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小西灘的東邊是海流素太,是因為覺得姐姐上學就能有新書包背,有新衣服穿,所以我哭着喊着在4歲的時候就要跟着姐姐一起去位於海流素太的小學上學。

第一個學期開學的時候,正值家裏果園豐收的季節。

媽媽把給我從豐鎮縣城裏新買的小背心塞到她為我親手剪裁的,用縫紉機並排扎了五條鬆緊帶的小短褲里,然後給我的背心裏塞滿從果園摘取的各種大大小小,酸酸甜甜的果子,彎腰拍着我被果子撐的鼓鼓囊囊的小肚子叮囑道:“去學校好好吃果子,不許給姐姐惹麻煩,不許跟人家老師出洋相。”

於是,我聽話的一個人坐在班級的最後一排吃着果子。

如果不是因為我吃累了,偶爾會跪坐在長條板凳上換個姿勢歇一會兒,老師都看不到班級後面還有一個小小的我。

這一吃,吃了三年。

但三年裏,我並沒有升過一級。

對,我是說,我的小學一年級,蹲了三年班。

現在想來,我一直覺得我是當時村裡乃至整個三義泉鄉唯一上過幼兒園,學前班,接受過完整學前教育的孩子。這在當時根本不知道啥是幼兒園,啥是學前班的鄉村教育體制下,簡直是個奇迹。

我想,一定是那三個一年級,給我後續的高考升學打下了堅實的底子,儘可能我的老師們並不這樣看。

我清晰的記得,在我努力完成自己第二個小學一年級深造的過程中,有一次考完試,一位經常會在午後紅了臉的王姓男老師拎着我的卷子站在講桌后,邊扶他歪掉的“藍的卡”帽子,邊喊着我的名字:“杜永旺,2分!”

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害羞,抑或是吃多了果子肚子脹,在老師喊2分的同一時刻,我爆破式的放了個屁,震天動地!

老師被震懵了,停頓了數秒后,衝著我的方向扔過來半盒粉筆頭,用板擦敲着講桌對全班同學說:“這傢伙是個傻子,大家都不要跟他耍,小心他連累你們。”

“龐曉虎,粉筆不是打你的,你個兒太大擋着那個傻子了!”

看着身邊我等了他們兩年才等到的我的同學們哄堂大笑,我也開心的笑了起來。從自己的背心裏取出果子給他們。

當時,那種衣服里貼着小肚皮轉圈兒擠滿的一個個果子被掏出來放到他們手上換來的現場效果,可能是我立志長大后一定要腰纏萬貫的開始。

轉眼間自己即將不惑,海流素太小學在我的印象中也愈加的模糊。除了這三個一年級,我對我的啟蒙學校最深刻甜美的記憶,就是王香梅老師了。僅管她從沒有教過我,但她經常用她的大二八自行車,把我放在前樑上順路帶我回家,在我家門口的土坡前停下喊我媽媽的名字:二女,孩子給你捎回來啦!

我在相當長的時間裏都覺得,留着齊耳短髮,有着好看的眼睛,總是笑盈盈的王香梅老師,就叫為人師表。

30多年過去了,王老師,您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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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時間的盡頭與歲月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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