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自由的氣息
蘇星塵的眼睛緊緊地盯着冷亦臻的,在辨別出那一絲呼之欲出的嘲諷的意味時,剛感到有些溫熱的心突然又冰涼下來。
她突然有些好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先前,不是他無動於衷的嗎?他就這樣冷眼旁觀着那個男人占她的便宜,甚至在祝無雙幾次三番拉他過來時,他都冷硬的拒絕了。
原來,在他心裏,她對他的愛都是假的,是視而不見的,她不過就是一個隨便的、離不開男人的女人……可是,如果不是他的話,其他人於她而言又有什麼區別?
蘇星塵心底苦笑了一聲,也許他從來就沒有試圖了解過她,她分明根本就不會對其他男人產生任何的想法啊,她的心,誠實而坦白地擺在他的眼前。不過,冷亦臻大概也是不在意的吧?
罷了罷了,他想什麼便是什麼吧。
想到這裏,蘇星塵抑制住了快要脫口而出的解釋,轉而面上舔了舔嘴角,露出了有些勾人魂魄的笑容,突然湊近了男人,她的眼神有些魅惑地看着冷亦臻,呵氣如蘭,“是啊,我就是這樣的女人。”
“隨便哪個男人,都可以。”反正,在他的心裏,除了白以柔之外,就沒有別的在乎的女人了。他怎麼想她,都隨便罷。“不是你,也可以。”
冷亦臻看着蘇星塵,只覺得心底的無名火又蠢蠢欲動地躥動起來,叫他整個人失去了冷靜自持。
面前的這個女人,總是輕易地能讓他的情緒劇烈波動,這種失控的感覺讓冷亦臻本能的抗拒。
此時她勾人的樣子宛如一個妖女,輕易地就勾起了男人的慾望。他甚至隱隱看到了她與他在最親密時,那一抹嬌媚的影子,讓他的下腹不禁有些火熱。冷亦臻皺眉,心下念了一句該死。
她難道沒看見剛才那個男人想要把她拆入腹中的眼神嗎?她怎麼敢……
還有,什麼叫哪個男人都可以?想到先前祝無雙說蘇星塵對他一心一意的話,此時冷亦臻只覺得諷刺,祝無雙的眼睛怕是瞎了,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怎麼可能對他一心一意?
他就說,這個女人最擅長偽裝了,她的嘴裏可沒一句實話!
“所以啊,想通了,就趁早放我走吧。”蘇星塵微微頓了頓,收起了先前勾人的表情,認真地盯住了冷亦臻的眼睛。
蘇星塵的話等同於火上澆油,冷亦臻聽到蘇星塵再一次提出要離開的決定,想到先前她為了逃離這裏做出的一系列舉動,突然沉默了數秒,眼神晦暗,他勾了勾薄唇,像是冷笑了一聲,“你就這麼想走?”
蘇星塵雖然捉摸不透男人說話的意思,但還是幾乎想都沒想就點了點頭,留在這裏於她而言是一種牢籠,她自然不願意當那隻籠中的金絲雀。
冷亦臻見她點頭,突然從她的身上起來,長臂一伸便打開了側面的車門,聲音冰冷的宛如沒有溫度,“如你所願,下車。”
車門打開后的冷風吹得蘇星塵微微有些愣神,隨後機械般順從地下了車。
然而等她前腳踏出車門,後腳她就聽到男人猛踩油門的聲音。待她轉身回頭,車已經離開了,只在她的眼前留下一抹背影。
蘇星塵心下微微嘆了口氣,冷亦臻的態度和脾氣果然還是一如既往。不過,他剛才的意思是,他已經同意她離開了吧?
蘇星塵突然深吸了一口氣,她抬頭看着路邊昏暗的路燈,只覺得此時夜間城市空氣的味道里都透出一絲自由的氣息,令人心曠神怡。
她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啊。
沒想到曾經逃離過這麼多次,真正離開的時候卻是悄無聲息,甚至是令人有些猝不及防的。
蘇星塵覺得有些不真實,忙掐了掐自己的臉頰和手心,直到感覺到些許的痛感,才反應過來一切都是真實的。
蘇星塵輕輕地舒展了身體,微微伸了個懶腰,此時只覺得清風拂面,打心底的覺得這樣的感覺真好。
隨後她打開了手機,想要查詢最近新的航班,趕早些的航班儘早離開,以防冷亦臻說不準什麼時候改變主意。然而就在她想要按下訂票時候,她的腦海中卻突然想起了白母。
假如她走了,她是可以獲得她一直想要的生活了,可是白母呢?白母的生活會隨着她的離開變好嗎?
蘇星塵想着便立即搖了頭,白家的人一個個的可都不是善茬,白母的性格又那樣軟弱,根本就毫無招架之力。她們使些小伎倆,便足以對付白母了。
如今,白母在白家的地位已經落魄到差不多是與傭人平齊的,人人都可以差遣使喚,幾乎就是人見人欺,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話語權。
並且,白家的人注重利益,不做無所謂的社交,因而沒有利用價值的白母永遠都是孤身一人。現在家裏有了她還好些,假如她再走了,那白母便又是孤零零的一個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這樣想着,蘇星塵想走的心突然就有些淡了。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她的母親,如今撇下她一個人離開,是不是……太過於殘忍了?
何況,如今她走了,冷亦臻交代的任務也就失敗了,白父指不定大發怒火,萬一宣洩在白母的身上……
想到這裏,蘇星塵便有些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她的拳頭死死地捏在一起,心中陷入了兩難。
最終,蘇星塵嘆了一口氣,任命一般緩緩朝白家走去。
罷了,離開這件事情,還是需要從長計議,等她安頓好了白母再說。如今這個階段,她無法放心撇下白母一人離開。
而此時,被顧家驅逐的顧風如今正住在一個租住的小房子裏。
這個小房子不過六七十平,與以前顧家的豪宅相比,怕是連一個廁所的面積都沒有。裝修也非常簡約,是時下流行的風格,雖然看起來美觀,但實際價格卻很低,是以性價比取勝的。
這間屋子裏最值錢的便是幾件電器,但也不過千元。這讓一向住慣了豪宅的顧風有一些不適應。
但是想到自己如今的境地,顧風也自知無法再與以往的生活相提並論了,這已經是他現有資金可以租得起的最舒適的房子了。
顧風整個人躺在床上,頭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腦海里有些放空。
他有的時候覺得,其實被驅逐出家族也並不一定是一件很壞的事情。比如曾經,他生活在顧家的公子這一身份之下,他要隨時隨地地顧及他的身份、形象,顧及父母、家人,顧及公司的利益。
然而此時,他不過是眾多普通老百姓中的一個,他為自己而活。這些沉重的擔子突然從他的身上被抽走,雖然過程很痛苦,但自由的感覺也令他整個人都輕快了許多。
比如現在,他可以自由地出入家裏,想去哪裏就可以去哪裏,可以去一些他平時被管束着不能去的地方,也不用刻意社交,每天赴局維持和那些表面朋友的關係。
顧風覺得,如今他過着的日子,大概與他曾經與白以柔預定私奔后的日子相差無幾。
不過……
想到白以柔,顧風的心中還是充滿擔心,他如今已經不再受到家族的制約,可以明目張胆地找她了。
只是也不知她如今到底跑到哪裏去了,聽說冷亦臻已經動用了很多人脈鋪下天羅地網地找她,然而至今卻都沒有任何下落。
不過,也許強大如冷亦臻也會有死角的地方,對於白以柔的了解,他可遠遠多於冷亦臻。他倒是知道一些白以柔喜歡去的地方……想到白以柔可能會在那些地方等他去找她,顧風便無法任由自己再躺下去了。
他隨手從衣櫃裏拿出一件外套往身上隨手一披,就出了門。
如今晚上的氣溫比較低,顧風微微朝手心呵了一口氣,他在腦子裏過濾出了幾個地點,隨後想了想,還是先朝着一個公園的方向走了過去。
因為他和白以柔是偷偷約會的,所以約會時很少選擇非常光明正大的場所,比如餐廳、電影院、遊樂場之類小情侶聚集的地方。他們約定的地方一般都比較私密。
這個公園的人流量比較少,因而顧風兜兜轉轉了許久也沒有找見什麼人。
顧風在公園裏找了好幾圈,才找到一個清潔工阿姨,顧風向她描述了白以柔的容貌,清潔工阿姨卻說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小姑娘。
雖然心下有一絲失落,但他還是向清潔工阿姨道了聲謝,隨後驅車去了一家咖啡廳。
那家咖啡廳在一條小路上,咖啡店的主人開這家咖啡店只是為了生活情趣,不為賺錢,所以來往的人也很少。
顧風因為和白以柔經常光顧這裏,因而和老闆很熟,老闆聽說白以柔失蹤的事,大吃一驚,但也向顧風表明白以柔從來沒有來過他這裏。
顧風深吸了一口氣,雖然他出來的時候也沒有報太大的希望,但此時一無所獲還是令他心底發出了一聲沉重的嘆息。
以柔,你到底在哪裏?