。
安了的視線在夭儀臉上來來回回,然後又將臉埋進他懷裏,“我沒事,你放心吧。”
“嗯。”夭儀親了親安了的發頂。
“長青藤長的很好呢。”安了側頭看向四周纏繞着玉樹的長青藤。
“是啊。”
“劉忠遠知道了也好,省的過段時間就要問我。”
“嗯,我也這麼覺得,”夭儀點點頭,稍稍退離了一些,低頭看着安了,“誰讓我師父不會說謊呢。”
“不過他怎麼會知道的?”安了又往前窩進夭儀懷裏。
“也許真的是做夢了,而且這麼多年了,多少會起疑的,”夭儀用下巴蹭了蹭安了的腦袋,“可能是摯愛之間的感應吧。”
“我們回去吧,”安了看着那塊還掛在玉樹上的玉牌和對應之下的土坑,“我想抱着你睡一覺,我好像有點困了。”
***
劉忠遠將玉棺帶回家,仔細的將它擦乾淨,玉棺算是半透明的,依稀能看見綠耳的輪廓,“小耳,我們回家了,你別怕,很快,你就能活過來了,很快的。”
伊人一直在等着沒離開,直到劉忠遠回來,看着那玉棺遲疑了許久才現身,“公子的頭髮呢?可取着了?”
“取着了,”劉忠遠點點頭,“在玉棺裏面,公子親手放進去的。”
“那……那事不宜遲,我……”伊人往前走了一步,“我得把玉棺帶走。”
“可以,”劉忠遠點點頭,“不過我要跟着去,我得讓小耳醒來第一個見着我。”
“你去不方便,”伊人抿了抿唇,“畢竟你是個凡人,你放心,我……”
“我不放心,我要親眼看着小耳活過來!”劉忠遠緊緊抱着玉棺,“我不會和她分開,你不帶我去,我立馬就自盡,我身上有公子的玉葉,如果我這麼做一定會驚動他的。”
“……”伊人看了玉棺一眼便立馬移開了視線,皺眉想了想,“好,我帶你去,不過你要是想讓綠耳復活就得聽我的,什麼也不要問。”
修山遠處的山頭,卓棠旌皺眉看着伊人身後的人,待伊人與他解釋了一番后,卓棠旌想了想,現在一切都已就緒,雖說難保他們不會察覺到異樣,但也算是已成定局,不過若能不驚動上神最好。
萬象陣能在安了和夭儀眼皮底下設成,主要是因為都是人為,沒有一仙一神參與,新的舊的,大大小小的寺廟多不勝數,卓棠旌為了以防萬一,建的寺廟大部分都是備着,到時候真正要用到的,也就一百一十六座,如果被破壞也能立馬用備着的寺廟來頂上,而且前前後後用亓羅香固陣花了將近三年的時間,這麼長時間固的陣也不是一朝一夕能破壞的,就算毀了寺廟,一時之間也壞不了陣。
萬象陣還有一點是對身為神仙的安了的限制,寺廟乃祈福求神的地方,安了若破一處就會被積累的福澤所反噬,雖說對於安了來說也許不算什麼,但整個修山鎮的寺廟他毀不過來的,所以在陣法成時,幾乎就已是定局了,四象入駐只是時間問題,至於陣心,就要看設陣的人將陣心設在何處了。
“仙尊?”
卓棠旌點點頭,“未免節外生枝,可以把他帶過去,但只許進不許出,我會將上神的頭髮放在陣心,至於玉棺,就做做樣子一起放在那兒。”
“但……”伊人回頭看了眼緊緊抱着玉棺的劉忠遠,“要取頭髮恐怕有點難。”
“伊人,我知道你心軟,但棋差一步,切不可因此壞了大事。”
“…是,我明白。”伊人點點頭,還是有些擔憂,“那玉棺放在陣心的話,裏面的屍體可會有什麼影響?”
“萬象陣一啟動,想靠近也難,”卓棠旌搖搖頭,“只要不破陣心,那麼就不會有影響的。”
“那就好,”伊人鬆了口氣,雖然利用了綠耳,但她並不想讓綠耳的屍身不保,“仙尊,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隨時,”卓棠旌看向劉忠遠,“你可確定那是上神的頭髮?”
伊人的視線落在玉棺上,“雖然我不知道他怎麼拿到的,但我相信公子會答應他的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