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色即是空
都說酒後吐真言,薛賀話落,紀冉手裏的筷子‘吧嗒’一聲落在了餐桌上。
紀父跟紀母對手,相顧兩無言。
原本,紀母以為在兩人的感情里,只是紀冉一味的付出、單相思,今天她故意讓紀父逼問,也是想讓紀冉死心,誰曾想,薛賀居然來了這麼一句。
“胡鬧!”紀父倏地起身,不悅的瞪紀母一眼,“這下你滿意了?”
紀母埋頭不吭聲,偏過頭去看紀冉,發現才這麼一會兒,紀冉眼眶通紅。
感情這種事,有時候真的說不清,紀母突然間有些後悔擅作主張,本來,紀冉最近都放下薛賀了,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冉冉。”紀母提提唇,輕聲開口。
“好了,時間不早了,媽,我送他回去。”紀冉說,攙扶起薛賀的手臂,讓他大半個身子都靠在自己身上,出門。
看着兩人蹣跚離開的背影,紀母嘆氣,紀父坐在沙發上給自己沏了杯茶醒酒,睨紀母一眼,“你那都是自找的。”
可不是自找的嘛,原本眼看着兩人就橋歸橋路歸路了。
紀母隱忍不發作,過了幾秒,回頭看紀父,“這一切還不是因為你?閑着沒事叫薛賀上來吃什麼飯?你見過招呼女兒前任到家吃飯的嗎?”
紀父被懟的無言,本想反駁,但轉念一想兩人這幾十年吵架的戰績,選擇了放棄。
彼時,紀冉攙扶薛賀下樓,每一步都走的艱難。
先不說兩人的身高問題,單單說體力,紀冉也不是能做苦力的,再加上夏天天氣燥熱,雖說夜間有晚風吹過,但這點風,比起粘膩在一起兩人的體溫,還差的遠。
薛賀還住在以前的老地方,一個人獨住,這都是紀冉在回來前就打探好的。
紀冉輕車熟路把薛賀送回家,從他身上掏出鑰匙開門,進門,看着眼前熟悉的房間陳設,想到了以前。
記得薛賀第一次到她回家,她高興的一星期沒睡好,總覺得薛賀能帶她回家,是對她身份的一種肯定,她甚至覺得,自己儼然已經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了。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現實‘啪、啪、啪’的打了紀冉的臉,打的她鼻青臉腫、暈頭轉向。
紀冉攙扶着薛賀在門口站了好一陣子,薛賀乾嘔,她才回身,慌忙把人攙扶到洗手間。
一進洗手間的門,薛賀趴在馬桶上吐的直不起身,眼淚順着眼角滑落。
見狀,紀冉怔了下,忙找紙擦去他眼角的淚。
等薛賀吐完了,紀冉把他連拖帶拽的攙扶回卧室,跑到廚房找材料煮了醒酒湯,小心翼翼的給他喂下。
等一系列事情都做完,紀冉起身,在房間裏溜達了一圈,被床頭柜上一張照片吸引。
照片上的人是紀冉,青春嬌媚,笑的張揚。
紀冉看着照片出神,躺在床、上的薛賀煩躁的解自己身上的襯衣紐扣,意識不清的嘟囔,“水,我要喝水。”
聞言,紀冉忙起身去倒水,等她返回到床邊,薛賀已經把襯衣扯開,腰間的皮帶也解開了幾分。
饒是兩人之間已經做過最親密的事,時隔多年,紀冉還是忍不住漲紅了臉,慌亂扯過被子給薛賀蓋上,抿唇,把水杯貼在薛賀唇邊,“我扶你起來,你還是就這樣躺着少喝點?”
薛賀不回應,全憑本能意識側頭,喝了兩口杯內的水,重新躺好。
紀冉看了眼薛賀,斂回視線看了眼手裏的半杯水,坐到床邊,低頭咬水杯沿,沉默。
次日。
薛賀宿醉睜眼,發現了躺在自己床邊的紀冉,愕然,倏地起身。
昨晚紀冉原本是準備安頓好薛賀之後就離開的,但是坐着坐着,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懶得動了,最後索性就躺一邊睡著了。
紀冉向來睡覺輕,察覺到有動靜,睜眼,發現薛賀敞開着襯衣扣坐着,陽光從窗外斜斜照射進來,在他身上鍍上了一層溫和的光。
儒雅君子。
紀冉有一瞬間恍神,還沒細細體會這份美好,薛賀已經一盆涼水沖她澆了下來,“你怎麼會在我家?”
紀冉,“……”
——如果薛賀只是一隻坐着不說話多好!
紀冉緩緩起身,脊背靠在床頭,伸手拿過昨晚喝聲的半杯水,看向薛賀,“喝嗎?昨晚喝了那麼多酒,早上起來應該會口渴吧?”
紀冉一句話點醒了薛賀,昨晚的一幕幕在腦海里回想起來。
薛賀薄唇微抿,沒接紀冉遞過來的水杯,下地,徑直走進浴室。
不多會兒,浴室里淅淅瀝瀝的淋浴聲出來,紀冉雙手抱着水杯摩挲,嘴裏碎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薛賀從浴室出來,腰間系了條浴巾,發梢的頭髮還在滴水,順着脖子下滑、到胸肌、到小腹、最後沒入浴巾……
見狀,紀冉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不自然的將頭偏過別處。
“你怎麼還沒走?”
薛賀淡着聲音開口,走到衣櫃前,拿出一套深藍色睡衣,轉身進了浴室。
再次出來,薛賀已經穿戴整齊,睡衣的紐扣一直扣到衣領,像是擔心被紀冉佔了便宜似的。
紀冉從床、上起身、下地,提提唇,“薛醫生,都說你們醫生的心是最柔、軟的,面對一個昨晚送你回家、給你煮醒酒湯喝的恩人,你就這種態度?你難道不覺得應該對我說一聲謝謝?”
紀冉邊說,邊靠近,直到把薛賀逼到退無可退,紀冉手一抬,啪的一聲抻在薛賀身後的衣柜上,把人強行壁咚。
“紀冉。”薛賀臉色陰翳,“你是不是忘了昨天你跟我說過什麼?”
紀冉唇角一扯,綻開一抹笑,“我當然記得啊!我說我絕對不會再對薛醫生死纏爛打。”
“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麼?”薛賀低頭,攥着擦拭頭髮毛巾的手緊了又緊。
“哦,我現在啊!薛醫生千萬別誤會,我不是準備對你死纏爛打,我只是好奇……”紀冉直起身子,轉身,白皙纖細的手指、指向床頭柜上的照片,“那是什麼?薛醫生,咱們兩分手多年,你在家裏擺放我的照片,是為了……”
紀冉說著,回頭,目光遊盪向薛賀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