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
“我把這件事告訴了老伴兒。”
聽着溫芷心平氣地和跟他說話,老頭本能地覺得有些危險,聲音小了些,“我們買了一台絞肉機,把屍體切分成了很多塊,用機器攪碎,衝進了下水道。”
溫芷:“那個女孩兒長什麼樣子?”
老頭:“具體記不清了,只記得她很漂亮,很瘦,很白,有一頭烏黑的長發。”
溫芷:“被關進密室里的時候,她是不是穿着一條白色的睡裙,很寬鬆很薄的那種?”
老頭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他看向溫芷,表情變得十分恐懼,“你怎麼會知道?”
溫芷並沒有理會老頭的問題,繼續問道:“你那間密室應該還沒有封死吧,密室的具體位置在哪兒?”
老頭吞了吞唾沫,“在我房間的床下。”
溫芷:“那個死去女孩兒的手……”
就在這時,一道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從樓上傳來!
這道嘶吼聲是鄭曉透發出來的,聲音又凄慘又尖銳,像是有人用刀片在切割玻璃,讓聽到的人渾身發麻。溫芷立刻警覺起來,回身朝樓梯口看了一眼,起身便走。
走了兩步,她忽然又折了回來,停在了老頭面前。
老頭還維持着跪在椅子邊的姿勢,聽的溫芷的腳步聲,他艱難地抬起頭,用那雙渾濁的老眼盯着她。
溫芷忽然露出了一個殘忍的微笑。
她輕聲開口:“你知道是誰殺了你女兒嗎?”
聽到這話的瞬間,老頭像是觸電了一般從地上彈起,卻又無法站立,再次跪在了溫芷面前,膝蓋與地面重重相撞,發出撲通一聲重響。
老頭:“是誰,不是那個流浪漢嗎?”
老頭並不在意自己現在有多麼狼狽,他費力地挪動膝蓋,膝行至溫芷面前,滿臉激動,“到底是誰殺了我女兒,你快告訴我啊!”
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這麼在意自己的女兒,卻可以對別人的女兒下手。
溫芷垂下眼眸,眼底滿是嘲弄,“就是你自己呀。”
“你當年殘忍殺死的那個女孩兒,化為厲鬼來複仇了。”
“她當初那麼苦苦哀求你,讓你想想自己的女兒,求你放過她,你沒有心軟,所以她特意等到了兩年後,等到你女兒和她同歲的時候,殺掉了她。”
“你掐死了那個女孩兒,將她弄斷四肢分屍了,送進了絞肉機里,所以她也拔掉了你女兒的頭,折斷了她的四肢。”
“你看到你女兒的屍體時,就沒有想到當年慘死的她嗎?”
溫芷說完,看也不看如遭雷擊的老頭,朝三樓跑去。
後面那幾句話,都只是她的揣測罷了,但對於這種姦殺女孩兒的人渣,她不介意胡說八道,往他的心上死命亂戳。
溫芷跑上三樓,剛走出樓梯口,就看到了鄭曉透的屍體。
男人趴在走廊的中間,身體是匍匐向前爬的姿勢,手仍然在往前伸着,頭則是歪斜的,臉平貼在地面上,表情猙獰而痛苦。
他是從房間裏艱難爬出來的,他想要往樓下跑,或許是向他們求救,又或許是單純地逃跑。
只是他死在了半路,一切都無從得知。
溫芷皺眉走上前,蹲在了鄭曉透的屍體邊,發現他的脖頸上有一圈紫到發黑的掐痕。
女鬼的力氣極大,把他的骨頭給掐斷了,屍體從外面看着還是正常,事實上,男人早就已經頭身分離了。
溫芷抬起鄭曉透的左手。
鮮血淋漓的手上,果然沒有無名指。
老婆婆呢?
鄭曉透的房門原本是大敞四開的,不知何時,那門輕輕虛掩上了。溫芷停在房門前,深深吸了一口氣,一把將門推開。
眼前是地獄般的場景。
溫芷的猜測是正確的。
根本就不存在女兒的鬼魂。
一直一直,都是那個死去的女孩兒。
水泥地面上躺着老婆婆的屍體。
不,那甚至不是一具完整的屍體,老婆婆的身體被不知名的利器分割成了無數塊,地上到處都是血和肉塊,還有四處流淌的內臟。
觸目所及,一片血腥。
呂文博和孟雯雯也很快來到了門口,看到了老婆婆的屍體。
孟雯雯捂住嘴巴,都不知道自己是該恐懼還是震驚,嚇得渾身發抖;呂文博也倒吸了一口涼氣,“看來,真的是幾年前死去的女孩化為了厲鬼,來索命了,可是,她為什麼要殺掉公寓的住戶?”
這個問題,溫芷也說不清。
或許,是因為她的怨念太過強大了。
女鬼可能會殺掉公寓裏的所有人,想要活命,她必須要找出生路。
這斷指,可能就是她存活的關鍵。
在老婆婆的屍體旁,有兩個用血寫出來的數字,3和4。
溫芷記住了這兩個數字,快步走下樓,“先別想那麼多了,鬼現在殺人就和砍瓜切菜一樣簡單,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要立刻去公寓的密室看一看,說不定在那能發現什麼。”
溫芷來到一樓大廳,發現老頭已經死了。
他死得悄無聲息,詭異非常。
就像是一個氣球,被放幹了空氣,老頭的身體也癟了下來,剩下一副乾乾巴巴、麻麻賴賴的皮囊。
他的臉上充滿了驚恐,死前一定受了不小的驚嚇。
在老頭的屍體旁,用血寫了一串數字,0723。
溫芷沒有過多停留,直接走進老夫婦的房間,站到床邊,對跟着她走進來的呂文博和孟雯雯道:“過來幫忙搭把手。”
這個床並不算沉,三人合力,很輕鬆地就能將床移開。
除非經常清掃,沒有哪個床底下能是乾乾淨淨的,床下的空地上堆滿了各種垃圾和灰塵,還有潮蟲和蟑螂的屍體。
一扇一平方米左右大的木門開在髒兮兮的地面上,門把處是一個鐵環。
溫芷用力一拽,門就開了,露出了下面黑漆漆的豎直梯/子。她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往裏照了照,“這下面就是密室了。”
這個通道是豎直向下的,大約兩三米,手電筒的光也只能照的下方的地面,看不到兩邊的東西。
“我肯定是要下去看看的。”溫芷看了一眼身旁的兩人,“我們留一人在這裏守着出口,剩下一人留在上面還是下去都可以。”
孟雯雯不假思索地開口:“我守着門。”
呂文博想了想,“我也留在上面吧。”
溫芷點點頭,拿着手機鑽進了門內,扒着梯/子緩緩向下。
很快,她的雙足就重新踏上了地面。
這個通道連接着一個和地上房間等大的空間。
溫芷拿起手機,讓手電筒的光往牆壁照去,只見整個空間的四面牆壁、包括天花板都貼滿了照片。
那些照片來自於不同的女性,一大部分照片的背景是公寓房間,拍的是女性在房間裏生活的日常,應該是用隱蔽的攝像頭偷拍的;另一部分照片里,是這些女性被綁在床上的樣子。
房間靠牆擺着一張鐵架床,正是照片里拍的那張。
床上落滿了灰塵,床中央的部分則有人最近躺過的痕迹。
看來那個流浪漢並沒有說謊。
那幾天,他就是被困在這裏的。
這房間裏沒有多少東西,除了這張床以外,就是右邊靠牆放着的一排鐵柜子了。
溫芷走到鐵柜子前,這些柜子和洗浴中心用來存放衣物和鞋子的小櫃差不多,四行五列,共二十個柜子,每個柜子的門上都掛着一把看起來很結實的鎖。
溫芷隨便拿起了一把鎖,只見鎖上有四位密碼,需要把四位都旋轉到正確的數字才行。
“0723應該就是柜子的密碼了,只是我得找到那個柜子才行。”
溫芷記得自己還有個兩個數字,3和4,這兩個數字應該就是幫她確定柜子位置的了,“第三行第四列,或者第四行第三列。”
她試了一下第三行第四列的柜子,啪的一聲就打開了。
這裏的每一個柜子,都對應着一個被害的女性。
溫芷用手機的光照進柜子,看到了許多零碎的小玩意兒,有屏幕已經碎掉的智能手機、掛着兔子玩偶的鑰匙鏈、掉了珠子的耳環、還有破舊的粉色錢包……
打開那個錢包,裏面的東西都被掏得乾乾淨淨,夾層里只剩下了一張身份證。
溫芷用光照亮那張身份證,第一次看清了女孩兒的臉。
女孩兒真的很漂亮,黑色的長直發,線條柔和的五官,白嫩清秀的臉,一雙眼睛大而明亮,透着一點兒毫無城府的清純氣。
真是可惜。
“程瑤。”
溫芷掃過身份證上的字,輕輕念出了女孩兒的名字。
就在溫芷的舌尖剛剛吐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她就感覺自己的耳垂被人吹了一口涼氣,一聲冷冷的輕笑傳入耳中。
啪!
溫芷嚇得手一抖,捏在手裏的手機掉在了地上,燈光衝下,她的眼前頓時變得一片漆黑。
溫芷吸了一口涼氣,慌忙蹲下身在地上摸索,總算摸到了手機。當她哆哆嗦嗦站起來,重新打開手電筒功能,讓燈光照向牆面的時候——
眼前是無數張被黑髮籠罩的臉。
牆上的每一張照片都變成了黑髮女鬼的模樣,數以百計、數以千計的猙獰白瞳,透過黑色長發的縫隙,靜靜地凝視着她。
沒有什麼比這更精神污染的了。
溫芷感覺自己的san都要掉光了。
她強迫自己移開目光,只盯着柜子看,快速把身份證放回原位,伸手摸到了柜子的最深處,拿出了一個小巧的玻璃瓶。
看到那個玻璃瓶,溫芷的眉毛抖了抖。
在廚房裏,她瘋狂向老婆婆安利福爾馬林,實在是班門弄斧了。
溫芷手上的玻璃瓶里,裝滿了福爾馬林,在滿滿當當的液體中,靜靜地躺着一根蒼白的手指。
這應該是老夫婦分屍女孩兒的時候落下來的,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他們把手指保存了起來。
此地不宜久留,該拿的東西都已經拿到手,溫芷立刻往回走。
突然,一道尖利的慘叫聲從她頭頂響了起來。
是孟雯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