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古玩村的地頭蛇
千珏帶着胖子走了過去，在賣銅錢罐地攤旁邊的空擋里擺弄開自己要賣的東西。
“你好，問一下，這裏擺攤有什麼規矩，需要申報么？”千珏主動說著話，算是套近乎的一種方式。
“沒有，誰先來誰先佔，但是別給人弄髒了。”賣銅錢罐的攤主很熱心的回答着。
“謝謝，您怎麼稱呼？”千珏看對方年長許多，便禮貌的問着。
“姓張。”張攤主回著。
“張哥，我姓秦。”千珏禮貌的回應。
一來二去，別看就這麼幾句話，但關係倒是近了許多。
千珏來回掃了張哥攤位幾眼，他確信，那攤位之所以沒有人光顧，是因為大家都知道，這上面的錢罐都是假的，都是仿造的。
銅錢罐的製作難度不高，這也是人們又愛又恨的緣由。愛它是因為能滿足賭徒心理，就跟買彩票似的，不知道能開出什麼寶貝，恨它則完全是因為假的多。
假的銅錢罐，乍一看表面上那一層都是真的銅錢，但罐子內部的空間可大着呢，裏面的銅錢看不透摸不着的，大多都是假的或是不好的。
銅錢罐的製作原理也簡單，找來一個罐子，把銅錢放進去，然後埋在陰冷潮濕的土裏，這樣銅錢就有銹跡的自然感和整體的自然感，一定時限之後，挖出銅錢罐，在用高科技處理一下，就跟真的無恙了。
表面一層是真的，用來騙人，裏面的則就是水分，用來掙錢。
張哥這攤子上，就是這麼一個個的銅錢罐，假的不行，尤其是罐子，本身選用的就不對，罐子假起來，自然就很容易被人識破，也就沒人光顧他這裏了。
不過火眼千珏可不是吹的，這二三十個銅錢罐中，有一個真的，被他看的仔仔細細的，那個真的銅錢罐想必是造假時用的樣品，就像做假幣一樣，得有一個真錢的原樣比照，而那個銅錢罐，就是這麼個比照。
千珏偶爾瞟去幾眼，簡單的幾眼他就能斷定，這麼多錢罐中，唯獨就只有那一個是真的。
他剛看到這個攤位時就已經發現這一點，他知道，想必是這攤主自己都糊塗了，一不小心把真的搬了出來。
“走一走看一看，鎮宅辟邪的擺件，保真。”千珏假意吆喝着，實則內心就一個目標，那就是張哥。
他心裏知道，張哥沒準是個內行，沒準知道這些風水擺件的用途，不過他也肯定知道，這些東西都是真的，假不了。
如此一來，張哥是造假的主，自然貪心了得，貪心一起，就有破綻。
而千珏在等的，就是破綻，是張哥開口詢問的破綻，只要一問，這物件就能出的了手。
沒吆喝幾聲呢，張哥果然湊近看了過來，左顧右看了幾眼，輕聲在千珏身邊說道：“兄弟，你這東西不是陽宅用的，是陰宅用的吧？”
張哥也是個會說話的人，雖然懂行，但還是抱着學習的態度，用着詢問的語氣說著。
千珏也不含糊，早知道他會看出來。
“對，張哥，咱倆雖然剛認識，但您可別揭我的底。”千珏繼續演着，甚至演的非常投入。
“那是，那是，行裏頭的規矩，看破不說破，誰願意買誰就買，上當這回事在行裏頭行不通，行裏頭稱這個叫交學費。”張哥說著，哈哈笑着，看上去極為親切。
千珏一旁陪着笑，就這麼著，千珏繼續吆喝着自己的東西，張哥呢，也跟着瞎吆喝自己的錢罐子。
“秦林，這地方可是古玩村，你家之前那店就在這，你不擔心被熟人看到？”胖子關切的問着，他不想看到秦林在這種地方丟面子。
可是，這才哪跟哪，胖子是不知道，別說是熟人了，賤人也在這兒呢，別說賤人了，自己家店還是賤人的，奈何胖子並不知道那女人是誰。
“嗨，不愁。胖子，你記着，在這個年代裏，只要跟溫飽有關的事，就要無所畏懼，迎難而上。”千珏在他耳邊說了這麼句掏心窩的話。
胖子點點頭，沒在說話，千珏也不在吆喝，他知道，魚要上鉤了。
“秦小兄弟，你這東西不好賣着呢。”張攤主在那先說起話來。
千珏心裏一笑，心底說了句：“成了。”
“是啊，在這地方，能看出這是真東西的人很多，同樣的，知道這是陰宅用的人也很多，估計是賣不出去了。”千珏臉上露出那麼一絲可惜和懊惱。
“您也別急，我心裏有一主意，你這東西我看，確實都是真的，但也確實都是陰宅物件，陰氣太重。”張攤主頓了頓，繼續說道：“這樣好了，我收了，打包收你的，你開個價。”
千珏沒想到，張攤主還是個實在人，打算拿錢直接買。
“這不大好吧，明知道是這樣的物件，我還賣給張哥，我這也太不懂事了。”千珏臉上有愧。
“你別介意，我也不放家裏，我有路子，還能在賣出去，就當過個手，倒騰一下。”張攤主也沒藏着，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這人看來沒那麼複雜，千珏心裏琢磨起價。
“胖子，當時這些東西多少錢入的。”他問着胖子。
“分三波買的，一共花了三萬多，具體哪個值多少錢我還真忘了。”胖子在那撓撓頭。
“張哥，您也聽見了，三萬肯定是貴了，這樣，您給八千，這有八個物件，全是您的。”千珏也不含糊。
他沒打算說高價，太高了不合適，萬一人在改了主意，在賣可就隨緣了。
張攤主一聽，八個物件，還都是真的，才只要八千，立刻就答應了下來，可就在張攤主掏錢的時候，有一個熟悉的面孔走了過去，交頭接耳的說了幾句，張攤主就又把錢收了回去。
這熟悉的面孔可真熟悉，正是昨天讓卸車的那老闆，千珏一早就想到了，他來這兒，指定能讓人給盯上，心裏因此很平淡。
卸車那老闆說完話，看了千珏一眼，眼神嘲弄，就像是在看一個廢物一般。
千珏只是微笑，沒說話，沒做任何過激的反應。
“兄弟，我還有事，咱這買賣拖一拖。”張攤主客氣的說著。
“成，您先忙。”千珏笑着回答。
張攤主先離開了，那老闆坐在他的位置上，哪都不看，就用着一副狗眼看人低的眼神看着千珏，嘴裏還時不時發出“哼哧”聲，別提有多輕蔑了，完全把千珏當做一個下人似的。
張攤主走了大概五分鐘左右，就有十來個有着橫肉凶面的人走向了千珏他們的攤位。
“呦呵，這不是前段日子我們賣出去的東西嘛，怎麼著，要退貨呀。”其中帶頭的一個凶神惡煞的人，上來就說著驢吹不對馬嘴的話，別說是偷換概念了，這完全來了一出無中生有、空穴來風！
帶頭的一說，其餘跟着的馬仔，一個接一個露出兇惡之面，大步走向前，直逼而來。
這場面一出，胖子心裏多少有些犯怵，但還是很堅挺的站了起來。
“怎麼著，退貨還要理？”帶頭的人大聲吆喝着，故意引得旁邊圍上來數百號人，把這不大的地方圍得水泄不通。
馬仔們一個接一個說著，一直說著從沒有發生過的任何事情，說什麼買貨現在來退，不敢直接上門退，在這擺個地攤給人看，噁心人，說來說去，都快把千珏和胖子說成了惡人。
不過明面人都知道，這十幾個人，不是什麼好鳥，哪都有他們，而有他們的地方，必定有事端，還必定是他們惹的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