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番外篇——我心有明玉(八十七)
江祿生抱着渾身是血的孟氏,痛哭不止,久久不願撒手。
原本,他和舒明泰猜到了孟氏會對江曼玉不利,但為了不打草驚蛇,也為了搞清楚孟氏到底要做什麼,他和舒明泰選擇暗中保護江曼玉。
於是,晚上,他們特地換了一輛別人的車子,坐在車子裏,等候在江家的附近。看到孟氏坐着汽車出發,他們不遠不近地便跟在了後頭。
到了山腳下,為了避免孟氏發現他們,他們也就沒有立刻下車。
一開始,見孟氏都沒讓馮婆子跟着,江祿生還以為,是自己多慮了,母親,並沒有舒明泰說的那麼可怕。
直到他們忽然看見了山上有煙霧還有隱約的火光時,才知道大事不妙,趕緊急匆匆地跑上山。
中途,遇到那兩個黑衣人,攔着他們不讓過去。
雙方動手打了起來,江祿生到底是武夫,幾個回合后,就將兩人打得倒地不動。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一進墓地,就見到自己母親手拿引線,還叫囂着要炸了墓地,當時他什麼都沒有多想,飛身上前,將自己母親壓在身下。
他當時是很憤怒的,想到自己母親竟然是如此喪心病狂之人,他就恨不得讓母親永遠都不要再站起來。
然而此刻,他的母親,真的再也不能站起來,再也不會睜開眼看他,他的心,卻是五內俱焚,痛斷肝腸。
眼見得火勢越來越猛,舒明泰連忙拉住江祿生,道:“二哥,趕緊離開這裏,這地下埋有炸彈,萬一被火燒穿,你我都要葬身於此!快走吧!”
江祿生沉浸在悲傷中,根本聽不見舒明泰的話。
江曼玉忍着腳上的傷痛,蹲下身,握住江祿生的手,柔聲道:“哥,把母親帶回去吧,她一生愛美,你總不想,她死無全屍吧!”
一句話,讓江祿生從悲痛中醒來。
他抱起孟氏,回頭又看了一眼墓地,“可是父親的墓······”
舒明泰寬慰道:“山下有守墓的人,他們都備有滅火工具,我們不要再耽擱,趕緊走!”
“好!”江祿生沉沉地點頭,忍着眼淚,抱着孟氏,飛速離開。
舒明泰見江曼玉面色痛苦,抱着她,溫柔又堅定地道:“就算你的腿燒的沒有一塊好皮膚,我也愛你。”
江曼玉鼻尖一酸,雙手緊緊摟住舒明泰的脖子,低聲哭道:“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再也······阿泰,我收回那些無情的話,我要跟你回碧玉小築,生生世世,再也不分開!”
舒明泰眼眶濕潤,低眸看着懷裏的女人,舒心地道:“嗯,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心結一旦解開,再痛的傷也不感覺疼痛。儘管,他的手背,因為被火灼傷,還在流着血······
江家後堂,孟氏生前的小佛堂。
佛堂里,燭光點點,僧人圍着冰棺,正在誦經超度。
短暫的悲傷過後,江財生趁着弔唁的人多,悄悄溜了出去。
跪坐在孝子位置上的江祿生,冷冷地瞥了一眼江財生的背影,眼裏,透着深沉和堅定。
他環視四周,老一輩的江家人來的並不多,多數都是窯廠里的工人和一些街坊鄰居。就連孟氏的娘家後人,也是到這裏過過場子,交了一些禮金后,連口茶都沒有喝,便走了。
看着孟氏靜靜地躺在水晶棺里,江祿生悲從中來。
自己的母親一生何其驕傲得意,誰會料到,自己死後竟是這樣凄涼。
大兒子如一個三歲孩童,哭鬧着,不肯讓媳婦離開東院來這裏。三兒子,心思早就不在江家,每日裏吃喝嫖賭,還在外欠下了外債。
三個兒子,如今,跪在孝子席上的,卻只有他一個。
江祿生就這樣哀戚地跪在那,一直跪到深夜,跪倒江家閉門謝客。
僧人也去廂房安置休息了,整個佛堂,就剩下他,和跪在對面的馮婆子。
馮婆子倒是對孟氏是真心實意,從頭哭到尾。
四下再無他人,江祿生眼眸閃了閃,站起身,走到馮婆子面前。
“跪到菩薩像下面去,我有話問你!”
馮婆子正在給孟氏燒着冥錢,忽聽江祿生冷冰冰的話語,不知所措地抬起頭來。
對上江祿生深不可測的眸光,馮婆子心頭一陣膽寒,趕緊跪在了佛像前。
“二少爺,有什麼話要問,只管問來。”馮婆子低着頭,有些心虛。
如今,失去了孟老夫人這個庇護,她可不敢得罪現在的堂堂掌家人,二少爺。
江祿生仰望着上方的菩薩像,道:“待會,我問你之事,在菩薩面前,你要知無不言,對我說真話。若是有半句話誑我,你該知道,這後果!”
江祿生的話讓馮婆子心生畏懼,連連點頭髮誓,“我對菩薩起誓,一定對二少爺說真話!”
江祿生低眸看向馮婆子,問道:“當年,程阿根強、奸了姜蘭兒,但是真正幕後的兇手,是我母親?”
馮婆子一怔,然後眼神遊移,不敢看江祿生。
“回答我,是,還是不是?”江祿生威嚴地道。
馮婆子硬着頭皮,點了點頭,小聲支吾道:“這件事情,雖然,是老夫人主使的,但是,是那姜蘭兒破壞老夫人婚姻在先,也怪不得老夫人······”
江祿生強壓心頭的失望與怒火,深深吸了一口氣。
平靜下來后,江祿生再次問道:“那我父親的死,可也是與我母親有關?”
馮婆子驚駭地抬起頭,對上江祿生的厲眸時,她心虛地又低下了頭,沒有作聲。
江祿生拳頭捏的咯咯響,沉聲道:“你若是再敢隱瞞,我定將你沉入江心!”
“二少爺饒命啊,我說,我說······”
馮婆子徹底崩潰,哭着道:“這件事情,的確,是老夫人在背後籌劃的······”
江祿生閉了閉眼,眼淚落下腮邊。
“繼續說!”他隱忍着,剋制着自己的聲音。
馮婆子不敢再隱瞞,一五一十地把當那年的情形如實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