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了

石榴換好了衣服，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的，躲在卧室門口不敢出來，偷偷聽他們說話。但是客廳里非常安靜，石榴不寒而慄，她覺得現在就是頭髮掉落在地上也可以聽得見聲響。石榴露出半個臉看着客廳的連個人，宛若兩尊雕像。

“爸爸已經把歐洲的計劃交給別人了，既然你竭力的不願意，他也不會勉強的。所以你也不要生氣了，跟我回去吧。”

蘇爾不說話，客廳的日光燈明亮的照耀着，有幾隻飛蟲縈繞在燈管周圍，撲撲撞撞。

“別鬧了，在這裏也不是辦法，小區的人都是舊相識，看見了對你的聲譽不好。”夏天上前去牽蘇爾的手，他站在那裏任由手被夏天緊緊的攥住。夏天見他不反對，於是上前一步抱住了蘇爾，將頭靠在蘇爾肩膀上，說：“我以後都不跟你鬧了，讓她安心的把孩子生下來。”

石榴咬着嘴唇，恨恨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手指拉扯着衣服。她真想不顧一切的衝上去分開眼前的二人，但是其實要被分開要被唾棄的應該是自己吧。石榴的悲哀湧上來，翻江倒海。

夏天拉着蘇爾的手說：“走，我們回家。”蘇爾站在那兒沒說話，夏天看看卧室識趣的說：“我在樓下等你。”然後踩着小高跟叮叮叮的走了。

蘇爾檢查了一下看有沒有東西沒拿，然後走到卧室，石榴還站在卧室門旁邊失魂落魄。蘇爾看着她說：“我走了，你早點睡。”石榴低着頭點點頭。

一聲輕緩的關門聲后石榴抬起頭，一顆眼淚從眼眶裏滾落下來，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楊錦年從書店買來N本英語書埋頭苦讀，沒事的時候就坐在家裏的地板上看全英文字幕的電影。學校每屆的報送留學名額他不是沒想過，只是一個學院只有一個，那時候年少單純，兩個人都一門心思的往婚姻路上走，所以就沒再提過。

現在想想，既然愛情沒有了，大學念下來總要落點什麼。出國也挺好，最最不濟也可以長點見識，學門外語，趁着年輕出去走一遭吧。

楊錦年在家裏挑燈夜讀的時候，Zoe眨巴着藍眼睛若有所思的說：“這麼麻煩幹什麼，你面前就有個現成的、地道的外教！”“是半個，你老人家在中國長大，外語說的也許還沒有我好！”“好吧，你嫌棄的話我可以收便宜點的。”“滾一邊兒去！”

花花找了新工作，在一家化妝品公司做銷售，每月都有任務量，壓力很大。不過好在花花巧舌如簧、舌燦蓮花，沒去幾天倒也將新工作做的風生水起。並且總是給石榴帶去各種試用品的小樣兒，中樣兒，只是石榴從來沒用過！

夏天和蘇爾整天一副貌合神離的樣子，連爭吵和冷戰之類的都直接省略，但是蘇爾明確的跟夏天保證過，永遠都不會離開她，哪怕已經不愛。夏天悲哀的認為：留不住心，留住人也很好。夏正楠看在眼裏卻也不點破。只有孩子們被表現蒙蔽，最開心了。

石嗔每天起早抹黑送牛奶和報紙，白天的時間在家陪着裘嵐，做家務，時常還要陪妻子去醫院複診，做術后治療。生活艱苦點，但是好在女兒在大學裏很懂事聽話，於是也就很欣慰，盼着過年快點來，可以看見女兒。

石榴在家照顧花草，學習煮飯燒菜，睡覺以及看電視，然後最最重要的是等蘇爾來。修剪花草的時候是在等他，燒飯的時候是在等他，看電視的時候是在等他，睡覺的時候是在等他，連上廁所都是在等他。只要門口一有動靜，石榴就百米衝刺的速度衝過去開門，不過結果往往是讓人失望的。

每一個人都跟着軌跡順理成章的生活着，會有一些交集，但是最終又回歸平行線狀態。就這麼渾渾噩噩，時光飛逝，歲月如梭，很快暑假就結束。

九月一號，這個千年不變的開學日子，承載了多少人的學生時期回憶。石榴揣着信用卡排在繳學費的地方，熙熙攘攘的學生，又吵又鬧推推搡搡，還不時的有一些老生在插隊。終於是把錢給繳清了，再去沖水卡飯卡，路上一張張稚氣的臉龐陽光而美好，身邊的父母拎着大包小包抑制不住的喜悅，拚命的打量着大學這個神聖的殿堂。熱情的學生會學長學姐們領着新生和家長來來回回，不時的還在推銷手機卡。

“年輕真好。”石榴感嘆了一聲。“這麼說好像自己好老一樣。”石榴沒想到會有人接自己的話，轉身一看，楊錦年正站在自己的旁邊。石榴好奇的說：“你什麼時候來的。”楊錦年提高了音量說：“你看你，我早就來了，你眼睛長天上去了哇！”說完也不顧隊伍後面人眼中射出的刀子，若無其事的插到了石榴前面。

石榴心虛的看看後面的人，個個目露凶光，趕緊又轉過頭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石榴穿着白T恤黑裙子，白色帆布鞋，扎了個馬尾。青春逼人，根本就像一個高中生。楊錦年看着看着腦海里就飄過四個字——賞心悅目。

石榴被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問：“我還沒看課表，這學期的課多麼？”楊錦年笑：“基本就沒有了，大三了，大課全沒了，就剩些專業課。”石榴“哦”了一聲，兩個人也就沒什麼話說，楊錦年轉身過去專心的排隊。

中途蘇爾打電話來，石榴看看前面的楊錦年趕緊跑到一邊的樹下接電話。“在哪裏，這麼吵。”“哦，今天開學，我來交學費領書。”“哦，我都忘了這茬了。行，忙完了給我電話！”“恩&8226;&8226;&8226;等一下&8226;&8226;&8226;那個&8226;&8226;&8226;”“什麼事。”“我們學校要查房，我要搬回來住&8226;&8226;&8226;”“我不管那麼多，你自己解決好，總之你不可以搬回去。”

石榴還想說什麼，那邊電話已經掛了，聽筒里傳來嘟嘟嘟嘟的聲音。石榴握着手機不知道怎麼辦，那邊楊錦年已經在喊：“石榴，快點，輪到我們了。”石榴裝好手機小跑過來。

交完錢，兩個人去領新課本，然後各自回宿舍。楊錦年看着石榴懷裏的一堆厚厚書本說：“真的不要我送你回去，很沉的。”石榴搖搖頭往回走，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看楊錦年，卻發現楊錦年還站在原地看她。兩個人都像被踩着尾巴的貓一樣一溜煙跑回宿舍。

宿舍的人都回來了，在打掃滿是灰塵和小強的屋子。石榴放下書，看着地上一堆小強屍體問：“誰這麼英勇？”“關死了門和窗戶，噴了一整瓶的葯，還好，戰績輝煌。可以安穩一陣子了，石榴你快把桌子床上都擦擦，盆也要洗，上面都沾了葯的。”

石榴剛想說話，結果一個女孩子的尖叫聲橫掃寢室，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的湊過去看，原來抽屜里驚現一窩小強屍體，看那樣子還沒發育，簇擁着屍體的是一顆顆散落的藥丸。正在眾人嘖嘖稱奇的時候，另一個女孩子大喊一聲，差點跌坐在地上。

眾人有速度的轉移過去，一股惡臭味從飯缸子裏飄出來，裏面的泡麵湯已經發霉變質，更重要的是水面上赫然飄着一直小強的屍體。一個女孩子艱難的說：“這隻好像是&8226;&8226;&8226;淹死的。”飯缸的主人不好意思的說：“走的時候歸心似箭的，忘了泡麵湯的事兒了。”其他人隱約的知道了為什麼宿舍這麼多蟑螂了。

“咦，石榴，你怎麼沒帶行李回來？”

石榴醞釀了一下說：“哦，我在外面租了房子了，回來跟你說一聲。”正忙忙碌碌收拾的幾個人都停下手中的活兒看着石榴，其中一個比較聰明的立馬說：“哦，那也好，你做兼職總是爬樓也不太方便，自己在外面照顧好自己，想我們了隨時回來住呀！”

石榴順着她的話笑着附和，然後說：“你們忙吧，我先回去了。”石榴抱着書關上宿舍的門，她都能想得到，裏面她們正迫不及待的甩掉手上的活兒，圍在一起嘰嘰喳喳的猜忌和討論。

然後去自律委找同班的同學，說了一堆好話，又請吃了一頓大餐。她們才答應以後查房的時候給石榴的名字永遠划溝。

以前宿舍有女孩子夜不歸宿，同寢的女生查房的時候躲在衛生間裝作洗澡，結果，她們牛氣哄哄的說：“同學，麻煩把頭伸出來看一下。”石榴以前是黑色直發，後來染了色燙了卷，結果某個自律委幹部硬是對着石榴的臉看了半天，石榴差點吐她一臉口水。還有每個樓層間的女孩子經常合作瞞騙查房，結果就經常出現一群女孩對一個女孩的圍追堵截，慘不忍睹！這所學校的查房歷史也算是值得永遠懷念的特色了。

忙完一切，石榴累的快趴下來，也不想等公交，隨手招了輛的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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