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老城區要拆遷改造
與此同時，林曉文所居住的小樓里。
“你今天怎麼就回來了？”
林曉文的舅媽，膀大腰圓的李冬娥打開房門，看着門外自己的丈夫歐陽正義，詫異地問道。
“今天出了點事，好象是發生了連環車禍什麼的，連省委的頭頭們都驚動了……”
歐陽正義是省委辦下面的一個小科員，比他高的高個子多得是，就算天塌下來也輪不到他頂，發生了再大的事情也不用他去操心，反而乘機溜號。
“就算是這樣，你溜回家來做什麼？”
“你不懂，我另有要事……你知道嗎，我聽到消息，我們住的這片地兒明天起開始正式拆遷！”
“拆遷？！你說真的？！”
“當然了，我好不容易才打聽到的……這片地方都屬於市裏的老城區改造項目，全部都要拆遷，重新建造新的商業區！”
“真的，那這座小樓……”
“我大概算了一下，多了不說，三、四百萬肯定是要有的！兩進三層啊，公館式的小樓啊，說不定還是歷史紀念價值，哼哼，少於四百萬我決不會答應的……”
“真，真能有四百萬……”
李冬娥激動得嘴唇都有點哆嗉，四百萬啊！也許放在首都等大都市不算什麼，但這是在千沙市！四百萬已經是老大一筆錢了。
“看你那樣子，四百萬算什麼……”
歐陽正義想在自己老婆面前擺擺架子，立馬被李冬娥給吐了一臉：“不算什麼？！好啊，就憑你這個省委辦公室隔壁的小科員，你倒是掏四百萬出來給我看看！只要你有這本事，你就算在外面找小三、小四……小X，小Y我都不管！”
面對彪悍的老婆，歐陽正義理所當然地痿了。
“咳，說說而已，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別打岔，說吧，這四百萬你到底拿不拿得到？”
“應該沒什麼問題，我今天溜出來，就是準備提前去走走路子……我已經打聽到負責拆遷的人是誰了，你也準備出點力，走走夫人路線，明天陪着他老婆去逛逛街什麼的，出點血也無所謂，只要……”
“明天？”
李冬娥聞言微微遲疑了一下。
“明天怎麼了？那混蛋小子明天要考試，後天是他死鬼父母的忌日，他一定要去掃墓上墳的，我們抓緊時間，爭取這兩天把手續搞定，儘早把錢拿到手！”
“可是，他媽媽不也是你妹妹……”
“我妹妹怎麼了？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難道你以為我跟我妹妹關係不好……當然不是了，我跟你說，我跟我妹妹從小關係可好了，如果她還活着，我一定會去給她上墳的！可是現在她不是已經死了嗎？人死如燈滅，還搞那麼多形勢主義做什麼？！”
“可是……”
“別可是了，就這樣！跟你可說好了啊，盡量找關係，捨得塞錢，要儘快地把手續給辦下來！還要注意口風，不要讓混蛋小子察覺到什麼！”
“……好吧。”
歐陽正義也沒忘了給自己的崽女打招呼。
“小燁，記住啊，不要到處去說，尤其不要讓林曉文給聽到了。”
“好了，知道了！”
在他們不遠處，一名十五、六歲的小男孩正趴在沙發上玩手機，一臉地不耐煩，不屑地朝地上吐了口口水。
“還有，倩倩……倩倩？”
再遠一點的地方，一名十二、三歲的小女孩，聽着他們的對話，大大的眼睛眨了幾眨。
“哼，總是只想着欺負曉文哥哥，爸爸媽媽壞死了……”
她裝作沒有聽到兩人的聲音，悄悄地出了門，又輕腳輕手地把門關上。
“我就是要告訴曉文哥哥，讓他小心一點你們……”
女孩心想：“不過曉文哥哥這時候還沒下課吧，嗯，我到沿江風光帶上等他好了，他每天都會從這裏回家的。”
想着，她一蹦一跳地朝着剛剛翻修好的江堤而去……”
……
另一邊林曉文以最快速度趕到醫院，他擔心事出倉猝，羅曉妍身上沒有帶足夠的錢，摸摸身上，幸好有胖子剛給的一千多塊錢，暫時應該能頂一頂。
結果一到護士站詢問羅曉妍父親的情況。
“ICU？！”林曉文心中便是一沉。
ICU？那可是重症加強護理病房啊！羅曉妍父親的傷竟然重到那個程度？！
林曉文有點後悔之前沒有第一時間發現車禍受傷的是羅曉妍的父親，為什麼自己在夢境中沒有仔細地看一眼呢？
曉妍她一個女孩兒家，遇到這種事情，真不知道心裏壓力有多大？
他趕到ICU，結果又被擋駕：重症加強護理病房禁止外人探護！
不死心，打羅曉妍電話，竟然也是無法接通，不知道是手機沒電了還是信號不好。
“唉……”
在ICU門口等了好一會，也沒見到羅曉妍從裏面出來，饒是林曉文從不服輸的性格，一時也有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覺，無奈嘆息一聲，黯然轉身。
剛一轉身，迎面見到不遠處一個小交警的身影，咦，有點熟悉？
小交警恰好也看到了他，怔了怔，向著他走過來，並問道：“是你啊？你到底還是來醫院了，不是說要趕去考試嗎？”
喔，想起來了，這不是車禍現場那個要他不要走的小交警嗎？
林曉文本能地就想閃人，轉念一想到ICU裏面的羅曉妍，又生生站住，打了個哈哈，“哈，這不是學校通知考試取消了嘛，我過來看看我朋友。”
小交警走過來，看了看他，皺起眉頭，“你確定是你來看別人，不是需要別人來看你？”
林曉文知道她說得是自己那一身衣服，身上的傷雖然是好了，來得匆忙，衣服可沒來得及換，這一身傷痕，尤其是後背部分，可堪用“慘烈”來形容。
也難怪小交警會擔心他的狀況，不過這小交警確實也蠻熱心的。
林曉文心中微微感動，連忙解釋了幾句，說自己只是被爆炸的餘波燎到，福大命大，看起來很慘，其實一點事兒沒有。
乘着小交警蹙着眉頭，還未回話的關節，他搶着問道：“你到這裏來……是有任務？”
小交警果然被他岔開了思路，說道：“是啊，出了這麼大的事故，我們要對每個相關人員跟蹤調查……哼哼，別想打岔，你其實也是相關人員喔。”
林曉文訕笑笑：“我哪是什麼相關人員，我就一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熱心群眾……說起來這時候了，你們也挺辛苦。”
小交警搖搖頭：“我這不算什麼，還有好多師兄仍然在處理現場呢，今天是別想正常下班了，可能要忙一個通宵……”
林曉文乘機問道：“既然是你負責處理事故善後，那請問你知不知道，這間病房裏……”他一指旁邊的ICU，“……裏面的傷病人員是什麼情況？”
他打的就是這個主意，既然暫時見不到羅曉妍，就想從小交警這裏問出其中情況。
小交警“啊”了一聲，大大的眼睛眨了眨，說道：“這裏面的，是你的朋友？”
“如果沒弄錯的話，應該是我一個朋友的父親，”林曉文終於掩不住心中的焦急，有些急切地問道：“你知道裏面具體是個什麼情況嗎？”
小交警立刻明白過來他其實是想套消息，不過並沒有生氣，反而用有點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林曉文一顆心忽然揪了起來。
“情況……不太好？”
“不是不太好，而是……”
小交警頓了一下，忽然說道：“我叫葉小苒，請問怎麼稱呼你？”
“我叫林曉文，”林曉文着急問道：“我朋友的父親到底怎麼了？”
名叫葉小苒的小交警還是沒有回答他，反而問道：“你知道你朋友的父親是做什麼職業的嗎？”
“他開了個小餐館……嗯，很小的餐館，”林曉文說道：“據我所知，里裡外外基本上就靠他一個人，我朋友經常回家幫幫忙……之前的情況，他應該是騎車出去送餐……”
“這樣啊……”
葉小苒眼中的同情神色越發濃了一點：“你朋友的父親，嗯，就是這名名叫羅國民的男士，情況很不妙，他一直昏迷不醒，醫生說，如果沒有奇迹發生，他可能會變成植物人，在病床_上躺一輩子。”
“這，這麼嚴重？！”
“他當時衝出來的速度很快，並且沒戴頭盔，一頭撞在旁邊的車窗上，一大塊顱骨陷了進去。”
“醫生……沒有辦法？”
“也許有，但是說不好。”
葉小苒蹙了蹙眉，道：“我在旁邊聽到醫生們討論們，他們提出來一些實驗性的辦法，但是風險很大……有人還提議轉院到首都醫院去，不過有沒有用，也還是未知數。關鍵還是在於，看病人能不能挺過今天晚上……”
“……”
林曉文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能說什麼？問羅曉妍的父親能不能活下來？他甚至不敢想像，羅曉妍聽到這個消息時是什麼樣的表情。
“而且，有些話這個時候說可能有些對不住，不過我還是得告訴你……之前那場交通事故，從已經堪明的情況來看，這位羅國民先生，很可能是急着騎車送餐，所以沒有顧及交通規則，超速、逆行……即使是有救護車逕自變道，撞到他的主觀因素，但他自身的行為也要負擔相當的責任，或許……我的意思是，或許不會有多少賠償……”
即使有，也肯定沒法承擔他高昂的醫療費用是吧？是這個意思吧？林曉文心想。
他閉了閉眼睛，心中只為羅曉妍感到深重的痛苦。
“對於你朋友父親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林……林曉文是吧，我希望你平靜一點，有醫院，有醫保，事情總會好起來的，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最好去看一下醫生……”
“我沒事，謝謝關心。”林曉文睜開眼睛，眼中說不出是悲是喜：“再請問一下，相關的事故責任人呢？！我聽說，是有人在救護車上搶司機的方向盤，才導致了此次事故，是不是？”
“聽說是這樣沒錯，”
葉小苒臉上的表情也有些無奈，“只是這名事故責任人傷得很重，嚴格說來，他幾乎是除了你朋友的父親之外，在現場傷得最重的一人……他同樣也被送入了ICU病房，因為他一直昏迷，我們還沒有取得他的口供……”
“是嘛？”
林曉文面上忽然浮現出淡淡的諷刺，伸手一指掛在醫院牆壁上的大屏幕：“那麼能不能告訴我，這個人是誰？”
葉小苒愕然回頭，從大屏幕上，她一眼就看到有一名身上還穿着病號服的少年，正夾雜在人群里，即將走出醫院的大門，那不是導致這起連環車禍的事故責任人肖偉峰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