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豬油喂的野菜
龍予安不再發問，而是疑惑的皺着眉頭，緊緊的盯着文小星。越來越不明白行為舉止怪異的她。
明明是一個做事很有主見成熟的人，說話的風格更是誇張的自成一派，但是在鍾子竹跟家人的面前，卻要表現的乖巧可愛，處處撒嬌，那麼大一個成年人，卻要用孩童稚嫩的語氣講話。
一切的一切都困擾着龍予安，他抬起手稍微的動了一下，又想起那天壓着文小星胸口的感覺。
“聽她們說你是這個家裏唯一的男丁？”龍予安試探的問道。
“有問題？”文小星鄙夷的眼神盯着龍予安。
“只是覺得你的小身板扛不起這一家負擔，僅此而已。”龍予安再次拍着文小星的肩膀。
他故意用了很大的力氣，果然沒防備的文小星，甚至衝著一邊歪倒，她咳嗽着站穩身體。
“看不起誰呢，我這身板單薄怎麼了，總有一天我會讓家裏所有的人都過上好日子，一定會！”文小星像是在跟龍予安打保證一樣，怒目瞪着他。
而且她說話的時候底氣很足，絲毫沒有榷場，當然有那麼一個空間在，被說是過好日子，自己在這裏佔山為王，當個皇帝都不是問題。
龍予安根本就難得跟文小星辯駁，他起身慢慢的從她的面前走過，“與我無關。”
真是狂妄的傢伙，文小星在龍予安的背後，舉起自認為沙包的的拳頭，恨不得上去教訓他孤傲的性子，讓他知道社會的險惡。
龍予安注意到文小星的小動作，只是瞟了一眼，然後回到那間讓他記憶深刻的房間。
鍾子竹把買來的米用水淘了又淘，倒出去的淘米水，只要有一顆米，她都會認真的挑出來，文奕星跟文安寧在一旁幫忙看着火。
淘米水也不舍的浪費，鍾子竹耐性的熬成米湯，雖然裏面一顆米都沒有，但是狹小的灶房卻飄滿米香的味道，眾人問着味道都吞咽着口水。
“娘親，是不是飯做好了？老遠就聞到味了。”文聖予急忙跑進來，用她狗一樣的鼻子在灶房嗅來嗅去。
“只是熬了點米湯。”鍾子竹盛一碗出來，文聖予激動的上前準備接過來的時候，卻被鍾子竹攔住，“奕星，你把這個湯給小四送過去。”
“憑什麼！”文聖予一臉不高興的大喊，“平時有吃的給小四也就算了，現在連一碗湯也要先給小四，憑什麼！”
文小星剛走到灶房的門口，就聽見文聖予生氣的喊叫聲，再看看鐘子竹更是一臉的無奈，怎麼說都是偏心的禍，畢竟是文小星的三姐，打斷骨頭粘着筋，沒必要弄的跟仇人一樣。
“聖予，你怎麼跟娘親說話呢？”文奕星上前碰了下文聖予的手肘，搖搖頭讓她不要惹鍾子竹生氣。
一貫的戲碼，文聖予顯然就不吃文奕星這一套，生氣的把她推開。
“娘親”文小星喊了一聲，走到鍾子竹的面前，接過那碗湯，“娘親我想把湯分成五份，這樣大家就都有的喝了，我們的日子雖然不好，姐姐們護着我，娘親心疼我，我都知道，但是我們是一家人，就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總是把好的讓給我確實不公平。”
文小星的話讓鍾子竹愣了一下，感覺眼前的文小星突然長大了，又好像是變了一個人，讓她覺得陌生。
“小四，你不要把你三姐的話放在心上，我們都不喜歡喝湯。”文奕星拉過文小星安慰。
“是啊小四，你不要在意。”文安寧跟着說道。
“我知道三姐也心疼我，我們相差沒幾歲，總是讓三姐讓着我，換成我，我也會生氣。”文小星微笑着看向文聖予，這讓她有點奇怪，“娘親，可以嗎？”
鍾子竹笑着點點頭，既然孩子們都長大了，懂的了謙讓，一家人團結比什麼都重要，就帶頭答應了。
雖然只是一碗米湯，但是一家人的臉上都掛着從未有過的歡喜。
尤其是龍聖予，喝着湯還猶豫的偷看了文小星一樣，突然這麼好心，總覺得她是在憋着壞。
看着孩子們面黃肌瘦的樣子，鍾子竹的心裏就不舒服，要不是她沒本事，一個人撐起這個家，也不會讓孩子們過的這麼艱苦。
索性她把家裏那個當做寶貝收藏的罐子拿出來，把裏面僅剩的一點豬油全部拿出來炒菜。
雖然還是挖回來的一點野菜，但是在豬油的加工下，變成了世界美味，幾個孩子聞着味道就走不動道，個個垂涎欲滴。
在屋裏不知不覺睡着的龍予安，也從這濃烈的飯香味這兩個清醒過來。
“什麼味道，好香啊。”
“娘親，你做了什麼好吃的，聞着就流口水了。”
“真的好香。”
文家的幾個孩子聞着味道全部擠到灶房門口，探頭探腦的看着裏面，嘴巴舔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只有文小星站在一邊，臉上表情處變不驚。
都什麼年代了還豬油炒菜，都提倡健康的植物油，非轉基因了，這豬油一點都不健康，也只有這樣的地方才會把豬油當成寶，要是放在現代，搞不好還是地溝油。
龍予安出來看到所有人都在圍着灶房，只有文小星一個人在一旁，像是看熱鬧一樣。
“你不去？”龍予安突然低聲問道。
文小星被突然出現在身後的龍予安嚇了一跳，大驚失色的捂着胸口，扭頭斥責，“大哥，走路出個聲行嗎？這年頭不流行飄，知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你好像一點都不關心。”龍予安盯着灶房那邊。
“我關心什麼，一家人都心疼我，就算我不去也是先讓我吃，倒是你要是傷好的話就趕緊離開這裏，我們這樣的家庭不是您這樣貴氣的人能折騰的。”文小星擺擺手後退一步，跟龍予安之間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打擾了。”龍予安看着傷口低聲說道。
“走吧吃飯吧。”
文小星心裏覺得彆扭，剛才的話好像是在下逐客令一樣。
一家人圍着一張破舊的桌子，碗碟都是用了好多年，上面可破缺了角都捨不得扔掉。
依舊是野菜，只是用了點豬油，湊合著也算是兩個菜，大家都吞咽着口水，摩拳擦掌的瞪着鍾子竹發話開吃。
“這幾天招呼不周，一點野菜恩人別介意。”鍾子竹把菜送到龍予安的面前。
“多謝招待，是我打擾了，大家一起吃吧。”
龍予安話音剛落，就看到幾人已經開始動筷子大口的吃着，鍾子竹尷尬的笑了一下。
雖然她們吃飯的樣子看着有點誇張，菜色也不是很好，卻讓龍予安感到前所未有的溫馨感，這樣才是家的味道。
難以下咽的飯菜，卻讓一家人吃的那麼的開心，不禁讓龍予安的心裏對捉襟見肘的日子有了新的認識，他並沒有嫌棄的挑揀，反而跟着大口吃起來。
可能是受氣氛的感染，龍予安忽然感覺這飯菜很香，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人間美味。
飯吃到一半，文小星才注意到鍾子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飯桌上溜走了，四處尋找卻看到她躲在灶房啃着硬的磕牙的窩窩頭。
“娘親，你在幹什麼，為什麼不跟大家一起吃飯？”文小星心疼又無奈的味道。
“有的吃已經很感激了，這窩窩頭還是好好的，就別浪費了，你趕緊回去吃飯。”鍾子竹說著把窩窩頭藏起來。
“娘親，相信我，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一定會！”文小星突然鼻子一酸，撲到鍾子竹的懷裏，心裏的壓抑感無處安放。
“娘親知道你乖，娘親一直都相信你們幾個都是最棒的，好了快去幫娘親收拾桌子。”鍾子竹欣慰的摸着文小星的頭，臉上掛着幸福的笑容。
文小星點點頭，悄悄的擦掉眼角掛着的淚珠，努力的擠出一個微笑，不讓鍾子竹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